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頭疼了一天,不只是因為跟葉青喝酒喝多了的緣故,還有便是因為妻子范如玉在耳邊的嘮叨,讓辛棄疾不勝其煩,加上昨天朱熹一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話語,這讓辛棄疾一天都提不起精神頭來。
他辛棄疾是何等高傲之人,即便是心裏在乎別人對他歸正人的看法兒,但也並不代表他想要利用朱熹來為自己正名。
自己之所以如此推崇朱熹,完全是因為他的學識跟抗金之志,當然,若是說有其他的目的,也是希望以朱熹的影響力,能夠帶動天下的文人士子,像他辛棄疾一樣力主抗金,立志收復北地而已。
渾渾噩噩過了一天的辛棄疾,自然而然的坐在藤椅上想起了葉青,他很不明白,昨天明明他比自己喝的多,怎麼倒是他把自己送回家了,而不是自己送他回家呢?
這讓向來豪放不羈的辛棄疾很不滿意,其他方面或許他會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但是在詞與酒上,辛棄疾倒是很自負,也從來沒有怕過誰,更沒有栽過跟頭。
書信被他派人送出去後,便是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養精蓄銳,等着晚上跟葉青再在那家酒館一較高下。
可即便是等到了夜色降臨,范如玉已經催促了他好幾次吃飯,辛棄疾都沒有等到葉青的回覆,無奈的嘆口氣,起身只好隨着妻子前往飯廳。
葉青看着馬車緩緩離去後,這才在御街之上閒逛了起來,好久沒有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閒逛過,臨安城的夜色美景,仿佛又回到了當初他剛剛來到大宋朝時新奇的樣子。
一路之上並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何況即便是引起他人的注意,也會有皇城司的人暗中把那些盯梢自己的影子給拔掉,所以葉青很不擔心自己的行蹤會被他人看到。
隨意的閒逛了一圈後,便再次出現在了杏園門口,如同上一次來的時候感覺一樣,依然是帶着一絲陌生跟好奇,心裏頭猜測着李鳳娘這娘們急急把自己照過來到底是何用意。
難道說李鳳娘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到底該讓誰來擔任那將作監正監、少監的差遣嗎?
不像啊,那娘們可是極為聰明的,並不是一個愚鈍的傻娘們,應該能夠想出來該讓誰擔任才對啊。
依然是上一次給他開門的那個宮女,顯然是李鳳娘的心腹,只是葉青並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點頭微笑謝過眼前的宮女後,便跟着宮女往上一次的房間裏走去。
很少會前往葉青家裏的劉蘭兒,每次若是有要事兒,都是讓墨小寶作為中間人,但這一次,劉蘭兒卻是主動出現在了葉青的家裏。
一下去的時間裏,白純與劉蘭兒都呆在葉青位於二樓的書房內,就是連錦瑟跟紅樓想要進去,都得先敲門,得到裏面人的回應後才能進去。
燕傾城回來的時候,恰巧趕上白純送劉蘭兒回去,率先行禮後的劉蘭兒,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對着白純道:「那白姐姐,明日我再過來找您。」
「嗯,傾城最近一直在中和巷忙,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有什麼事情,你能過來跟我說話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白純難得的臉上寫滿了歡迎二字。
燕傾城有些好奇,因為那無法解釋的第六感,讓她覺得白純跟蘭兒之間的事情,並不是當着自己說的那麼簡單。
當劉蘭兒離開後,燕傾城便開始纏着白純問東問西,隨着夜色越來越深,燕傾城的詢問也漸漸的變成了逼問,只是最後,也沒有人知道,白純到底跟燕傾城說沒說實話。
杏園裏竹葉兒放下第三壺酒後,再次輕輕的關上門,小臉上寫滿了緊張跟害怕。
她侍奉太子妃時間也很長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太子妃像今日這般生氣,也沒有想到,那皇城司的統領,竟然會……竟然真的任由太子妃對他又打又罵,不單做到了一不還手二不還嘴,而且臉上還從始至終都帶着笑意。
李鳳娘揉着自己有些生疼的粉拳,氣呼呼的再次把一杯酒一飲而盡,看着眼前給太子府挖了個大坑的佞臣,本想再撲上去打一頓出出氣,但看看自己有些通紅的手,只好不甘心的哼了一聲後才作罷。
「相信我,太子府跟史家、市舶司永遠不會走到一起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把這件事兒當成一件棘手的事情。何況,你若是想要賺錢上下打理,為太子將來繼位鋪平道路,市舶司必然是你繞不開的一道坎……。」葉青再次給也不知道累的臉色通紅,還是喝酒喝的臉色通紅的李鳳娘斟滿酒道。
「如今我有了將作監,還怕沒有錢不成?以前是沒有頗黎這個新鮮事物,但如今有了,到時候一旦你拿到製法,除了將作監獨一家外,誰還能從中謀取巨大的利益?」李鳳娘雙目依然充滿了不滿,看着葉青怒道:「所以那市舶司不要也罷!」
「這只是你的想法兒而已,但誰能保證羅馬人再把製法給我的同時,不會把製法給史彌遠呢?若是史彌遠也掌握了這頗黎製法,再加上市舶司……。」葉青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放下後嘴角依舊上翹帶着一絲冷笑道:「到了那時候,你太子府掌的將作監所制的頗黎,只能是給皇家用了,想要賺其他的錢,你離得開市舶司的海上交易?」
「你什麼意思?」李鳳娘終於喘勻了剛才毆打葉青時的粗氣,平復後的胸口依然是帶着誘人的弧度,雙目冰冷,帶着一絲懷疑道:「你當我李鳳娘那麼好騙嗎?羅馬人手裏有那頗黎製法嗎?」
「但這不代表史彌遠不會得到一些粗淺的頗黎製法不是?」葉青嘴角的冷笑仿佛此刻都帶着一股陰謀的味道。
李鳳娘蹙眉,看着葉青那極其欠揍的臉,冷聲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不會……你不會想要設計陷害……。」
「聰明,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別問我如何做,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不是?」葉青端起酒杯朝向李鳳娘說道。
李鳳娘猶豫了一下後,顯然是在心裏說服了自己,不去好奇葉青如何設計陷害史彌遠,緩緩端起酒杯跟葉青一碰,便仰頭一飲而盡,而葉青依然只是輕輕的喝了一小口。
「喝酒跟個娘們似的。」李鳳娘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葉青並沒有理會李鳳娘的諷刺,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昨夜裏跟辛棄疾喝酒喝多了,今日能喝酒已經是不錯了。對了,你是直接給太子殿下建議的李立方,還是……。」
「你真當我傻?自然不是第一個建議,第一個你猜是誰?」李鳳娘臉上帶着考校的意味道。
「還能是誰啊,自然是你那在工部任職差的爹罷了。也算是你聰明,知道給太子留有權威,讓他在否決了你爹之後,不得不去接受李立方為少監。」葉青轉着酒杯說道。
「但我擔心……立方他能勝任嗎?」李鳳娘目不轉睛的看着葉青轉動酒杯的手,突然抬頭有些擔心的問道。
「好辦,實在不行人交給我,我幫你再管教管教,保證……。」
「滾!」李鳳娘鳳目一瞪,氣的直接吐出了粗話:「你當初到底把李立方如何了?哪怕是現在,他好像還是很怕你。」
「本少卿向來是以德服人,令弟很有可能不是怕我,而是敬佩我而已,太子妃殿下應該是誤會了。」葉青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笑着道。
這個答案騙鬼或許可以,但想要糊弄眼前的這個精明的女人,那就是絕對不可能了。
當然,葉青也沒有指望李鳳娘相信自己的話語,看着那美眸一陣陣的翻白眼,就知道李鳳娘壓根兒一個字都沒有相信。
所以李鳳娘直接岔開了話題,不繼續再李立方的問題上糾纏:「那些盯梢的到底是什麼人?你怎麼會提前知道有人盯梢?」
「知道的並不早,甚至在太子前往皇城司前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不過當太子從皇城司離開後,我猜想有人大概就已經猜到了,太子殿下掌將作監的目的。」說到正事兒時,葉青的表情也瞬間變得認真了起來。
「原來如此。」李鳳娘沒有把太子殿下毫無城府,嘴裏根本藏不住什麼秘密的話語講出來,而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那史彌遠到底是為何?」
「這還不簡單,自然是想要跟蹤太子府里出來的每一輛馬車,來看看太子掌將作監後,會怎麼對付羅馬人,會如何從羅馬人的嘴裏套出那頗黎製法。」葉青道。
「你算是唯一一個能夠跟羅馬人無礙溝通的人,但他知道,跟蹤你的風險會很大,所以便把目標放在了太子府上,因為這樣也等於能夠知曉你的行蹤?」李鳳娘順着葉青的思路說道,而後突然嫵媚的笑了下道:「但史彌遠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幾個羅馬人的手裏,根本就沒有什麼頗黎製法,到頭來還是白忙活一場了。」
「也不盡然。」葉青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嘴角則是再次微微上翹,一股陰謀的味道再次撲面而來。
「你是說……。」李鳳娘手裏的酒杯停留在紅唇跟前,看着葉青一字一句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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