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慢慢爬上柏油路的路基,五根手指深深地抓進路面,他抬起頭,雨水把頭髮中的泥洗刷下來,在男孩的蒼白臉頰上匯成細小的溪流,孩子在路邊停滯了幾秒鐘,仰頭望着漆黑的天空,睜着空洞的雙眼,雨水落進他的眼眶裏,水珠在他的眼球上破碎。☆筆神閣www.daoyouge.com☆
高個子的男人躬着身體從孩子身邊經過,搖搖晃晃地踏上路面,男人的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的呼嚕聲,唾液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流淌。
大群沉默的人群慢慢從黑暗中出現,有男有女,衣衫殘破,他們無聲無息地踏上路面,在地上爬行的男孩很快被人群吞沒了。
成千上萬的男男女女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出現,匯聚在路面上形成一股巨大的浪潮,它們像蟻群一樣在暴雨中向前推進。
沒人能解釋這種現象……這些喪屍步調一致目標一致,所有感染者都在朝同一個地方匯聚,像是得到了什麼人的命令,它們是一支井然有序的軍隊。
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阿利安娜認為感染者是沒有任何知覺和感覺的生物,它們的大腦被末日病毒侵蝕殆盡,神經中樞幾乎全部失效,它們擁有最基本的運動能力,因為喪屍的身體主要由小腦和腦幹控制,但感染者不具有高級的感知和思考能力,它們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畏懼和知覺,甚至連疼痛都感受不到。
所以感染者不可能得到任何指令,它們之間不存在組織關係。§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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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晚發生的事把人們對喪屍的認知擊得粉碎。
以上的所有理論都只是安娜的推測,即使是阿利安娜這樣的天才少女,也只能在既有的已知事實上做出自己的假設和猜測,末日病毒對人類來說仍然是個巨大的謎團,還有太多的問題沒能得到解決。
一個女人在路沿上絆倒,她把身前的一個老人一起撲倒了,這在喪屍群里引起了一個小小的騷動,周圍的感染者慢慢扭頭看過來,女人掙扎着想爬起來,忽然張嘴發出痛苦的嘶吼。
那個被撲倒的老人轉過頭來,一口咬在女人的手臂上,然後扭頭撕下一大塊皮膚,暗紅色的血噴濺在他的臉上。
老人驚喜。
周圍的感染者眼中一齊迸發出驚喜。
它們發現了食物……有血肉的東西都是食物。
喪屍群慢慢圍上來,像是一群饑渴的狼,每個喪屍都流了一下巴唾液,女人爬起來朝周圍張嘴咆哮,她在威懾這些貪婪的同類。倒在地上的老人跟着爬起來,他趴在女人的背上,像抓獵物一樣緊緊地抱住後者,然後張嘴咬在女人的頸側,狠狠地扭頭一撕。
血液飛濺,噴在周圍人的臉上。
濃重的血腥味引爆了喪屍們的瘋狂和貪婪,它們發瘋似地撲上來,人群一層疊一層,伸手探頭去撕咬那個可憐的女人,悽慘的哀嚎被令人牙酸的撕扯和咀嚼聲吞沒,感染者們的眼中不存在同類,只有食物。§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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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色的血混着雨水從感染者們的身體底下漫出來,喪屍們正在分食這個女人,它們像禿鷲一樣圍在一起撕開獵物的皮膚,肢解四肢,伸手掏出內臟,塞進自己的嘴裏狼吞虎咽,它們幾乎直接把頭埋進獵物掏空的腹腔里,張嘴用牙齒撕扯,它們吃得那樣瘋狂,看上去像是大群的饑民遇上了開倉放糧。
真是一群食屍鬼的狂歡。
槍聲爆響,一個感染者頭顱爆裂,當場倒地身亡。
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斷了惡鬼們的宴會,感染者們紛紛起身,抬頭東張西望。
又一聲槍響,第二個感染者頭顱爆裂而死。
「這些噁心的蠢貨,真是看見什麼吃什麼。」女孩拉動槍機退出彈殼,她拉開雨披扔在地上,站在樓頂上站在暴雨里,燦爛的金髮被雨水浸透,黏在白皙的臉頰上。
貝兒獨自一人站在暴風雨里,她抬起一隻腳踩在樓頂邊緣,身體形成一個穩固的三角形,然後架起狙擊步槍,扣動扳機。
貝兒幾乎都不用瞄準,因為底下的喪屍實在是太多了……隨便一槍都能撂倒一個。
她也懶得隱藏行蹤,這女孩肆意地站在高處肆意地開槍,那個嬌小的影子巍然屹立在暴風雨里,槍聲和火光把周圍的所有喪屍都引了過來,貝兒冷冷地扣動扳機拉動槍機退出彈殼更換彈匣,黃銅彈殼一枚接一枚地墜落,落進樓下的喪屍群里。
感染者一個接一個地爆頭而死。
這姑娘從來沒這麼酷過,按理來說,絕境之下一人獨抗千軍萬馬這麼耍帥的事應該是男人才幹得出來的,但貝兒從來都是個男孩子氣很重的姑娘,這女孩時不時還會調戲調戲趙沐。
「四十。」貝兒吐出一個冰冷的數字,臉頰被火光照亮,接着退出彈殼。
「四十一。」
「四十二。」
喪屍們沒法觸及到貝兒,後者身處六層樓的樓頂上,感染者們圍繞着高樓行走,想找到上去的道路,但樓道和大門都已經被封死了,喪屍們一遍又一遍地衝擊大門,大門紋絲不動。
「趙高……給我把沐沐姐救出來!」貝兒摘下耳機對着麥克風大吼。
輪胎摩擦地面的噪音刺破雨幕,雪亮的燈光像劍一樣穿透暴雨和黑夜,6.5升v8柴油機全馬力發動,極速運轉,龐大的黑色影子咆哮着貼地飛馳,大雨和狂風都被甩在了身後!路面上的感染者們紛紛回頭,但下一刻它們就被撞上半空,喪屍們被頂在越野車的保險槓上前行,緊接着被車輪卷進車底碾成一團模糊的肉泥。
悍馬狠狠地撞進喪屍群里,它在漆黑的雨夜中亡命地狂奔,它的駕駛員也在亡命地狂奔,趙高雙手緊握着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雙眼死死地盯着前方,腳下油門踩到了底,吉普車的車燈光柱之內黑影幢幢,那些喪屍層層疊疊地在路面上遊蕩,趙高來不及避讓它們,他只能一路碾過去!
喪屍一個接一個地撞上悍馬的前保險槓,暗紅色的血液潑濺在擋風玻璃上,緊接着被大雨洗刷而去,雨刷器在玻璃上來來回回,暴雨拍打在四周的車窗和車頂上,嘩嘩地作響。
「滾開……給我滾開啊啊啊啊啊啊!」
趙高怒吼,悍馬一個急轉,濺起大片的雨水,吉普車輪胎打滑,車身擦着路邊的牆面帶起一串火星,一個喪屍不慎被卷了進去,黑紅的血潑灑在車窗玻璃上,緊接着被雨水洗去。
悍馬是高底盤的越野車,抓地力不如那些底盤低的賽車,在暴雨天氣里飛馳車胎很容易打滑,車速表指針已經到底了,引擎正在過熱,雨水落在引擎蓋上都會直接蒸發,但趙高還希望再快些。
青年雙眼緊盯着前方,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控制身下的這輛車,儘管悍馬已經跑到即將爆表爆胎的地步,這輛鋼鐵野獸已經用盡了全力,隨時都有可能熄火。所有擋路的喪屍都被撞開,那些黑色的影子被直接撞成碎塊,黑色的血液被高速氣流撕成煙霧。悍馬從喪屍的身上碾過去,四輪同時騰空。
他還要快,再快!再快些!
這世上總有什麼事,值得你開着車在暴雨的黑夜中亡命狂奔。
無論有什麼東西膽敢阻礙你的前進,你就開着車碾過去!喪屍也碾過去,獵人也碾過去,命運……也碾過去!
雨水順着趙高的臉頰滑落,他渾身都濕透了,但怒目圓睜睚眥欲裂如暴起的金剛。
他要去赴一場會,一場賭局,這場賭局的賭注是他輸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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