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戰紀 第三十七章 黑夜中人（5）

    安全區再次進入了戒嚴狀態。

    對於那些老傢伙而言，戒嚴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了，這兩年以來學院裏多災多難，從紅眼入侵到殺戮者到夜王，幾乎就沒怎麼消停過。上海海軍軍事學院安全區成立也有二十多年了，以往也發生過狩獵者入侵這種事，但顯然沒有最近兩年如此頻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安全區就變成了獵人們的重點照顧對象。

    老油條們對戒嚴不是很在乎，他們跟着上校一路闖蕩過來，身經百戰，什麼陣仗沒見過？安全區戒嚴，也不過就是不允許隨意外出，不允許單獨行動，不允許卸下武裝，同時控制資源能源消耗罷了，在這個多事之秋不是什麼大事。

    但對於新進入安全區的倖存者們而言，戒嚴會造成一定的心理恐慌。

    夜王之戰結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八個月，這大半年來安然無事，不少倖存者已經把安全區當成了真正安全的地方。但進入戒嚴狀態意味着學院中有什麼事發生了，意味着這裏並不安全。

    陸巡失蹤的消息被封鎖了，實際上封不封鎖也無所謂，反正執行部的人是都知道了，壯漢們都得知自己的頂頭上司在一間沒有第二條離開途徑的密室內蒸發了，然後紛紛驚嘆陸部長神通廣大，能穿牆遁地。

    他們開始翻箱倒櫃地找人……當然不是找陸巡一個人，執行部的人正在同時搜尋三個人的蹤跡，第一個是執行部部長陸巡，第二個是疑似殺死艾葉的兇手檸檬，第三個是不是人類還很難說，就是那個入侵歐米伽的神秘生物，但上校和中年人推測其為人類的可能性較高，因為狩獵者顯然不懂如何操作超級計算機。

    陸巡的辦公室被封鎖了，每一格抽屜都被拉開檢查，執行部的人或許認為部長有能力縮進骨灰盒那麼大的空間內。

    檸檬和艾葉的房間也被封鎖了，但執行部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艾葉的屍體現在還停在阿利安娜的實驗室里，圖書館的病毒研究所是唯一有能力長時間保存屍體的地方，阿里安娜的屍檢報告早就擺在了上校的辦公桌上，沒有反抗，一刀致命，又狠又准，很有檸檬的風格。

    中年人站在白板前，白板上貼着三張照片。

    肖恩坐在辦公桌後。

    第一張照片是染血的黑柄短刀。

    第二張照片是那張殘損的字條。

    第三張照片是案發現場，艾葉垂着頭，靠在牆壁上，身上和地板上都被鮮血染紅。

    他們在繼續分析兇殺案的案情，之前分析到一半就被歐米伽入侵打斷了，現在問題解決了，該幹的事還是得接着幹完。

    艾葉被害案是三件事中唯一一件有點線索的，學院只能從這裏入手。

    「這場兇殺案疑點很大，無論是行兇手法，還是兇手本人。」中年人點了點白板上的照片，「整個兇案都透着非常詭異的氣氛……餵老夥計，你在聽麼？」

    「在。」上校點點頭。

    「我看你都快要睡着了。」

    肖恩捏了捏眉心，用力閉上眼睛，然後睜開，「有點累了。」

    就算是上校的強人，此刻也疲憊得打不起任何精神，意外一樁接着一樁，麥斯威爾·肖恩應接不暇疲於奔命，精力過度消耗，如果能年輕二十年，他或許還能撐得住，但如今的麥斯威爾·修·肖恩是個老人了，體力和精力都大不如以往，放在末日之前他這個年紀早該退休了，過着子孫繞膝頤養天年的生活，但在這個年代，他不得不握着槍站在戰場上。

    上校是整座安全區的精神支柱，如果連他都倒了，那麼就沒人能穩定局面了。

    「你接着說。」上校坐直了。

    「根據監控錄像還原的案發過程，是三無用紙條把艾葉誘騙至案發地，然後行兇殺人。」中年人說，「監控攝像頭只拍到了艾葉，沒有拍到三無，至於這張紙條……一共有『今』，『天』，『晚』，『到』，『十』，『樓』，『有』，『一』七個字，都是漢字，我們嘗試復原了一下，原句可能是這樣的：今天晚上五點半到十三號樓，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

    「能確認是五點半麼？」上校問。

    「可能是五點半，也有可能是稍早一點的某個時間，但我認為是五點半的可能性最大，因為『五點半』是三個字。」中年人指了指照片，「這張紙條上損毀的正好是三個字的位置。」

    上校點了點頭。

    「那麼後面那一句『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是怎麼推測出來的？」

    「這段話紙條上只剩下兩個字，一個是『有』，另一個是『一』，而且兩個字的位置是緊挨着的，那麼原句很有可能是某人有一個什麼東西……」中年人解釋，「這個缺乏的主語，最大的可能性是『我』，當然，是『你』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我們只是認為『我』的可能性更大，如果這個主語是『我』，那麼連起來就會是『我有一……』，按照正常的寫作習慣，很有可能是我有一個什麼東西。」

    「兇手為了誘騙受害者至案發地點，很有可能是有什麼東西要交給受害者，讓她親自來取。」中年人分析，「但我們還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那個小姑娘急切地趕往案發地點，甚至連越好的晚飯都不顧了。」

    「聽說那個小姑娘很喜歡陸巡。」上校說，「能比共進晚餐更重要的，只能是陸巡的命了吧？」

    中年人一愣。

    陸巡的命？

    檸檬用陸巡的命來威脅艾葉？這可能麼？那個殺胚寧肯自己死了也要護住陸巡這小子的安全吧？

    「安娜的猜想……你怎麼看？」上校問。

    中年人怔了一下，旋即意識到肖恩指的是什麼……阿利安娜推測三無已經不再是三無了，真正的檸檬在完全屍化的那一刻就徹底死亡了，現在這個只是夜王重塑的人格，造出來的贗品。

    安娜的猜想是有依據的。

    檸檬在返回學院之後像是重獲了新生，身體的末日病毒感染程度大幅降低了，這是違背醫學常識的怪事，現有理論根本無法解釋，能幹出這種事來的人只有夜王。

    也就是說，夜王絕對在檸檬的身體上動過手腳，你不知道那個怪物究竟動了什麼手腳，他可以給檸檬換一雙手腳，也能給她換一個大腦，他甚至能重新製造一個三無出來。

    一個完全假冒的三無，對陸巡可能根本就沒有絲毫感情，對學校中的其他人也沒有感情，她能幹出這些事來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