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豬日。孫春明畫了一張小豬佩奇貼在自家的大門口。
家裏也算是雙喜臨門,請了樂隊,找來花轎,備了花瓶花燭,香球羅紗,一路上吹吹打打就去客棧迎新娘子去了。
就這麼快,『許口酒』、『繳擔紅』、「回魚箸」、這一長串的訂親禮節,昨天一晚上就在睡覺之前全都給搞定了,還臨時去街上找了個瞎子,說人家是算命大師,塞了他一角銀之後,今天便成了倆人的黃道吉日,於是老曹就要去迎親了。
張氏顯然對這場儀式是看得很重的,沒有娘家人,就找了些老街坊來湊數,還足足拿出二十貫的私房錢,做了花紅,類似於後世紅包一樣的東西滿大街的撒,眉眼間全是笑。
其實街坊鄰居,誰還不清楚他們兩口子是怎麼檔子事啊,五代亂世,像他們倆這樣一塊搭夥過日子的人家簡直不要太多,都沒辦儀式,此時倒也都羨慕的不行,尤其是這一年來因為孫家父子的關係,這一家生活質量那真可謂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都有閒錢這麼糟踐了。
是的,就是糟踐,這趟儀式,買的東西不算,光是請樂隊花轎和撒的紅包加一塊都有七八十貫了,一點也不比尋常人家明媒正娶花的少,甚至還要多許多,老曹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邊強顏歡笑,一邊在心裏一個勁的罵敗家娘們。
孫悅正在家裏等着鬧洞房呢,卻不想趙光美卻來了,一見這陣勢也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個情況啊兄弟,前日我來的時候還沒這說道呢,我這空着手來的呀。」
孫悅也只得蛋疼地道:「啊,昨天說的媒,晚上就把訂親流程走完了,算日子正好今天迎親,也是巧了。」
就見趙光美一副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道:「現在民間說婚,都這麼痛快了麼?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孫悅便將老曹和張氏是怎麼回事給解釋了一下,趙光美聽了之後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這樣,令叔嫂還真有情趣,只是既然是大喜日子被我趕上了,無論如何也得送點賀禮才是啊,容我找一找」。
說着,便在身上摸索了起來。
孫悅知道,在杜老太后死掉之前,這廝的身價就是個無底洞,花多少有多少,倒也不跟他客氣,隨口便謝過了他。
找了半天,可能是實在沒找到像樣又能送的出手的東西,孫悅又已經把謝字給說了,無奈之下只得掏出一根釵子道:「就這個吧,這珠釵可是我本打算買來送給我大侄女的。」
孫悅接過來,卻是一根銀釵,上面幾串細小的珍珠,還有一顆紅寶石,也是好看。
「這釵。。。。。一看就是小孩子帶的,不適合我嬸嬸啊。」
「那還給我,我還不捨得送呢。」
說着,趙光美還想伸手把珠釵搶回去。
孫悅抬手躲開,笑道:「哪有你這樣的,送出去的東西還帶往回搶的?這釵可是個好東西,我嬸嬸用不上,可以給我阿姊用啊。」
卻在這時,老曹接親的隊伍也回來了,幾個轎夫抬着轎子一晃一晃的,顛的張氏在裏面花枝亂顫,吹吹打打的,連帶着老曹也有了點笑臉。
孫悅笑道:「既然趕上了,就一塊喝杯喜酒吧,平常百姓家裏的東西,比不得你們權貴人家,不嫌棄吧。」
趙光美笑笑道:「哪的事,這年月哪有誰是天生的貴族,誰還沒挨過餓是咋的。」
孫悅自然是不可能把人帶去吃流水席的,領到大廳,還特意跟幾個家裏人介紹了一下,只說是叫趙三,自己朋友,曹母還一個勁的誇他長得俊呢。
大喜的日子,自然是要喝酒的,平日裏,雖然趙光美也喝酒,但一般都比較節制,畢竟年齡還小,家教又嚴,他一個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孩子,其實從沒在市井裏混過,偏偏又是純種的軍人家庭,身上帶着一股子草莽的剽勁。
於是,趙光美很開心的就特麼被一幫市井草民給灌得有點多了,那兩個喬莊而來的侍衛看得干着急,偏偏這幫人中除了孫家父子之外誰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孫家父子還裝不知道,這倆倒霉蛋冷汗都下來了。
然後…………
趙光美搖搖晃晃的,對兩個護衛道:「你們。。。嗝~,你們都先回去吧,今天我。。。。不走了,我要跟我悅兄弟。。。。。抵足而眠,嗝~同床~共枕,嗝~,都走吧,天晚了,你們該回去了。」
倆護衛都快哭了,「三大。。。。。三大公子,您喝多了,快跟我們回家吧。」
「回家?我不回去,不回去,我今年都。。。都。。。都。。。我多大了來着?」
護衛在一旁提醒說:「剛過了年,您十二了。」
「啊對,十二了,我都十二歲了,還天天被我大兄管着,他都管了我。。。。好多好多年了,嗝~,天天回家睡覺,我就不能在外面睡一覺啊,你們回去就跟我大兄說!就說。。。。我在外邊有。。。有。。。。有相好的了,今天住。。。。相好的家裏了,我要分家!我要自己的宅子。。。我直娘賊的。。。。不願意跟他一塊住。」
「三公子,您真是喝多了,求求您別為難小的們了,回家吧,行麼?您想啊,您如果不回家,惹咱家大人生了氣,以後他還能讓您出來了嗎?」
「我~不!別人都怕他,我~才不怕他呢,他敢惹我不高興,我就讓我娘揍他!揍他!。都別說了,我今天就要跟我悅兄弟一起睡。」
說着,還摟着孫悅的脖子,特別近的捧過孫悅的臉來,醉醺醺地說:「哼~哼~哼~,悅兄弟,你就是我的相好啊~」
孫悅一臉的懵逼,奈何趙光美比他大幾歲,力氣比他大,他還推不開,心想老子這好感度刷的是不是有點爆了?這劇本不對啊,這要是趙匡胤當了真,明年這時候自己的墳頭可就草三尺了啊。
「三公子,咱回家吧,外邊不安全啊!」
這話可就惹了旁人不高興了,老方醉醺醺的也喝多了,過來摟着趙光美的肩膀道:「這話我就。。。。就。。。就不愛聽了,怎麼就外邊都。。。都不安全,就你們家。。。安全啊,你們家是皇宮大內啊。。。兄弟~睡!你愛在哪睡。。。。在哪睡!就當這是在自己家。。。。一樣!」
說着,老方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吹牛嗶道:「你滿南城。。。。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方俊!你大兄。。。。管你管的嚴是吧,你。。。你讓他來找我來,我來跟他說,干什。。。。麼呢這是,管弟弟管的跟娘賊的管兒子似的,他以為他誰啊!我跟你說~我最煩的就是這種。。。。太拿自己當回事的,他是不是以為他是。。。官家呢,想管啥就管啥呀!直娘賊。」
孫悅酒都嚇醒了,趕忙把老方給拉開,這特麼再讓他吹牛嗶下去就該誅九族了。
然後,趙光美許是喝的急了點,突然一陣噁心感上涌,跑外邊哇的一聲就吐了,孫悅和兩個護衛趕忙出去看,卻見他已經蹲小院的花壇里了。
「我現在是一朵花~春天到了,快,你們快把我埋起來,我要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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