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拿着一疊資料走進教室,全班同學立刻收了聲音,都盯着他手裏的東西。
他扶了扶眼鏡,把班上每一個同學都打量了一遍,然後問:「你們平時都覺得上我的課很枯燥吧,而且我是所有老師里最嘮叨和嚴肅的,肯定很多人都已經不想聽我上課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老李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有些酸澀。
程惜小聲問旁邊的同桌,「老李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他這是要和我們告別了呢?」
同桌用書掩住嘴,壓低聲音說:「我們班選理科太多了,老李是第一次當班主任,捨不得唄。」
底下竊竊私語聲一片,老李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好了,接下來我念到名字的同學,下課後去新的班級報道。」
林悠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人,桌子上亂七八糟的還不收拾,等到下課來得及嗎?
「李由,理科五班。」
「張麗麗,理科二班。」
「劉建平,理科二班……」
老李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會抬頭看一眼那個學生,挺大一老爺們兒,今天怎麼看怎麼矯情。
過了很久,老李放下表格說:「好了,去理科班的同學……」
「老師!」林悠舉手忽然站起來,旁邊正在寫單詞的謝子衿動作一滯,渾身僵硬得連手指都動不了。
「什麼事?」老李皺着眉,正準備煽情卻被打斷讓他很不高興。
林悠怯怯地問:「老師,是不是還少了一個人?」
完了完了,程惜心都涼了,這下完了,瞞不住了。
謝子衿心裏也「咯噔」一下,手裏的圓珠筆被他死死捏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確實少一個,林小悠,你要是非得跟程惜去理科班,我就把你這塊兒木頭劈了當柴火,把大黃給燉了!
老李翻翻表格,疑惑地說:「沒少啊,選理科的同學表格都在這了。有選了理科沒有念到名字的同學嗎?」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突然!謝子衿站起來說:「還有一個。」
林悠轉頭,眼淚就快要掉下來了,謝子衿你個王八蛋!
程惜已經放棄了,這次真是死有餘辜,要是有下輩子,就做個啞巴吧。
老李環視四周問:「誰?」
「程惜。」
「謝子衿。」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謝子衿和林悠驚訝地對視,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罪魁禍首程惜弱弱地站起來,「老師,這是誤會,我不是故意的。」
老李猛然一拍黑板擦,指着窗外說:「你們三個,罰站一節課!」
夏末的氣息已經很重了,樹葉開始變黃,褪去了青翠的綠,接踵而至的是溫柔的青黃。
過道里程惜低着頭,活像一個*時期被拉出來鬥爭的地主。
謝子衿咬牙問:「林小悠,誰告訴你我選理科的?」
林悠指着程惜,眨着眼睛,就差沒在臉上寫「無辜」兩個字了。
「程惜!你說林小悠為了你去理科班是吧?」
媽媽呀,救命啊!謝子衿這個眼神是要吃人啊。程惜雙腿一軟,蹲在地上抱頭求饒。
「我不是有意的,大哥別殺我!」
虛驚一場。
林悠和謝子衿最終以暴打程惜一頓而和好如初。
程惜趴在桌子上,揉着腦袋說:「我這個充滿智慧的大腦,讓您受苦了。」
莫心咬着乾脆麵,一口一口甚是開心,程惜猛拍桌子讓她停下!
「怎麼了?」莫心嘴巴塞滿了東西,說話含糊不清還噴了程惜一臉面渣子。
「我這輩子都不吃乾脆麵了,這聲音太像林悠掰我手指頭的聲音了。」
掰手指頭……嘖,真狠啊。林悠這是要向容嬤嬤看齊嗎?
莫心捏了捏他的手指,程惜立刻哭嚎起來。
「你呀就是活該,誰讓你亂說話的。林悠沒掰斷你手指頭都不錯了。」莫心起身,拿起乾脆麵低下頭在程惜使勁咬,「嘎吱嘎吱」特別歡快。
莫心分到了文科一班,成功和謝子衿他們做了同班同學,一天到晚就拉着林悠洗劫小賣部,然後一起吃辣條聊八卦。
謝子衿搖頭,在林悠的書桌上放下筆記,敲了敲桌子認真說:「你墮落了!」
當然,林悠並沒有忘記一開始的話,她已經下定決心好好學習,和謝子衿上同一個大學了。
秋風一點點襲來,吹落了枝頭的枯葉,在地上堆積成了過往,最終被掃進垃圾桶,便在沒有人記得這樹在夏天曾怒放過一場。
水中央門前的樹葉似乎掉得特別快,林悠望着光禿禿的樹枝,轉頭問:「為什麼這裏的樹葉一片都沒有了?」
謝子衿背着結他聳聳肩,他也不知道。後面跟着程惜莫心等人,推着小推車,樂器和音響什麼的都在上面。
幾個人奮力推着爬上緩坡,莫心用手背擦了擦汗,埋怨道:「謝子衿,你這甩手掌柜當的可以啊。」
眾人氣喘吁吁,靠在路邊的護欄上大口喘氣,程惜擺着手說:「不行了,太累了,我急需雪糕續命!」
謝子衿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指了指前面蹦蹦跳跳的林悠,小聲說:「我們家林小悠第一次進城,我這不是怕她走丟了嗎。」
陸六馬上接過話茬調侃:「你們家?你姓謝,她姓林,怎麼就是你們家了,我們不懂啊。」
說完,他還看着其他人,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你們懂嗎?」
這話一出,自然又是一番嬉笑。
「你們自己跟上來,我先去找文叔。」謝子衿說完便不理他們,加快腳步往林悠的方向走去。
程惜捅了捅一旁的劉一平問:「誒,八卦小靈通,你知道林悠是什麼時候變成謝子衿家的嗎?」
後者搖頭,這事兒不屬於什麼花邊八卦,他確實不知道。
莫心從後面狠狠地招呼了一下程惜的後腦勺,「趕緊走吧,人家的事兒摻和什麼啊,你忘了上次的事了?」
這大白天的,程惜猛然一哆嗦。似乎從和林悠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時不時會有這種猛然一哆嗦的感覺,或許是林悠那個陰測測的笑開始的,給他弱小又脆弱的心靈添上陰影了。
水中央是位於城中心的一個酒吧,開在一個老胡同的邊上。酒吧老闆叫「文叔」,這也許不是真名,但別人都這麼叫他,他也樂意當個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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