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衛北上便是夏國的興慶府,從中衛望南,便是比起繁華的興慶府絲毫不差,甚至商貿更盛的蘭州府。
而夾在興慶府跟蘭州府的中衛,則是一個如同小鎮的地方,甚至準確意義上講,中衛更像是一個兵鎮、商貿、軍事的補給地,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鎮子依然是不大,甚至都可以一眼望到頭。
百十來人的規模對於見慣了大型商旅的中衛來說,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你是誰,要去哪裏、要做什麼。
鎮子的性質或者是味道,在葉青看來,更接近臨安城大瓦子、武林門等等商貿集結地的味道,來來往往的行人,仿佛也都帶着一絲勢力跟金錢以及利益的味道。
而在鎮子外面,依稀可見的便是各個大小規模不一的兵營,這幾日也因為興慶城的緣故,使得中衛那充滿金錢交易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跟緊張。
不過倒是並沒有因為興慶城的變故,受到太大的影響,百姓們依然還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碰到新的商旅依然還是毫不留情的,該漫天要價便漫天要價。
好在葉青這百十號人進入中衛之後,有武庸這個在興慶、中衛、石嘴子,包括蘭州府都極為熟悉的常客,而住的客棧掌柜,甚至在見到武庸之後,如同見了親人一樣,臉上洋溢着欣喜跟興奮。
對於眼前的一切,葉青如同沒有看見一樣,畢竟不論如何,自己也要給武庸留有一點兒自己的威嚴才行。
即便是他知道,這裏也是皇城司暗中開設的,但武庸作為武判親自推薦的,葉青在用起來的時候,也自然是會給予極大的自由度。
而這種信任跟放心,顯然也讓葉青收到了極大的回報,如若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能夠如此輕鬆的從興慶府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
客棧掌柜雖然並不知道葉青的身份,但看着眾人都是以葉青為主,甚至是包括武庸,目光在葉青一舉一動之間,都會時時的跟隨着,像是隨時等候着葉青命令一般。
中衛鎮外的幾個兵營,在葉青等人入住中衛的兩天時間裏,則是絡繹不絕的從興慶府的方向撤回到了營地內,顯然這一次興慶府的平亂,這些兵營都是參與到了其中。
第二天的晚上武判終於是慢慢悠悠的晃到了中衛,而後跟葉青在房間裏,兩人秘密的談了一個多時辰,武判才從葉青的房間裏走出來。
武庸依然還是留在中衛,興慶府的風聲過後,必然還有着其他的事情等着皇城司繼續去做,所以當葉青看着武判時,武判便毫不猶豫的替他弟弟做了主。
在等到第四日的時候,在得知潑李三、老劉頭、許慶他們已經開始迂迴過了中衛,進入蘭州後,葉青等人才在第五日從中衛啟程,往蘭州府的方向走去。
武庸收到了一顆子彈,則是葉青親自給他的,至於兩人到底說了什麼,哪怕是親哥哥的武判都無從知曉。
不過武判倒是知道一點兒,那就是以後武庸不光要跟夏人打交道,還要跟遼人打交道,跟那承禮公主的人打交道,甚至包括石嘴子渡口,當初因為韓侂胄到達大散關,而後沒辦法全部送到石嘴子的貨物,都被遼人統統接收了。
但具體遼人到底用什麼東西交換,他並不知道,葉青也並沒有告訴他,所以這讓他從中衛出發後,一路上都好奇的要死。
看着武判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問,但又強行忍住的樣子,馬背上的葉青帶着身後再次聚齊的一百人,懶懶道:「想問什麼就問,看你那德行,再把你憋出病來。」
「我只是想要提醒統領,等咱們一旦進入我大宋疆域,韓侂胄會不會跟你搶功勞啊?」武判口是心非的問道。
「就算是你我心知肚明,朝廷也會裝作心不知肚不明的把這次出使西夏的功勞,記在韓侂胄身上的。對於我來說,只要沒有人藉此機會攻訐我,我特麼的就算是燒高香了。」葉青兩手扶着馬鞍,抬頭望天一副痛苦狀道。
「怕是朝堂之上跟韓家走的較近的人,甚至是想要巴結韓家這個朝堂新貴的官員,都會藉機為韓侂胄上奏請功的,所以你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理倒是要的。」老劉頭的羊皮襖到現在還沒有脫,哪怕是黑黝黝的額頭上一直都冒着汗,老劉頭也是把兩隻胳膊脫了出來,但身上依然是穿着厚厚的,有些地方都黝黑髮亮羊皮襖。
「你這件羊皮襖是借來的嗎?這都什麼天了,你還穿在身上,不怕熱出病來?」武判往前探了探身子,看着葉青另外一邊的老劉頭問道。
「你小子懂個屁你。」老劉頭顯然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解釋,沒好氣的回了武判一句道。
「就看韓侂胄自己怎麼想了,若是他心安理得的拿走這件大功,那麼還好說一些。但若是……一旦跟我客氣起來的話,那麼可就不好辦了,這也就說明,就連韓侂胄也開始防備着皇城司了。」葉青沒理會武判跟老劉頭鬥嘴,雖然他心裏頭也很好奇,老劉頭這件羊皮襖是不是有着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許慶則是如同葉青肚子裏的蛔蟲似的,上下打量着身邊的老劉頭,而後眼神則是那種只有男人才會懂的含義道:「老劉頭,這件羊皮襖,不會是你在草原上跟哪個婆娘的定情信物吧?我可記得,前些日子你吹牛,草原上的娘們兒夠辣夠勁兒,在床上可是把你這把老骨頭折騰的日上三竿才起來的。」
葉青笑了笑,老劉頭黝黑的膚色也看不出通紅來,壞壞道:「那到底是日上三竿才起來的,還是因為日上三竿才起來的呢?」
老劉頭顯然第一時間沒有聽明白葉青的調侃,神色之間稍微愣了一下之後,才發覺葉青這傢伙調侃他調侃的更厲害,竟然說的更加的混賬。
於是黝黑髮亮的臉頰帶着一絲尷尬,冷哼一聲,一腳從馬鐙里掏出來,踢了一腳旁邊怪笑連連的許慶,而後一調轉馬頭,竟然跑到後面跟其他禁卒說話去了。
武判跟許慶看着老劉頭離開後,則是笑的更加的放肆,自然也是引得幾人身後的禁卒,一個個目光望向了神色更加尷尬的老劉頭。
老劉頭黝黑的臉頰此時也越發的尷尬,但好在黑又亮的神情嚴肅起來後,倒是能夠唬住身後的禁卒,於是一黑臉的老劉頭,倒還是能夠震懾的住禁卒好奇的目光。
武判跟許慶也停止了調侃老劉頭,則是開始想着葉青剛才說的,那麼韓侂胄到底會不會跟葉青客氣呢?
葉青也不知道韓侂胄會不會跟自己客氣,畢竟他跟韓侂胄還沒有熟悉到,對對方很了解的地步。
「那若是他咱們客氣呢?」武判率先問道。
「客氣的話,那麼以後咱們也得多多防備了,但……。」葉青撓了撓頭,自不再綁髒辮後,倒是還有些不習慣,接着道:「不過到時候武判你就得分出一些注意力來了,但最好還是能夠跟韓侂胄以和為貴。」
武判倒是贊同的點點頭,他也明白葉青的意思,畢竟回到臨安後,跟市舶司之間的暗戰,也就將要開始拉開帷幕了。
「那……咱們跟遼人之間的交易?」武判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馬匹啊,還能是什麼。」葉青淡淡的回了武判一句道。
而後許慶跟武判則是倒吸一口涼氣,許慶問道:「馬匹?跨過夏國進入大宋?這……這可能嗎?」
不過許慶問完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立刻扭頭看向了有些恍然大悟的武判,而武判一邊恍然大悟,一邊驚訝道:「我明白了,難怪翰道沖跟我說話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跟全家人都死了……不對,他本來全家人就被任雷給屠殺了。」
「那是自然,翰道沖這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就像是跟丟了一塊兒肉似的,他可是很不情願眼睜睜的看着咱們跟遼人交好,而把他落下的。不過對咱們倒是好事兒啊,以後武判想要的錢,我都可以全部給你了。」葉青神情愜意,一想起當初跟翰道沖談話時,翰道沖的臉色,他心裏就莫名的感到高興。
「這麼說來,以後不光夏人會跟武庸交易,遼人也會加入進來?」武判繼續問道。
「不錯。」葉青一手撫摸着下巴,而後思索道:「接觸遼人,是因為我想知道,遼國的西邊到底是什麼樣子,是如以前所言的那般諸小國並立呢,還是說有一個強大的存在,時刻威脅着遼國,所以才讓大遼迫不及待的想要往東跑呢?」
「你的意思是,大遼的西邊難不成會是一個龐然大物,因為他們的強勢西征,所以大遼不得不避之鋒芒,想要東歸?」這一次換成了許慶問道。
「不知道,所以武庸跟遼人接觸,除了貿易之外,最主要的便是通過遼人去了解更西邊,那個我們很少有機會了解的地方,如今到底是有着什麼樣兒的存在跟景象呢?」葉青看着武判問道。
「這……是不是對我們來說太過於遙遠了,我們了解了……又能如何?」
「了解了之後,萬一對我們宋廷有利呢?」葉青目不轉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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