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放學回家路上,謝子衿劈頭蓋臉地訓了林悠一頓,那語氣和姿態,簡直就是自己老媽和老李的合體!
「林小悠,現在都長本事了哈?敢扇人耳光了,照這麼發展下去,你以後是不是要和人近身肉搏?你這樣子也不怕給你打殘了!」
林悠縮着脖子,小聲嘟囔:「那我動手的時候你不是也攔在我面前嗎?」
謝子衿被她這句話氣得不輕,指着林悠顫抖着說:「你!你你你!你要氣死我才開心是吧?」
「嘿嘿嘿。」林悠抬起臉擠出一個討好的笑,「我哪敢啊。都是那個劉倩太壞了,我這不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嘛,見義勇為,人人有責!」
謝子衿白她一眼,伸手示意她靠過來些,「得了吧你,你就是什麼熱鬧都愛往裏湊,總有一天啊吃了虧就知道改了這臭毛病了。」
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bb霜,撩開林悠落在肩膀上的頭髮,白皙的脖子上一道血紅的抓痕清晰可見。
「你那兩巴掌還是輕了。」謝子衿嘟囔了一句,推了推林悠腦袋,「這要是讓葉阿姨看見了,你又免不了一頓罵!」
他的動作很輕,bb霜有種很奇怪的味道,林悠皺了皺鼻子,覺得脖子好癢就忍不住動。
「別動!」
謝子衿知道她最怕癢,所以動作都放得很輕了。
「謝子衿,你哪兒來的這玩意兒?我怎麼聞着味道怪怪的?」
「周立楊的。」說完,他拉了拉林悠衣領,看了看還是覺得不妥當,衣領拉起來反倒引人注意。
林悠吃驚,周立楊一個大男生身上居然帶着bb霜!不止bb霜,林悠想起來上次還看見他塗護甲油來着……
沒想到啊沒想到,深藏不露啊!
謝子衿看了看她的脖子,還是搖頭,「還是有些痕跡。」
林悠摸了摸脖子,苦着臉問:「那怎麼辦?我媽要是看見肯定會刨根問底,要是知道我在學校打架,還不得把我腿給掰折了!」
自己老媽雖然平時溫柔,可要是發起火來,那簡直比火山噴發還可怕。分分鐘能要了林悠的狗命。
想到自己小時候被雞毛撣子支配的恐懼,她突然覺得脖子一陣涼風,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謝子衿從書包里掏出墨綠色的圍巾遞給她,「把這個圍上,就說天氣冷了,葉阿姨不會懷疑的。」林悠捏着圍巾仔細看了看,突然激動地跳起來。
「你在哪兒買的?你看這個線頭,你看這個針腳,你是不是又被坑了!」說着,拎起圍巾抖了抖,一臉嫌棄。
林悠說得頭頭是道,卻沒有注意到謝子衿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可怕。
「哎!等等我!謝子衿你怎麼了?」
已經在火山噴發臨界點的謝子衿推着單車頭也不回地走了,因為再聽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掐死林悠。
天知道那圍巾費了他多大功夫才能勉強織成「圍巾」的樣子。
林悠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低頭看脖子上丑得要死的圍巾,還是忍不住說:「下次你買東西啊帶上我,可別再被坑了!」
謝子衿咬牙,「林小悠,你給我閉嘴!」
「……」後座的林悠靜默無聲。
單車一路往前,謝子衿忽然說:「聖誕節有沒有想要的禮物?」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並沒有聽到林悠的回答,他小心的轉頭看,差點吐血。
林悠把臉埋在圍巾里,腦袋靠着他的背,凍得發紅的手拽着他的校服衣角。
睡!睡着了!?
說實話謝子衿從小到大最佩服林悠的一件事就是,她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犯困了,一分鐘都不用就能睡着。
這是超能力嗎?
林悠的超能力可不止一秒入睡,她還會「夢遊。」
單車在林悠家門口停下,謝子衿反手拍了拍她腦袋說:「到家了。」
「哦。」林悠閉着眼站起來,兩隻手伸在面前探路,就這麼閉着眼進了家門。
「唉!」謝子衿嘆了口氣,心說:「葉阿姨攤上林小悠這麼個女兒也是不容易,這大晚上的可別嚇到了才好。」
看着像殭屍一樣的林悠走進家門,謝子衿重新踩起車,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聖誕節晚會那天,林悠難得起了個早,換了身好看的衣服,心滿意足地準備去上學。
結果,走到鏡子前一看,脖子上紅了一大片,用手指碰了碰還有些疼。
她摸着那道抓痕感嘆:「媽呀,這個劉倩是練過九陰白骨爪的吧,怎麼這樣了?」
抓痕四周變成了深紅色,看起來比昨天還要嚴重。
抬頭瞟見了謝子衿昨天給的圍巾,想了想還是圍上,雖然丑,但能遮住脖子上的傷而且還暖和,一舉兩得。
昨天晚上平安夜,本來林悠媽媽準備了蘋果給倆孩子,結果林悠到家以後睡得和死豬一樣,也就作罷了。
早上謝子衿過來的時候,抱着一盅酒釀圓子,林悠果斷放下饅頭小米粥,三下五除二地就吃了個精光。
到了學校上課的時候,林悠還是覺得脖子上又癢又疼,忍不住要去撓。
謝子衿看她不對,就讓她把圍巾取下來,看見她脖子上的傷口時,立刻變了臉色。
原本只是淺淺地一條抓痕,現在已經有些紅腫,傷口也翻開了。
「這,怎麼會這樣?」
林悠想伸手抓,被謝子衿拽住,「不能抓,會留疤的。」
謝子衿也很疑惑,昨天看的時候沒有這麼嚴重,怎麼今天早上變成這樣了?
難道真的像林小悠說的,圍巾太「粗製濫造」給蹭得更嚴重了?
醫務室里,校醫檢查了一下,說是接觸到細菌引發感染,只是有些嚴重,估計是會留疤了。
林悠咬着牙憤然道:「該死的劉倩,下手真夠黑的!這要是抓我臉上還不得毀容了!」
「知道疼下次就別這麼衝動!」謝子衿接過校醫給的藥膏聞了聞,突然就想想起了周立楊給的bb霜,那玩意兒不會是過期的吧?所以一個晚上林小悠的傷口就變得這麼嚴重!
後來,周立楊被謝子衿拽着衣領拖到角落裏,才說了實話,「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買的,可能,也許,大概是去年……」
然後,走廊里迴蕩着周立楊淒悽慘慘戚戚的哭聲,悲憤中帶着哀怨,「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晚上的時候,教室里歡笑聲一片,黑板兩邊掛着綵帶,上面畫着戴眼鏡的聖誕老人,特別像坐在下面的老李。
周立楊和另一個同學在台上表演起相聲,你一言我一語把其他人逗得哈哈大笑。
「林悠呢?」謝子衿忽然發現身邊的林悠不見了,就問一旁笑得快要喘不過氣的程惜。
「跟我師父一起出去了。」
謝子衿起身就要走,被程惜拉了回來,「哎呀,人家女孩子聊心事你也要跟着,林悠又不是泡沫做的,一眨眼還能不見了?」
程惜拉他坐下,把自己面前的零食推過去又說:「距離產生美,你總不能這輩子都寸步不離地跟着林悠吧。」
謝子衿心想,如果真能一輩子都寸步不離地跟着她最好,起碼她受傷也好,開心也好,自己都能第一個知道。
看謝子衿不說話,程惜從包里摸出來一個小罐子,「這是我中午讓司機回家拿的,我媽的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去疤痕效果特別好。林悠是為了我師父受傷的,我這個做徒兒的肯定要有點表示啊。」
程惜笑得十分誠懇,就差沒用人頭擔保這東西絕對安全,不會越用越嚴重。謝子衿才勉強把東西收起來。
夜色里有隱約的星星閃爍,謝子衿抬頭看窗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程惜那句「你總不能這輩子都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吧?」讓他心煩意亂,他對自己有信心,只要林悠願意自己是可以陪她一輩子的。
可是他又很不自信,要是林小悠不願意呢?自己能有什麼辦法呢?好像……什麼辦法都沒有。
兩種極端的情緒在他腦海里反覆交替閃爍,遲遲沒有結果。
而此時的林悠也很糾結,她看着面前的蠟燭,還有一旁莫心真誠的眼神,一時頭腦空白。
「這,這不太好吧,而且我怎麼覺得怪瘮人的呢?」
她抱着手臂四下看了看,風吹得蠟燭的光搖搖晃晃,在樹影下格外詭異。
「我查過了,今天的這個時候是個良辰吉日。」
莫心無比認真地說,從口袋裏掏出來小刀遞給林悠,「你先來。」
林悠連連擺手,說話都不利索了:「不不不,這種事還是你先來,我、我還要再醞釀一下。」
月黑風高,樹影婆娑,燭火明明滅滅,莫心手裏的刀閃動着冷冽又瘮人的光。
林悠咽了口唾沫,心裏有個聲音在瘋狂咆哮:「這是哪兒?我是誰?我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
在她混沌天外的時候,突然聽到樹枝被人踩斷的聲音,轉頭一看,一個黑影站在路燈下,看不清楚臉。
「莫心,我覺得我們還是改天再約吧。」
莫心擺弄着小刀,在自己的手上比劃了半天也沒下手,「沒事,就一下下,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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