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漸起魚肚白,夜幕正在無聲無息地褪去,像是大海在退潮,潮水把所有的黑暗,血腥,悲傷和死亡全部都捲走。★筆.趣.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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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和檸檬一左一右,分別靠坐在重型機甲的兩條腿上發呆。
殺戮者被幹掉了,安全區的警戒解除,所有躲在掩體中避難的人們都回到了地面上來,執行部和醫護人員急匆匆地在空地上穿梭,所有還能動彈的人都在幫忙救護傷員和清理現場,提着急救箱的小護士縮着頭在人群中穿過,高舉起手臂揮舞,場面紛亂得就像是在抗震救災,麥斯威爾·肖恩上校站在廣場上親自指揮救援工作,中年人站在邊上舉着高音喇叭發號施令。
肖恩上校被奪權僭越的二把手關在了地窖里,剛剛才被放出來,暴跳如雷的上校出門就抄起身邊的拖把棍子要上演全武行,不把中年人打成半身不遂誓不罷休,被執行部眾人勸下,遂饒中年人一條狗命。
趙高被執行部丟進了禁閉室,接下來個半個月他都別想出來了。
風暴和雷赫坐在台階上,護士們正在幫他們包紮傷口,羅成沒受什麼傷,只是有些疲憊,他坐在一邊不斷地喝水,一言不發。
貝兒正在幫醫生們照料傷者,雖然她本人也需要照顧,但這姑娘執意不肯休息。
陸巡愣愣地望着眼前來來往往的人影,忽然驚覺學院裏原來有這麼多人……他們就像是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仿佛雨後的春筍,學院裏又重新熱鬧起來,昨晚的襲擊就像是一個插曲,現在插曲結束了,生活又將按照正常的軌跡繼續下去。!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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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坐在一旁,她已經解除了屍化狀態,醫生在為她檢查身體,看樣子並無什麼大礙,這女孩可以說已經死過了一次,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活了過來。
醫護人員上前也想給陸巡做檢查,但陸巡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很好,不需要照顧。
陸巡的身體狀況確實很好,他全身上下毫髮無損。
但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重傷瀕死。
當初在地道中,陸巡決定留下來阻攔掠奪者,就沒想過要活着回去,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三個人中能成功生還兩個已經是了不起的奇蹟了……學院對他們的生存甚至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不是趙高用槍指着上校威逼眾人,學院就會直接引爆炸彈。
陸巡能逃脫獵人的追殺和溫壓彈的爆炸,成功倖存下來,怎麼看都匪夷所思,難道勝利女神真的站在他這一邊?
只有陸巡本人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一切不是上帝的眷顧,上帝豈止沒有眷顧他,陸巡覺得自己已經倒霉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早就被神明佛祖拋棄了。
他能活下來,是魔鬼幫了他一把。
槍械對掠奪者的作用幾乎為零,陸巡的自動步槍剛剛打完一個彈匣,就被獵人捲起來丟到了一邊,緊接着掠奪者就用觸手把陸巡纏了起來,六條觸手像六條巨蟒,青年瞬間就被折斷了全身的骨頭。&筆神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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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的肺部和肝臟都被折斷的骨頭刺穿,只剩下一口氣。
紅隼機甲無法啟動,怎麼看都是死路一條。
陸巡靠在重型機甲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衣服殘破焦黑,但皮膚嫩白得像是剛出生的嬰兒,就這雙手來看,要說他剛剛從殺戮者的巢穴中死裏逃生,他自己都不信。
「老賈……那個人究竟是誰呢?」陸巡輕聲問。
「你問的是誰?」老賈反問。
「這個人。」陸巡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那個藏在這裏的人。」
老賈沉默片刻。
「我也不知道啊,藏在那裏的是不是個人都很難說,就症狀來看,你這很像是精神分裂,擁有多重人格,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更像是魔神附體……」
「我問你正經話呢,你能不能不要扯淡?」陸巡撇嘴。
「我沒扯淡啊,任何人如果看到你當時的情況,都會認為你是被撒旦附身了。」老賈嘆了口氣,「你這症狀如果放到中世紀的歐洲,肯定會被當做女巫……啊不,男巫燒死。」
陸巡默默無言,他的感覺很不好,就像是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藏在自己體內。
「不過他救了你一命吶,這說明你體內藏着的那個妖怪不希望你喪命,否則他不會三番兩次地跑出來救你,上次趙高的教學事故,你不是差點也掛了麼?」老賈說,「不過那傢伙確實很恐怖,發起瘋來就像野狗,毫無理智可言,見到什麼咬什麼,還力大無窮……手撕掠奪者這種事就連檸檬都辦不到啊。」
「會不會是某種疾病?」
老賈搖頭,「縱觀整個人類醫學史,都看不到你這種病,精神分裂症只是大腦的問題,就算有多重人格,也不會影響身體的其他部位和四肢,但你這發起瘋來就像是綠巨人變身一樣啊,從一個小青年搖身一變成了李元霸,心智和身體都截然不同,完全換了一個人。」
陸巡無言以對。
他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在臨死之前又發瘋了。
瘋狂版的陸巡只用手就撕裂了掠奪者的觸手,他一邊修補自己的傷勢一邊撲上去和獵人撕咬,一人一獸滾成一團,掠奪者都被這瘋子完全不要命的行為震住了,最後陸巡撕開對方的身體,活活把它的心臟掏了出來。
這時溫壓彈被引爆,陸巡鑽進掠奪者的身體裏才躲過了高溫和高壓,掠奪者的屍體被烤成了焦炭,陸巡也被重度燒傷。
他爬出來,一邊走一邊蛻皮,燒焦的死皮逐漸脫落,露出來的新皮膚白皙嬌嫩。
瘋狂版陸巡最終倒在了下水道窖井的井口下,陸巡本人的人格才復甦,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對自己發瘋的事也毫無記憶,他的記憶從掠奪者纏住自己開始就中斷了。
因為從那一刻開始,一個瘋子就接管了他的身體。
醒來的陸巡發現自己毫髮無損,所有的傷勢都已經復原,他爬出井口,正好碰到路過的雷赫。
兩人一拍即合,立即制定了一個膽大的計劃。
陸巡帶着一枚反坦克導彈藏在機甲的後備箱裏,雷赫負責束縛住殺戮者,陸巡負責把對方的頭轟掉。
但當計劃真正開始實施時,這兩個二百五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不靠譜……殺戮者的強大超乎想像,重型機甲與殺戮者纏鬥翻滾時,陸巡躲在後備箱就像是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磕磕碰碰天旋地轉,腦震盪都差點出來了。
緊接着殺戮者開始撕扯機甲的裝甲,陸巡躲在裏面聽着外面嘶啦嘶啦聲一陣接着一陣,心裏直發怵……好在獵人的尾巴沒有砸在後備箱上,否則以那怪物的力量,一擊就能連人帶箱一起砸扁。
就這一點來看,陸巡的運氣還是蠻好。
太陽從東方升起,晨暉落在青年的臉上,陸巡眯起眼睛。
「真扯淡。」
老賈一怔,「什麼?」
「我說……」陸巡深吸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真扯淡啊。」
「是因為沒人能預知這個世界的走向麼?」老賈問,「永遠都沒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陸巡笑笑。
誰知道呢?無論如何,當苦難落盡,又會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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