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侯玄演在小軍醫的陪同下,耍了一套五禽戲,笑得黃櫻兒前仰後合,花枝招展。
楊符錦在一旁敢怒不敢言,侯玄演笑着賞了她嬌臀一巴掌,小聲說道:「她臉皮薄,愛使小性,你別惹她,除非你去哄。」
黃櫻兒上前拉住楊符錦的手,笑道:「錦兒妹妹,這個人說你愛使小性,讓我來哄你。」
楊符錦臉上沒有一點不悅,嗔道:「姐姐,我們不睬他。」
侯玄演驚奇地看着親親熱熱的兩姐妹,疑惑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說話真難聽,走,我們去玩,不睬他。」黃櫻兒拉着楊符錦走遠了,侯玄演慢慢地穿好衣服,這套五禽戲打完每次都出汗。
洗漱過後,日頭已經升的很高,侯玄演來到內院,和侯岐增辭行之後,帶着隨從將往松江府而去。
侯府門口,侯岐增帶着眾人前來送行,黃櫻兒和侯玄演在馬車中做着最後的辭別。
這時候,遠處一騎飛馬奔來,親衛們暗暗摸刀,直到馬走近了,才看清是自己人。
馬上小將勒停了奔馬,抱拳道:「王爺,劉中藻和路振飛在獄中被殺了。」
侯玄演躍下馬車,臉色鐵青,問道:「是畏罪自殺?」
「被人投毒而死。」
侯玄演已經可以想像,朝野中此時定是人心惶惶,自己的嫌疑太大了。
劉中藻和路振飛都是隆武帝時候留下的重臣,當初最受隆武帝寵信的臣子,因為和自己有矛盾,被投入大牢。
現在他們死的不明不白,隆武舊臣還能不懷疑是自己要大開殺戒,現在朝廷北伐剛剛成功,邊境不穩遼東還未拿下,西南也有戰火,太需要一個穩定的朝野了。
侯玄演冷笑一聲,我剛剛要下他們的官職,就給我來這麼一招。看來這次水師是看不成了,先回金陵跟他們都上一斗。
侯玄演終於明白,為什麼有個偉人說出「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的話來。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是要不停地斗,不跟別人斗,別人也要來找你的麻煩。
咬着牙的侯玄演,硬生生擠出三個字:「回金陵!」
江南的水遠比自己想的深,如果他準備改朝換代,和以往的皇帝一樣,那麼江南士紳絕對會真心擁戴,畢竟他是背靠江南成功北伐。
但是侯玄演掌權之後的一系列做法,已經觸及到了他們的利益,不是一家一戶,而是舊的體制下大部分的既得利益者。這勢必引起他們的集體反撲,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反撲。
金陵城外,早就有徐元寶和洪一濁在此等候,侯玄演剛走就出了這麼檔子事,讓他們覺得有些愧疚。
侯玄演來的出奇地快,連自己浩浩蕩蕩的儀仗都沒帶上,只帶了三百個親兵。
看到徐元寶和洪一濁之後,侯玄演馬不停蹄,直接說道:「去我府上。」
徐元寶和洪一濁緊緊跟隨,你一言我一語,一路上訴說着案子的疑點,什麼獄卒的失蹤、無人探監無人闖監獄的證據、死的路振飛和劉中藻身上沒有受過其他傷害...
「這些都不重要,因為這他媽是一場階級鬥爭。」侯玄演回到金陵,啐了一口,然後邁步走進這個舊時代的堡壘。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是一頭霧水。
「大哥氣的說胡話了...」
「大哥每次生氣都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莫不是癔症?」
侯玄演轉頭一看,自己的哼哈二將遠遠落在了後面,不滿地說道:「你們兩個磨蹭什麼呢,快點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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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雅致的小院內,垂下的吊蘭,挺拔的竹林,兩個中年文士在柔軟的草皮上席地而坐。遠處的夕陽已經落下一半,天色即將暗下來。
在他們周圍,各自有兩個堪稱絕色的美人兒,一個身穿雪白的錦緞,腰肢婀娜,長發如瀑,光滑濃黑好似鏡面。另一個略顯豐滿,卻有着一環細腰,兩條長腿,再配上圓潤的幼稚臉龐,端的是一個狐媚的尤物。
兩個文士都穿着簡單的白衫,言談舉止間透露出一股貴氣,那是長期養尊處優形成的一種氣度。
「他從蘇州回來了?」
「沒錯,清晨剛聽到的消息,傍晚就趕了回來,連夫人和隨從都丟下了。」
對面的撲哧一笑,說道:「他以為扶起幾個富可敵國的商賈,養出一支橫掃天下的軍隊,就能為所欲為了。哼,神宗皇帝又如何?天啟帝也不是消停的主,不讓他們說話,還不是乖乖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兩個人說起話來雲淡風輕,內容卻大逆不道,而且完全不背着兩個旁邊倒茶的女子。
這兩個女人,本來就是他們家族各自培養的,自小教會她們識字、記賬、色藝...為的就是輔助主人辦一些瑣事。在主人眼中,她們就跟自己的手腳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哪有人說話,背着自己的手腳的。
「可惜的就是劉中藻、路振飛太廢物了,還沒拔刀就要先喊殺,讓他們死都太便宜他們了。」
「侯玄演殺伐果斷,是個人物。當初他用詭計殺了何騰蛟,盡收湖廣地盤和兵馬;割了黃道周的腦袋送到朝堂;錢塘江使親兵殿前劈了蘇觀生。我還以為得天下的非此人莫屬。誰知道他竟有這麼多的痴想,唉,可惜啊。」
這句話不知怎的,觸怒了他對面的人,怒沖沖地說道:「什麼匠人、郎中都能為官,簡直就是有辱斯文。五月恩科,斷送了咱們多少子弟的仕途,還有那駭人聽聞的商稅,每一樁丟夠他死一萬次了。這種人縱使扶起來了,也不過是個朱重八一樣的暴君,有什麼值的可惜的。」
「你看你,又急了,說了多少次了,你這個性子不行。蘇州城外那檔子事,不會是你乾的吧?」
「不是我,我還沒有那麼蠢。要殺就殺侯玄演好了,殺一個肚子裏的娃娃有什麼用。他才二十出頭,回來接着能生。那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是冒家和侯家兩個小子指使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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