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趙高穿上紅隼機甲?」陸巡吐了吐舌頭,被這個沒來由的想法嚇了一跳,「有可能麼?」
「沒可能。」老賈很乾脆,「紅隼裝甲又不是一件衣服,說脫就脫說穿就穿,它是一套極端複雜的智能化單兵作戰系統,從你裝上它的那一刻起,這輩子就別想再擺脫它,別人當然也沒法得到它。」
「那你說什麼讓趙高穿紅隼?」陸巡翻白眼。
「感慨一句而已。」老賈淡淡地說,「要對付夜王那樣的怪物,僅僅只有白色琴酒是不夠的,白色琴酒確實是對付末日病毒的特效藥,但它也必須要注入目標體內才能生效,這就好比是一把淬毒的匕首,但是卻把它交給了一個孩子,讓他用這把匕首去對付世界格鬥大賽冠軍……對方一腳就能踹死你,你根本就沒有近身的機會。」
「你對夜王的強大沒有一個確切的認識,因為你從來沒有和他正面對敵過。」老賈說,「你認為趙高強麼?」
陸巡一怔,點了點頭,「強啊,那個瘋子簡直強到爆炸好麼,一隻手就能擰斷貓妖的脖子。」
「夜王一隻手也能擰斷那個瘋子的脖子。」老賈說,「一個夜王,大概能同時對付兩個趙高。」
陸巡不說話了,他不知道兩個趙高是什麼概念,那種神經病還能有兩個?兩個趙高都能毀滅地球了吧?
接着他的心又慢慢地沉了下去,他抬起頭望着廣場的人群,這些人都不知道夜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他們信心滿滿仿佛勝券在握,因為安全區的行動計劃從來沒有失敗過,他們以為今天還會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只要按部就班地完成每一個步驟,然後等待凱旋。
誰能想到這其實是一次赴死行動呢?
陸巡不知道在場的這麼多人中有多少能活着回來,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回不來。
見鬼。
這是一種極深極深的無力感,你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去送死,就像那天晚上你眼睜睜地看着某個女孩一步步地後退,然後躍進漫天的大雨里,你撲上去卻抓不住她的手,因為你知道自己救不了她。
這個世界總歸是殘酷又冷血的,救世主只存在幻想里,就算你帶着機甲穿越時空而來,也沒法逆轉命運這麼龐大這麼沉重的東西。
「夜王那傢伙……」陸巡低聲說,「真是個王八蛋啊。」
他把掛在脖子上的鏈子扯了出來,鏈子上掛着兩塊鋁合金的銘牌,叮叮噹噹地相碰。
一塊上刻着「lu xun」,另一塊上刻着「lemon」。
不該死的人都死了,該死的人卻還活着。
「老賈……你覺得我會死在這一戰里麼?」陸巡的視線落在銘牌上,「然後學院的墓地里也會有一座墓碑,上面刻着陸巡兩個字?」
「有紅隼在,只要你想保命,這世上沒人殺死你。」老賈嘆了口氣,「但你恐怕不會逃吧?仇恨都燒到你的眼睛裏來了啊,你現在是個亡命徒。」
「那個瘋子也是亡命徒。」陸巡拍拍屁股起身,「夜王那個混蛋,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就是同時招惹了兩個亡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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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小組首先潛入金茂大廈,拖住夜王……緊接着誘餌小組引離所有獵人,盧浦大橋引爆炸藥,與此同時營救小組進入禁區解救倖存者,撤出後炮營進行覆蓋炮擊,最後炸毀徐浦大橋,預計任務時長一小時零五分。」中年人拍了拍巴掌,他在電腦上重複了一遍任務流程,確認無誤,「完美!」
白裙的女孩悄悄出現在他身後,歪了歪頭,「真的這麼完美麼?」
「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完美了。」中年人轉過身來,歐米伽飄浮在機房地板之上,渾身上下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是明天麼?」
中年人點點頭,「明天上午七點,行動正式開始。」
歐米伽睜着眸子定定地看着男人,瞳孔像是鏡子像是水晶,分明澄澈得沒有絲毫雜質,卻流露出淡淡的哀傷來。
「這個計劃的成功率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足夠了,我可是能把不可能化為可能的男人。」中年人嘿嘿地笑,「更何況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呢?人類麼,是不能完全用概率來判斷的生物。」
「我有更好的方法。」女孩說。
「我們不能引爆核彈,如果把這裏炸掉了,那麼所有人都會死。」中年人搖頭拒絕,「執行刺王計劃尚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執行核爆計劃,那麼所有人都會死……失去了安全區,沒人能生存下去。」
「而且夜王是不是真能上當還不一定呢,我們沒法把他引到學院裏來,如果他不來,那麼就算引爆了核彈也沒有意義。」
「這只是你的藉口。」歐米伽皺眉。
男人歪着頭和她對視,女孩毫不示弱地瞪了回來。
沉默半晌,男人舉手投降,他有點尷尬地撓了撓眼角的傷疤。
「好吧好吧我承認你看穿我了,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姑娘為一個怪物陪葬,你說我自私也行說我不顧大局我也認了,但我好歹是個男人不是?在這個世道上,護着點自己的女孩有什麼錯?」
歐米伽的表情冷得跟冰封了似的。
「我有路線錯誤我思想覺悟不高我都供認不諱!你愛罵罵愛打打,我都認了。」中年人兩眼一望天,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我不會讓你出事的,這世上誰死了都行就算是上校那個老東西掛了都無所謂,反正他死得其所但你不能出事!」
女孩的眼神軟了下來,她這個男人脾氣犟得像頭驢,從許多年前開始就是這樣了。
到底是個死理工科,腦子直來直去,軸得很。
這樣的男人……真不討人喜歡。
「放心,我會把學院裏的那些人完完本本地給你全部帶回來,你是相信我的,對不對?就像當年一樣?」
歐米伽點了點頭,「就像當年一樣。」
「有時候我真羨慕皮格馬利翁那個混蛋……我該走了。」中年人起身,把椅背上的大衣披上,「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八點半的時候,我還會坐在這裏,到時候請我喝茶。」
男人轉身而去,揮了揮手。
女孩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透明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落在機房的地板上,濺起淡藍色的虛幻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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