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廷美提着鋥光瓦亮的寶劍,瀟灑倜儻的走進紫宸殿的時候,趙德昭已經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等死了。
趙德昭爛泥一攤,嘿嘿地瞅着,瞅着那把寶劍上丁點血污都沒有,就知道趙廷美這一路走來壓根就沒遇上過像樣的抵抗。
「我這皇帝當的……還真是失敗啊。」
趙廷美扔過去一把短刀,也頗為傷感地道:「好歹是九五之尊,咱又是一家人,你自我了斷吧,也好給泥自己流血體面。」
「呵呵,家人?你拿我當家人麼?是你,勸我重用宦官,與孫家父子爭權的,王繼恩,也是你讓我用的,你知道孫春明他卡內侍省的用度卡得有多狠麼?你知道我這一年多的日子是怎麼過的麼?可是我換來了什麼?現在我失了民心,失了官心,失了仁德,百官各個都巴不得我趕緊下台,你這時候造反,不但不會有人幫我,那幫大臣恐怕各個都在拍手叫好呢。高啊三叔,我與你年歲相仿幾乎一塊長大,我是怎麼也沒想到啊,你居然會有這麼深的心機,我還天真的認為你這次回來會跟我一塊對付孫家父子,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這是多麼的可笑啊。」
趙廷美想了一會,還是乾脆一屁股坐在趙德昭的旁邊,解釋道:「今天這事兒呢,說我早有預謀倒也不算是冤枉我,可是當時這一手啊,是想着萬一你要是玩砸了,我來給你接個盤。我這人你知道的,我不想當皇帝,真的,解釋過很多遍了,我勸你用宦官跟孫家搶權,當時是真心實意的,只是孫家父子這一手走的,確實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這天下,不能再放在你手裏了,再放你手裏咱們家早晚有一天得被人家連骨頭帶肉的全都吞進去。」
趙德昭搖着頭苦笑:「三叔啊,都這時候了,你說你還裝什麼呢?我是笑我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你這個曾經權傾朝野的親王,會乖乖的,甘心當一個整日踢球的富貴閒人!是我蠢啊!!」
「我沒裝,今天這局面我跟你還有什麼裝的必要,再說你也不用把自己說的那麼無辜,你壓根就沒信任過我一天,否則當初你就不會把孫悅留在邊關讓他手握天下兵權,這江山也不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
「我……哈?合着你還挺理直氣壯。」
「我當然理直氣壯了我,大哥走的時候,留下的那是個多好的江山啊,不敢說堅如鐵桶,那也是蓬勃向上啊,可等到二哥上來之後,盡失天下武人之心啊,現在呢?孫與趙共天下?唉,昭兒啊,你久居深宮,有些事兒你根本就沒看懂,說實話若不是跟在孫家父子身邊多年,這趟又在西北自己折騰了一番,我自己都看不明白,孫家父子,遠遠遠遠比你想像中要可怕的多。」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才能對付得了他們了?」
「說實話,我也沒有,但我至少比你強,這就是今天反你的理由,江山被我搶了,好歹還算是爛在咱自家鍋里的肉,昭兒,你安心的去吧。」
趙德昭聞言突然就淚噴了起來,竟泣不成聲了。
「又怎麼了?」
「我……我……三叔,我的孩子,夫人,你能不能放他們一條活路,就像你說的,咱們是親人啊,他們也是您的親人啊,您就放過他們吧,我求求你了,我那孩子他不成器的,不會對您產生什麼威脅的。」
趙廷美點頭道:「放心吧,我壓根就沒打算對他們動手,去吧。」
趙德昭聲音顫抖的連音都幾乎聽不見了,「你沒騙我吧。」
「都說了,這個時候了我必要騙你。自裁吧」
「好。」
說着趙德昭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跪在了地上,嗚嗚大哭道:「爹啊~我對不起你啊,你給我的江山我沒守住啊~」
趙德昭對趙匡胤那還是相當敬重的,聞言自己心裏倒是有點忐忑,心裏默念:阿彌陀佛,大哥我這也是不得已,我這也是怕外人搶了去,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卻見趙德昭手裏一把短刀架在脖子上,一會跪在床邊臉沖他,一會又跪在門口臉朝外,臉上鼻涕和連累混合成一塊,好生狼狽難看,惹得趙廷美大怒道:「三軍將士都在外面看着呢,我許你自裁不是讓你丟咱們趙家的臉面的!」
「我……我剛剛,想向着家的方向而死,面相了東邊開封的方向,可是又一想,爹的永昌陵卻在西邊,一時,居然不知要向何而死。」
趙廷美皺眉,感覺面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替他決定道:「咱家本來就是洛陽人,大哥更是生在了夾馬營,你向西而死便是。」
「是。」
然後趙德昭又舉着刀子比劃了半天,嗚嗚又哭。
「又怎麼了?」
「三叔……我不敢。」
趙廷美無奈,只好官呼延贊借來了長工,用弓弦套在了趙德昭的脖子上,親自雙手一攪,將人活活給勒死了,算是勉強保住了趙德昭的一點尊嚴。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趙廷美才一屁股坐在床上,雙眼含着淚花的仰着頭,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他也沒想多久,馬上就有人來稟報,說是孫悅到了,還帶着兵。
呼延贊等人都很緊張,但趙廷美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道:「沒事兒,悅哥兒於我是兄弟,他也就是過來看看情況,都撤了吧,呼延贊陪我在這等他過來就是。」
呼延贊咽了口口水,臉色微微有點難看,但還是點頭說了句遵命。
很快,孫悅就領着曹軍,領着大軍親自過來了。
其實今天趙廷美一動手他就得着信了,畢竟是酒精沙場的大宋第一戰神,這點軍事素養還是有的,可是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撒腿就跑,領着孫春明七拐八拐的就找個地兒藏起來了。
他有點害怕趙廷美是要趁他在城裏的這個機會要殺他。
當然,很快他也就清楚了趙廷美的目標,微微鬆了一口氣之後,馬上就去拍了曹彬的門,連夜調了點兵,去進宮與曹軍匯合,一見曹軍本部毫髮無損,自然也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時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而趙廷美看見他,卻也只是陽光地笑了笑,開口道:「你來啦,比我想像中要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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