「草,還挺堅強!沒看出來,是個硬漢嘛!」
疤哥獰笑着,用鋼筋一下又一下瘋狂的抽打周來寶的手背,有時候還會打在他的頭上。
打了七八下,周來寶的叫聲終於小了一些,渾身是血,身體已經支持不住,可人漸漸的滑了下去,可一雙已經被打的露出白骨的手,還是死死的扒着攪拌機口子。
攪拌機里傳來周來寶虛弱的求救聲。
「梁哥救我!」
「姐夫救我……」
梁一飛微微皺了皺眉頭,把頭扭到一邊,面無表情。
望向遠方,嘴唇動了動,卻並未開口。
路終究是自己選的,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
疤哥手一按,開動攪拌機的開關。
裏面猛地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雙手僅僅趴在攪拌機上不到兩秒鐘,就被絞了進去。
緊跟着,慘叫、手、攪拌機內的悶哼,都消失不見。
加入了肉體、骨頭一起攪拌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和梁一飛聽過的水泥攪拌幾乎一模一樣。
冰冷、機械、恆定的響着,有些刺耳。
「梁老闆,該你了。」疤哥回頭沖梁一飛攤開手,嘿嘿一笑:「對不住,沒辦法的事,你忍着點。」
梁一飛從遠處收回目光,盯着疤哥,說:「沒看出來,你是個狠人。」
「見笑了,我們這種人,沒腦子,不會做生意,就只能靠着膽子大一點,手狠一點,你瞧瞧,我殺人越貨的,忙活了這么半天,也不如你們做生意的動動嘴皮來錢快。行了,不說廢話了,你一路好走,來世換我變牛變豬,給你吃肉。」
說着,沖那個被打斷了鼻樑骨的手下揮揮手:「過來,幫個手,哥算是給你報仇了。」
「好咧!」剛才絞死周來寶的時候,那兩個手下還有點不忍心的樣子,畢竟這是殺人,不是殺雞。
可說起宰梁一飛,這傢伙頓時起勁的很。
「等一下。我還有話說。」
梁一飛雙手被綁在椅子背後,雙腳也被綁着,一直都沒動,可現在卻忽然朝後用力的跳了一下。
也沒跳出多遠,十公分都不到。
「你這就沒意思了吧。」疤哥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還以為你是條漢子呢,怎麼事到臨頭慫了?老老實實的啊,省得搞得大家不方便,多不好。來來來,給他抬起來丟進去,趕快,攪拌完了,還得朝坑裏倒呢。」
梁一飛又用力的朝後挪了點,說:「周來寶剛才有一句話其實沒說錯,你應該聽他的。我不光是挑撥離間,也是在拖延時間。」
「嗯?」疤哥一愣,下意識的扭頭四處瞧了瞧,說:「警察呢?你的人呢?拖延這點時間有意義嗎?還有,你後面是台階,別跳了,臨死前,何必再摔一跤呢。」
梁一飛說:「我之前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反正就想着,能多活一會是一會,怕死嘛。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是作對了,我跟你講,我最近收了一個保鏢,據說蠻牛逼的,不過我沒見過他到底怎麼樣……」
說着話,忽然用盡全身力氣朝後猛地一跳。
疤哥還真沒騙他,他後面就是一排台階,還挺高,成一個坡。
這裏本來是要修辦公大樓的嘛,這裏是一個入口。
這一下好了,連人帶椅子,骨碌碌滾下台階。
幾乎與此同時,側面十幾米開外的一道牆後面猛地閃過一道人影,韓雷手裏拎着一根從地上撿的廢棄鋼筋如同神兵天降。
「草!抓住他!」
疤哥倒也不傻,第一反應就是要挾持梁一飛。
斷鼻樑骨距離梁一飛最近,一愣之下,立刻衝下台階。
之間韓雷手一揚,手中的鋼筋帶着一股勁風,『嗡』的一聲悶響,後發先至,噗嗤一聲,插進了斷鼻樑骨的後背,這傢伙正朝樓梯下面狂奔,忽然間像是被一輛汽車重重撞上,整個人朝前撲倒。
之前說了,這一片,是水泥樓梯,而且是毛坯,沒鋪瓷磚。
斷鼻樑後背插着一截鋼筋,前臉磕在台階上,慣性之下,臉就貼着一層層的粗糙不平卻十分堅硬的水泥台階一路磕了下去。
到了血霉了,本來也就斷了一截鼻樑骨,等他滑到底的時候,整張臉都血肉模糊。
卻沒死,痛苦的掙扎着,前臉紮實的撞在水泥地面上,滿臉是血,想要用手去抓插在後背的鋼筋,卻只是徒勞。
眨眼的功夫,韓雷鋼筋出手,人卻已經不在原地,像一頭捕食的獵豹,微微躬身,彈射向疤哥。
「草!」另外一個小弟倒也是膽大,殺過人之後血氣上涌,紅着眼扒出一把匕首迎了上去。
只一個照面,也沒見韓雷用什麼特別的武術動作,奔跑中一個簡單的斜跨步,躲開了對方衝着他胸口扎來的匕首,跨出去的右腿在對方身後一別,與此同時,右肘橫起,借着奔跑的慣性,手肘狠狠的打在對方臉上。
噗嗤一下,血花四濺,那人朝後一到,正好又被韓雷已經伸出去的腿從後絆倒,後腦先着地,噗通一下磕在水泥地面上,前臉後腦全開了花。
韓雷這個動作幾乎毫不停留,行雲流水一樣衝到了疤哥面前。
疤哥滿臉儘是猙獰之色,臉上的刀疤像一條蜈蚣似的扭動着,手上更是青筋暴起,刷得一下,變戲法似的居然從後背抽出一把已經磨得發亮幾乎沒有了花紋的手槍,一咬牙,對着韓雷就扣動扳機。
近在咫尺之下,韓雷想都不想,下意識一扭頭。
子彈的速度比人體要快,但是近距離之下,人扭動的速度,並不慢於手指扣動扳機的速度,理論上,如果開槍有一絲的猶豫,是有可能躲開的。
不過槍卻沒響,韓雷貓腰閃頭的同時,一手托起了疤哥的手腕。
這才聽到『啪』一聲脆響,一顆子彈斜斜的飛向天空。
韓雷一隻手死死的攥住疤哥持槍的手腕子,朝下一帶,另外一隻手變掌為錘,自下而上,打在疤哥的肘關節處,一個反關節打擊。
緊跟着又是啪一聲脆響,慘叫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疤哥的右手從手肘開始,呈現出一種非人類關節能完成了反向彎曲。
手槍落地,韓雷一記手刀,乾脆利落的斬暈了韓雷,然後撿起手槍,回頭又拿起之前那人落下的匕首,噔噔噔走下樓梯,蹭蹭兩下隔開梁一飛的繩索。
「老闆,你怎麼樣?!」
梁一飛睜大眼睛,看了他好幾秒。
從韓雷出現,到最後打暈疤哥,說起來一大堆,可是實際上也就幾秒鐘,招招都是極為實用的反關節擒拿——說實話,由於角度問題以及他速度太快,梁一飛基本沒怎麼看清,但震憾卻十分巨大。
忽然想到了上輩子李連杰演得那些武打片,動作行雲流水,力道十足,卻沒有花架子。
「老闆!」
「哦哦,胳膊脫臼了,你能治不?」梁一飛耷拉着膀子,這一下從樓梯上滾下來,他自己也摔得不輕。
電影裏,李連杰經常被打脫臼,然後一咬牙,肩膀一扭,咔嚓一下,搞定,帥得很。
韓雷在他胳膊關節上摸捏了幾下,點頭說:「能。不過,疼。」
「很疼嗎?」
「很疼!」
「沒事,我能忍,老闆我也是坐大牢出來的,不怕!」
「哦。」韓雷雙手握住梁一飛的胳膊,醞釀了兩秒鐘,忽然一扭。
梁一飛的臉色驟然一變,緊跟着,嗓子裏爆發出一陣殺雞般的慘叫。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邊叫,一邊神情極度扭曲的,在地上跳來跳去。
「老闆,我說了,真的很疼的。」韓雷很無奈,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
跳了足足有半分鐘,梁一飛的痛感才漸漸逝去,甩着膀子,說:「怎麼就你一個人,警察沒跟上來?」
「他們被摩托車甩了,我騎車跟到工地大門口,怕被聽到聲音,步行摸進來的。」韓雷說着,看了看攪拌機的方向,有點不太確定的問:「我是不是出來遲了?」
其實梁一飛,在第一次扭頭,也就是周來寶被丟進攪拌機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藏在前後面的韓雷,或者說是韓雷故意借着這個機會,讓梁一飛看見他到了:當時疤哥他們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想朝外爬的周來寶身上。
如果他那時候出現,周來寶也許是有救的。
但是直到梁一飛創造出了一個最好的機會,確保他自身不會被挾持之後,韓雷才現身。
梁一飛沉吟了片刻,拍拍他的肩膀,說:「這些人有刀有槍,你再能打,也是冒着生命危險的,你的職責是保護我的安全,你已經做到了最好。」
韓雷看了梁一飛一會,沉默着點點頭。
然後指了指地上三個不知死活的人,問:「他們怎麼辦?」
「報警唄。這裏畢竟不是戰場。」梁一飛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大哥大,發現鍵盤已經摔壞了,按了幾下沒動靜,於是拿過了韓雷的大哥大,撥通了吳三手的號碼。
「哥,哥,你沒事吧!我草他媽,嚇死我了!」
「行了,一切ok,你讓警察同志過來吧。」梁一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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