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鎮夷郡王府,李安全與蘇道,一同迎熱辣公濟進入書房,隨着丫鬟們離開,鎮夷郡王的神色,便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
「丞相以為……如今我們該如何應對?」李安全長長嘆口氣,接着道:「李純佑如今與蒙古交好,自然是要穩固自己新君的地位,若是我們一直任由他們如此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在朝堂之上,便會被其他人取而代之。」
「我們現在有兩個選擇,除了宋廷便是金人。不過我們因為關山一事兒,已經跟葉青糾纏在了一起,而且如今李純佑也曾派使臣前往金國,所以看似兩個選擇,也就只剩下了宋廷這一個。但老夫一直有些擔憂……葉青太過於狡詐,我是擔憂我們一步踏錯後,恐怕又被葉青暗地裏坑害一次。」熱辣公濟有些擔憂的說道。
跟葉青打交道如今是太多了,特別是關山一戰後,他們的損失可謂是十分慘重,不管是兵力還是錢財,哪怕是包括疆域,都讓他們只要一想起時,都會感到一陣陣的肉疼。
特別是關山要塞的丟失,更是讓熱辣公濟時常嘆氣,甚至是有些悔不當初。
當然,也正是因為被葉青佔盡了便宜後,讓熱辣公濟如今雖然十分提防葉青,但又傾向於繼續跟葉青打交道,從而使得能夠在一次次的交鋒跟交道中,抓住葉青的破綻而奪回他們所失去的一切。
熱辣公濟多少有些心有不甘,絕不甘心就這麼敗給葉青,讓葉青佔了夏國如此大的便宜,所以他很想徹底放下戒心,利用葉青來幫李安全奪取夏國皇位,但矛盾的是,他又非常害怕此舉又是一次引狼入室。
夏國皇帝李純佑如今跟蒙古人交好,這使得李安全他們,從而失去了一個極大的外界幫助,所以就更不得不把目光瞄向了葉青,畢竟,李純佑終究是正統,凡事之上必然是佔着先機跟主動。
「昨日裏剛得到的消息,葉青已經回到京兆府了,這幾日裏來,據說就一直在府里陪着他的妻子,依末將看,此人如今倒是頗有要開享樂之風的跡象。」蘇道曾經被葉青俘虜過,心中對葉青雖然也是恨之入骨,但此時面對大局,也不得不把葉青如今在京兆府的一切,如實稟奏給李安全跟熱辣公濟。
「我們如今能夠利誘葉青,能夠拿來跟葉青交易的籌碼還是太少了。」李安全環顧自己的書房,關山一役後,身為所謂受害者的葉青,沒少利用關山來訛詐他們,所以如今,想要以葉青最為喜歡的金錢來跟葉青結盟已然是不可能了。
「若是郡王已經打定主意……要跟葉青聯手,依老夫來看,倒是有一個絕佳的誘餌。」熱辣公濟沉默半晌,捋着鬍鬚繼續說道:「郡王大可以效仿李純佑跟蒙古人之間的結盟聯手之策,河外四州開放三州於蒙古人,那麼我們也可以把另外一州開放於葉青,如此一來,想必葉青一定會全力以赴幫助我們。」
「積石州?」鎮夷郡王李安全心頭一驚道。
「不錯,正是此州。積石與河套三路接壤,若是在此打開鎮場貿易,於葉青而言絕對是一件利好之事兒。更為重要的是,積石乃是郡王殿下的領地,以開鎮場貿易為由與葉青聯手,也不會引起朝堂或者是聖上的疑心。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葉青有野心,到時候即便是把此州送給他也無不可。當然,前提條件是,葉青能夠助郡王殿下登上夏國的皇位。」熱辣公濟神色嚴肅的說道。
積石對於李安全而言如同雞肋,在大夏國的眾多州中,可謂已經是十足的貧瘠之州,一年能夠帶給李安全的利益也是小的可憐,遠遠不是他父親還為越王之時,領好幾州那般的風光無限。
所以在熱辣公濟看來,積石雖然在軍事戰略上對於夏國很重要,但相比夏國皇位而言,那麼這個積石就足以稱得上是雞肋了。
「關山已然被葉青絕對掌握,若是再在積石大開鎮場,讓宋人湧入,如此一來,丞相就不怕積石再也無法回到郡王殿下手裏?葉青心狠手辣是真,但貪婪成性也是真,末將是怕他藉此機會,利用關山的優勢佔據積石不還。」蘇道皺眉建議道,積石就在關山的眼皮子底下,雖然地理位置很重要,但若是站在夏國或者是鎮夷郡王的角度,畢竟是自己的領地,若是一旦失去的話,就等於少了一個根基,除非是能夠有把握奪得皇位。
「這世上絕沒有十足把握之事兒,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若是以積石能夠換來整個夏國,老夫倒是認為郡王不妨一試。若是到時候能夠成功,我們便可以回過頭來跟葉青再算舊賬也不晚。」熱辣公濟有股落子無悔的決絕說道。
「丞相所言正是,若是想要奪得皇位,豈有不付出代價一說。只是這葉青十分難纏,如何來說服他,恐怕還需要丞相你好好謀劃一番才行。」李安全緊緊抓着椅子的扶手,手臂上更是青筋外露,皇位在他心裏,自然是遠遠比一個積石更要讓他心生嚮往。
就在三人快要商議完畢時,只見一個下人在門口通稟一聲,而後隨着李安全的示意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一封信恭敬的對李安全說道:「郡王殿下,一封來自宋廷的信。」
「呈上來。」李安全急忙起身,神色之間有些欣喜的看了看熱辣公濟,以及一臉好奇的蘇道,而後快速的打開看了一遍,道:「梁永恪找到了。」
「蘭州前知府梁乙埋之子?」熱辣公濟心中一震,看着神情振奮的李安全問道。
「不錯,正是他。」李安全對着熱辣公濟點點頭,而後興奮的道:「如果真是梁永恪,那麼也就可以證明,葉青此人倒是可以聯手,而若是以假冒真……丞相,我們就不得不另作打算了。」
「不錯,葉青絕不會想到永恪與您乃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自然,他肯定也不會知道,當年的梁大人,對於我大夏國意味着什麼,對郡王您意味着什麼。對了,人如今在哪裏,什麼時候可以送過來?」熱辣公濟思索了下問道。
而後伸手接過了李安全遞過來的書信,於是熱辣公濟瞬間變得滿腦子們黑線:葉青這個無恥之徒,他為何不去搶錢!這簡直是無恥至極!
「錢財於我們不算什麼,不過是破一些錢財罷了,從中能夠知曉葉青此人的貪婪的心性,豈不是比失去的這些錢財還要來的有價值?即便是我等要與他聯手,但我們也該知曉此人的弱點才是。如今看來,只要我們手裏有錢財,那麼便可以讓此人死心塌地的跟我們合作,如此一來,也就能夠解釋的通,此人關山一役後向我們要的賠償,除了要報復以外,便是貪婪成性,這樣的人,於我們來說,豈不是最佳的聯盟選擇?」李安全自信的說道。
馭下之策,在李安全看來不過就是如此,想要讓一個人為自己死心塌地,或者是想要利用一個人為自己所用,那麼只要找到這個人的弱點、命脈而後對症下藥就足以讓此人死心塌地。
葉青雖然不能夠成為自己的屬下,但如今既然已經知曉,此人不過是一個貪婪之輩,那麼於他李安全而言,想要利用此人奪位不過是花費一些錢財罷了,比一些想要權利的人反而顯得更好駕馭一些。
劉克師黑着眼圈,向葉青繼續說道:「下官以為,夏國河外四州如今已去其三,若是我們能夠趁機奪取四州之一的積石,如此一來,關山一帶就等同於不費吹灰之力入我們之手,如此一來,西有積石、東有蘭州,再加上關山,如此一來便成犄角之勢,不管以後大人能否在夏國成功,但最起碼如此便等於是立於不敗之地了,進可攻、退可守。」
「積石是李安全的封地,夏國的宗室待遇,比我大宋的宗室待遇要強太多了,那可是實打實的封地,稅賦可不用上交朝廷,只入他郡王府即可。」葉青翻着李克師熬了一夜寫出來的厚厚策論,一邊繼續說道:「但若是想要把積石佔為己有,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之前本以為……河外跟蒙古人接壤的三州,是夏國完全自願的,現在看來,也是因為蒙古人的武力所逼迫而為。」
「所以大人……下官以為,咱們也可以效仿蒙古人不是?」劉克師掰着手指頭說道。
「不成,我們要是用武力來脅迫,等同於跟整個夏國為敵了,等同於是跟李安全翻臉了,於我們無益。以鎮場為由倒是一個好主意,畢竟,在關山一役之前,熱辣公濟可是關閉了兩國之間不少的鎮場,如今雖然已經開放了很多,但積石若是能夠打通此關節,那麼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只是啊……得想想用什麼策略才行,武力絕無法行的通。」葉青搖頭嘆口氣說道。
「若是……大人相信下官,下官願意親自走一趟興慶府,見見那鎮夷郡王,看看能否說服他繼續在積石開放鎮場。」劉克師沉思了一下後說道。
「你走一遭是不可避免的,但必須在他們有所回應之前,絕不能讓他們認為是我們主動找他。所以你先回隴城,而後一旦有消息後我再通知你。」葉青神色滿意的拍了拍那厚厚的策論笑着道。
「是,下官知道了,下官這就回隴城,正好把兵營的事情再仔細的交代一番。」劉克師點點頭認真的說道。
隨着劉克師離開,葉青坐在書房裏則是再一次的翻看着,劉克師熬了整整一宿寫出來的策論。
不得不說,當劉克師自薦要跟隨自己前往夏國的時候,葉青確實心動了,而且還是大為心動。
劉克師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從這篇策論,還有他當初在北地的種種安撫民心、梳理官場吏治的手段上來看,絕對是最佳的人選。
何況夏國並非是北地,若是在爭奪下一城一地後,必然是需要以雷霆手段來安撫百姓,梳理官場,而如今,就個人的雷厲風行、銳意進取的態度來看,劉克師是絕對是上佳的人選。
虞允文一直忌憚於劉克師在北地的強壓手段,會引起北地百姓的民怨,但若是在夏國,恐怕就不會有這種擔憂了,如同亂世當用重典,或許在夏國,劉克師才能夠真正的如魚得水也說不定。
葉青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沒有相信過,單單憑藉仁慈就能夠籠絡到人心,而且還是夏國這樣有着彪悍民風的百姓,所以在葉青看來,想要真正的征服夏國,那麼唯獨只有劉克師這樣的人,才能夠靠他們獨有的陰狠冷酷來震懾住夏國百姓以及官場,從而讓自己可以暫時的無後顧之憂,直到攻下整個夏地。
陷入沉思的葉青,絲毫沒有注意到,手裏拿着密信的白純走了進來。
白純看着發呆的葉青,心頭則是莫名的一疼,如今的葉青,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到傻呼呼的葉青了,而她白純,如今也不再是那個整天可以什麼也不想的白純了。
「這是耶律月的回信。」白純微微嘆口氣,在葉青對面坐下說道。
信已經率先被白純打開,葉青抬頭,看着那張依舊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臉蛋兒,隨和笑着接過道:「說了些什麼。」
「她不會離開遼國的,更不會丟下遼國獨自偷生。」白純又是嘆口氣,看着葉青道:「你不能再勸勸她嗎?」
「換作是你,你會離開嗎?」葉青笑着反問道。
白純瞬間啞然,她當然知道,若是換做是她,她也會做出跟耶律月一樣的選擇來,但如今……她總是覺得葉青如此,好像就是哪裏不對。
「如今你打算怎麼辦?蘭兒說……你接下來會有驚天動地的大動作……你真要如此做嗎?」白純蹙眉,她在京兆府顯然並不是一天到晚無事兒干,何況這幾年來,她早已經學會了如何從每道消息中敏銳的察覺到葉青接下來的動作以及大局觀。
「不錯,不如此做便是只能夠坐以待斃了,或許現在我們還看不到危機,但等我們七老八十了,你願意眼睜睜的看着蒙古鐵騎在宋境內肆無忌憚的燒殺搶掠嗎?」葉青隨和的笑着,搖搖頭說道:「顯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這一幕。所以如今若是任由蒙古人如此繼續發展壯大下去,我們就要再次淪為被欺凌的對象了。」
「那何不跟耶律月聯手……。」白純自作聰明道。
「大宋自立國到現在為止,沒有被誰欺凌羞辱過?只有剛剛立國的蒙古人跟我們之間沒有新仇也沒有舊怨,可我們卻要比防備遼、夏、金還要警惕的提防他們。不管是我聯遼還是聯金抗蒙,都只會給予臨安攻訐我的把柄跟機會。何況,我們與遼之間隔着夏國,鞭長莫及啊。「葉青撓頭笑道,雙鬢間的白髮一如從前那般刺眼。
「昨日裏你給臨安去了加急文書?」白純好奇問道,對於葉青跟耶律月之間的事情,她能夠做的,如今看來,就只有是自己私下裏的幫助,至於能不能幫到耶律月,她白純心裏同樣沒底。
「不錯,給吏部知曉的差遣文書。」葉青有些神秘的笑着回答道。
白純繼續蹙眉,看着葉青眼眉之間的笑意,不屑的撇了撇嘴:「愛說不說,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了。」
「很簡單的事情,放權而已。」葉大人思索了下,為了今夜能夠跟白大美人睡到同一被窩兒,只好退讓一步說道。
「放權?什麼意思?」白純的神色更加好奇道。
「不管是虞允文還是辛棄疾,抑或是洛陽、開封的張奎二人,除了虞允文是京兆府的安撫使外,辛棄疾等人,依然還只是一個知府,各路安撫使的差遣一直空缺着,所以便只好文書一封告知臨安吏部一聲,如此一來,也能夠給辛棄疾等人提高一些待遇不是?」葉青笑呵呵的說道。
「狡詐!陰險!」白純聽完,嘴角的不屑更加明顯的說道。
白純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兒單純的看起來,完全是為了升遷辛棄疾等人在北地的差遣,但若是選在了這個頗為微妙時間點兒上,那麼其中的含義則就是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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