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戰紀 第四十八章 噩夢（6）

    「挖墳掘墓？」

    陸巡有點疑惑，儘管阿利安娜乾的奇葩事多了去了，比如說把屍體用鏈鋸鋸短了藏在冰箱裏，把斐濟美人魚掛在門口當辟邪物，但她好歹還沒發展到挖墳的地步，難道現在新鮮屍體已經滿足不了女王大人，她現在開始打學院墓地里腐屍們的主意了？

    阿利安娜點了點頭，隨意地在墓碑之間踱步。

    「我在找一座墳。」女孩說，「一座很多年前的墳墓。」

    「很多年前的墳？」

    很多年前的墳，底下埋的屍體只怕早就化作一具白骨了吧？

    主任要一具骨頭幹嘛？

    阿利安娜的目光掃過墓碑上的字跡，有些墓碑在這裏已經屹立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風吹雨打雨水沖刷，字跡早就模糊不清。安全區里沒有專職的守墓人，大部分墓碑都無人看管，它們雖然屹立在學院裏，卻是無人認領的野墳，因為墳墓底下死者的親人朋友們也早就不在了。

    幾座常有人來祭拜的新墓會有人打掃，比如說陸巡，他來看望趙高時也會把周邊的幾座墓清掃一下，但其他的墓就沒人管了，雜草能長到半人高，苔蘚和不知名的藤蔓慢慢爬上那些石碑，植物的根須會侵入到石頭裏，這種看似柔弱緩慢的東西實際上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就算是石頭都在它們的絞纏中破碎。

    「那應該是安全區中的第一座墳墓？到現在恐怕得有幾十年了。」阿利安娜慢慢地說，她毫無顧忌地深入草叢裏，一座一座地查看那些孤墳，有些墳墓藏在草叢裏，不走近看根本找不到，「上校跟我說的……但是他們不記得那座墓究竟在什麼地方，可能是在安全區的墓地里，所以我就來找找看。」

    「那座墳里有什麼？」陸巡問。

    阿利安娜扭過頭來，想了想，「墳墓里能有什麼？」

    「某個人的屍體？」

    「可能只是某個人的屍體，也有可能是我要找的答案。」安娜聳了聳肩，「這個世界的歷史，如今只能在墳墓里找了。」

    陸巡一頭霧水，不過主任經常這麼神神道道的，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他也習慣了。

    畢竟主任是高智商的天才少女。

    「主任，需要幫忙嗎？」陸巡問，「多幾個人找速度應該能快不少。」

    阿利安娜瞄了他一眼，「你工作不忙了嗎？」

    「今天是沒什麼事了。」陸巡拍了拍身邊艾葉的肩膀，「接下來就是去帶艾葉找個住處，再給她介紹一份工作什麼的。」

    安娜遠遠地上下打量了艾葉一番，「要不要來我這兒？」

    「誒？」陸巡和艾葉都一怔。

    「她不是要找活幹麼？我的實驗室里缺個助手。」阿利安娜一邊四下搜尋，一邊自顧自地說，「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到我這兒來。」

    陸巡吃了一驚。

    這可是主任頭一次邀請什麼人到她那兒去，全學院誰不知道病毒研究所主任阿利安娜是生人勿近的高嶺之花？當初陸巡拿到通知去圖書館報道，可是被安娜當面拒絕了的，一點情面都沒留。

    後來主任看在陸巡親自下水撿反應釜的份上，才同意他留下來。

    陸巡偷偷瞄了一眼艾葉，心說這細胳膊細腿可沒法幫你撿反應釜啊。

    「丫頭，你怎麼想？」陸巡問。

    艾葉顯然有點驚恐，她慌張地搖搖頭。

    「主任，艾葉的心理狀態還有一點問題。」陸巡說，「正在接受疏導和治療。」

    阿利安娜沒有抬頭，她越走越遠了，這座墓碑看看那個墓碑瞅瞅，看上去像是個盜墓賊。

    「無所謂，她隨時想來都可以。」

    陸巡帶着艾葉跟了上去。

    「主任，你要找的墓究竟是誰的？」

    安娜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陸巡啞然，「不知道是誰的墓？」

    「對，我不知道是誰的墓。」阿利安娜抄着雙手，語氣淡然，「墓主人姓甚名誰我壓根就不知道。」

    「那……那生卒年月呢？」陸巡心想就算不知道姓名，知道出生年月和死亡時間也是可以的，這世上總不會有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又同年同月同日死吧？又不是古裝武俠劇里的拜把子兄弟。

    「生卒年月也不知道。」安娜很乾脆地搖頭。

    陸巡:……

    「那……那墓的位置呢？」

    「應該就在安全區內。」阿利安娜指了指四周，停頓了幾秒鐘，又加了個詞，「大概吧。」

    陸巡默默地扶額。

    主任幹的事有時候就是沒頭沒腦，比如說讓你找一座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年月也不知道位置的老墳，這不是神仙才能辦到的事麼？

    就算陸巡想幫忙，也有心無力啊。

    他總不能把安全區裏的墓地全剷平了吧。

    「這座墓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陸巡問。

    「應該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安娜回答，「硬要說它唯一的特殊之處，那就是這座墓有可能並不存在，它只是一個傳說，記錄它的人也不能完全確定它存在的真實性，我找它找了有一段時間了。」

    陸巡越來越迷糊了，一座老墳也搞得這麼神神秘秘？還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又不是什麼王侯將相，墓里埋藏着價值連城的絕世珍寶。

    更何況這年頭連城本身都不值錢了，鑽石珠寶還不如一塊麵包有價值，什麼名畫古董也只是當做文物儲存起來，你可以說達芬奇的作品是無價之寶，但你如果想用《蒙娜麗莎》和別人換一罐蘋果醬，別人卻未必願意跟你換。

    陸巡曾經在圖書館的地下倉庫里看到了裝箱打包好的《清明上河圖》，跟它一起打包的還有一大批字畫，全部塞在了箱子底下，據說人們曾經逃難的時候，想過把這些累贅全部丟掉，但不知道是誰拼着性命把這些文物全部保了下來。

    陸巡一開始還以為是仿製的贗品，並對安娜的品味嘖嘖稱奇，沒想到一個年輕的俄羅斯姑娘還喜歡收藏中國古代字畫，真的找不到還搜集假的。

    結果有一日陸巡無意間提到了這件事。

    阿利安娜坐在邊上用移液器，頭都不抬。

    「你說那張清明上河圖嗎？那是正品啊，我放在底下備用的……如果萬一哪一天燃料不夠了，這些東西可以用來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