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岩轉身走了後,鳳明真又抱着悟心往前走,可是他明顯感覺到背後的目光充滿探索,又莫名的熾熱。
他的腳步越走越慢,最後幾乎和身後的慕凌空並排了,「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慕凌空抱着胳膊,仔細打量他懷中的悟心,又抬眼去看鳳明真,別說,兩人眉眼之間,還真有幾分相似,一樣的修眉,一樣的鳳眼,況且鳳明真二十有一,悟心虛六歲,按着皇家早早安排侍寢宮女的做法,說不定,悟心還真是他的私生子了!
雖然她沒說話,可是她打量的目光和思索的眼神再明顯不過,要不是手中抱着悟心,鳳明真真想抬手扶額,「你不要胡思亂想!」
「嗯,沒有亂想,」慕凌空隨口應道。
恰逢一抬眼的時候,看到街邊一家餛飩攤子燈火溫暖明亮,鍋爐熱氣騰騰,隨風飄來的香味非常誘人,她眼睛一亮,一頭扎進攤子,「老闆,來兩碗餛飩!」
剛坐下,對面鳳明真也落座了,「怎麼只叫兩碗,沒有我的嗎?」
慕凌空訝異揚眉,「宮外的吃食你應該不會隨意吃吧!」
太子的飲食都是有講究的,除了銀針試毒,還有專門的試吃小太監,這會兒在宮外,哪裏找這些人,所以她以為鳳明真不會吃。
鳳明真笑道,「少年時,我在外公軍營里待了很久,和將士們同吃同住,後面又遊歷了很多地方,哪裏有這麼講究!」
既然他這麼說了,慕凌空就又要了一碗餛飩。
等三碗餛飩端上來以後,鳳明真熟門熟路的又去攤子一角的小木桌上,用小碟子裝了一碟泡菜回來,慕凌空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位太子殿下真的很接地氣啊,連人家小攤的佈局都這麼清楚。
鳳明真覷到她的表情,又笑了,「你看,說不定我吃過的小攤,比你吃過的還多呢!」
慕凌空有幾分好奇了,「那你說說,你吃過的最好吃的小攤在哪裏,最難吃的又在哪裏?」
鳳明真挑開餛飩上面幾片綠油油的菜葉,回想了一會兒,「最好吃的應該是往東走三條街的一家驢肉燒餅,最難吃的麼,當屬我在邊塞吃的烤羊肉,腥膻無比。」
「邊塞麼?我一直沒機會去,很想去看看大漠孤煙呢!」慕凌空有幾分神往。
鳳明真淡淡一笑,「這有何難,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塞外除了大漠黃沙,還有最廣闊的天空和最明亮的星!在那裏,你會發現,所有的愁苦悲傷都不值一提,所有的陰謀詭計都無所畏懼!」
慕凌空聞言若有所思,最後只是低頭笑了笑,不置可否,畢竟她在南月不會留太久了。
兩人說話的空檔,悟心已經自己拿着筷子,規規矩矩地吃飯,又斯文又乖巧,慕凌空看了他幾眼,又忍不住想笑了,「他剛來府上的時候,委實為他的膳食思考了很久,好不容易青梨在廚房裏鼓搗了幾個素菜出來,他又期期艾艾地說想吃肉,原來在來的路上,已經破戒了!」
鳳明真也笑道,「在靈隱寺當小和尚只是權宜之舉,他不是當和尚的命!」
慕凌空內心忍不住腹誹,可不是麼,太子的私生子,能是當和尚的命嗎?
鳳明真看到她的表情,又知道她想歪了,可是有些事現在還不能對她多說,心裏委實憋悶。
幾個人吃完餛飩,又開始沿着大街走,剛才已經看了戲法,現在悟心想看馬戲。
馬戲是在城東的一塊開闊地,目前在表演的是隨着九黎部進城的異域馬戲團,最特別的就是長着長鬃毛的獅子,在馴獸者的訓練下,鑽火圈,走鋼繩,十分精彩。
小和尚悟心從小就被拘在寺院裏,何曾見過外面世界的精彩,甫一下山,就來的是追雲城這樣一國之都,繁華盛世,直看的他目不轉睛,拍手叫好。
他這會兒被鳳明真抱在懷裏,但是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顯然更喜歡慕凌空這個漂亮姐姐,時不時要探過身子跟她說話,又因為處在人聲鼎沸處,他人小聲輕,說的話慕凌空斷斷續續聽不清,鳳明真乾脆靠的離她更近,方便兩人說話。
在外人看來,這簡直就像是年輕的一家三口啊,男俊女俏,懷中稚兒可愛,惹到不少人側目。
鳳明真垂下長睫看着慕凌空和悟心柔聲說話的樣子,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而街邊三層高的酒樓里,最頂層的雅間,寒風呼嘯的冬夜裏,也大敞着窗戶,一個高鼻深目的捲髮女子,白皙指尖端着一杯猩紅色的葡萄酒,望着街下面來往人群發怔,突然看到馬戲團的圍欄邊上,一家三口模樣的人十分引人注目,她「咦」了一聲,細細打量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沖侍立在一邊人高馬大的婢女說道,「拿我的馬鞭來!」
雖然馬戲團在城中已經表演了很多天了,慕凌空也路過了很多次,每次都有各種事情,這還是第一次認真觀看表演。
比之在北冥皇宮看過的馬戲,民間馬戲顯然更有趣味性,正當她側頭和悟心小聲討論時,敏感的注意到鳳明真的眼色一變,她心下一凜時,鳳明真已經伸出一臂,攬住她往旁邊躲閃,只聽她站立之處不遠,傳來「哎喲」的呼痛聲,她定睛看去,原本站在她旁邊的一個瘦削男子被凌厲的鞭子抽翻在地,正捂住臉上的鞭痕痛呼。
慕凌空緩緩抬頭,只見六七步開外,一名紅衣女子也正上下打量着她,見她看過來,沒什麼誠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這麼冷的天氣,女子也是一身紅色薄裙,露出來的手臂圓潤豐腴,手腕上掛着幾個亮蹭蹭的金鐲子,雕刻着華麗的花紋,隨着她手腕的動作,相互撞擊出清脆的聲響。
慕凌空認出來人,沒什麼表情地看了鳳明真一眼。
鳳明真對上她的視線,心中微微苦笑,然後沖紅衣女子道,「提娜公主這是作甚?」
提娜的目光落在地上還在呼痛的人身上,她沖身後的侍衛小聲說了幾句,就見那侍衛上前塞了一錠金子,剛才還躺在地上的人瞬間一骨碌爬起來,拿起金子就跑了。
她視線這才看向鳳明真,然後意味不明地說道,「今晚本是相邀了太子殿下,卻被告知殿下政務繁忙,原來陪着如花美眷就是太子殿下的政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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