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的樓梯口處,高大的台階比起江南人性化的矮台階來,簡直是反人類的設計,但顯然,這樣的台階對於登城還是有幫助的,實戰的意義要比美觀的意義更重一些。
手裏的韁繩隨意的扔給旁邊的金兵,用下巴指了指台階,示意那金人武將在前帶路。
金人武將不滿的看着瀟灑下馬、灑脫扔韁繩的葉青,嘟囔道:「一個宋國的使臣囂張什麼你,到了我們大金國,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兒,要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葉青沒在選擇跟那金國將領鬥嘴,輕輕笑了下,而後便掠過金人武將,自己率先邁步往城樓上走去。
不管城樓之上是誰,葉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所以一邊邁着大步一步一階台階,一邊摘下了肩膀的步槍,而後極為熟練的把子彈上膛。
跟在葉青身後的金人武將,看着葉青手裏那步槍,不由露出鄙視的微笑,在他眼裏,完全不覺得宋人使臣手裏的東西,能當戰場上的殺人利器來使用。
站在城樓之上,看着與金人在城樓下嚴陣以待的趙乞兒等人,而後又看了看身後緊閉着的房門,葉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而後在趙乞兒等人的注視下,緩緩舉起手中的步槍,隨着食指輕輕叩動板機,砰的一聲在空中響起。
如同平地驚雷一樣,趙乞兒等人在葉青舉起步槍的那一刻,就知道葉青想要做什麼了,所以等那平地驚雷般的槍聲響起時,趙乞兒等人還是不由的身軀跟着一震,而後立刻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
與他們對峙着的金兵,聽到那一聲巨響來自頭頂後,幾乎是瞬間一個個劍拔弩張,神色之間帶着迷惑跟一絲慌張,齊齊仰頭望向城樓之上。
跟在葉青身後的金人武將,完全沒有料到,葉青手裏的武器,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隨着剛才那一聲槍響,愣是讓那金人武將被震的停下了腳步,有些發愣的看着笑的洋洋得意的葉青。
葉青身後的房門,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被打開,乞石烈志依然是一身白衣,如同奪門而出一般,手裏提着一柄從手下手裏搶過來的刀,剛一搶出門口,就看見背靠城垛的葉青,雙手舉着個奇怪的物事,放在他的眼前正對着自己。
「火弩?雷弩?」
乞石烈志緊了緊手裏的刀,心裏頭暗自揣測着,而眼睛看向那葉青舉起的黑洞洞的槍口時,心裏頭瞬間生出一絲莫名的不安,跟有些懼怕那黑洞洞的槍口。
「好久不見乞石烈志大人,真想一槍崩了你,要不是我怕我下不了城樓的話,真想這麼做。」葉青舉着手中的步槍瞄準着一臉驚容,手裏提着刀跨出門口後,突然停下來的乞石烈志,語氣淡淡的說道。
「你這是赤裸裸的向本官示威嗎?」乞石烈志緊了緊手裏的刀,隨着那一聲槍響,不少手持弓箭的金兵,此時已經從城樓兩側,把葉青團團圍住,張弓搭箭,就等着他乞石烈志一聲令下了。
「你說呢?」葉青微笑着說道,而後緩緩把槍口面向天空,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乞石烈志的眼睛,食指再次輕輕叩動板機,砰的一聲再次從葉青的槍口處響起。
不論是門口站定的乞石烈志,還是身後的其他金人官員,或者是兩側已經把他包圍的金兵,聽到那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後,一個個不自覺的身軀一震,甚至不少人還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對於葉青手裏那奇怪的東西,在好奇之中則是充滿了懼怕。
「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乞石烈志大人初到臨安也沒少示威不是?」葉青繼續背靠城垛,神態舉止悠閒從容,對於兩側的金兵毫不理會,再次旁若無人的熟練的拉動槍栓把子彈上膛,看着一臉陰沉,高高抬起一隻手的乞石烈志繼續說道:「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我就沒打算活着回去。所以,這次出使貴國,我也沒打算還能活着回去。當然,乞石烈志大人不信的話可以試試,在你那隻手落下之前,我敢保證,子彈會先一步打穿你的頭顱,要不要試試?」
隨着最後五個字落地,葉青刷的一聲,再次舉起手中的步槍,瞄準了臉色越來越陰沉的乞石烈志。
乞石烈志那隻高舉着的手臂,一直沒有放下去,神色陰沉的看着那黑乎乎的槍口,再看着被葉青自己的手臂,遮擋後露出來的半邊臉,此刻神色變得極為冰冷,眼神之中也充滿了森然幽暗的殺氣。
「都退下吧。」乞石烈志冷冷的說道,但那隻高高舉起的手臂,即便是在弓箭手都退去後,依然卻還是高高的舉着。
乞石烈志從葉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堅決的視死如歸的氣勢,他打心底里相信,若是自己剛才真敢讓弓箭手放箭的話,那麼葉青這條趙構豢養的瘋狗,指不定真的會用他手裏那傢伙,先一步打死自己的。
所以即便是現在弓箭手都已經退下,但在葉青未放下手裏的東西之前,乞石烈志依然也還舉着自己的手臂。
不得不說,他確實有些害怕葉青這條瘋狗,在臨安就敢毫不留情面的跟自己對峙,即便是他知道趙構肯定會大發雷霆,但他依然敢如此做。
這種如同養不熟、餵不親的瘋狗,這種亡命徒一樣、讓人捉摸不透的瘋狂而又很辣的做事方式,是越來越讓乞石烈志感到深深的忌憚。
有跡可循不可怕,最怕的便是葉青這種,瘋狗一樣玩命似的狠勁跟決絕,而且毫無常理可言,完全無法揣摩透他心裏到底想什麼,他到底怕什麼,有沒有弱點。
如同無知者無畏一樣,乞石烈志知道這是葉青刻意呈現給人的一種表面假象,但透過表面,他依然還是無法看透,葉青他難道真的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真的是來到金國就是為了跟自己同歸於盡嗎?
隨着葉青手裏的步槍緩緩放下,一口白牙夾雜着的森然笑意,也在葉青的臉上慢慢轉變成了隨和的笑容。
乞石烈志同樣是緩緩放下手,靜靜的看了葉青幾息時間,而後這才把手裏的刀扔給了手下,轉身再次走進城樓裏頭那簡易的房間裏。
一張桌子與幾把椅子,牆壁上掛着各種不同的弓,角落裏的兵器架上擺着一列各種各樣的兵器,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這裏顯然是守城將領平日裏所在的地方。
「即便你是宋使臣,進入我大宋都城,該檢查的也依然會盤查,不只是你,就是你所帶來的馬車跟手下,都得搜身之後才能進入燕京城。」乞石烈志在葉青對面坐下後,沉沉說道。
「這麼說來,石大人當初入我大宋都城時,看來我們對你們真是太過於禮遇了啊?想盤查沒問題,但搜身……呵呵,別說是在金國,就算是出了金國,不管在哪兒,只有皇城司搜身他人的份兒,想搜皇城司的身,石大人是害怕這區區一百人呢,還是有意為難?」葉青拄着自己的步槍說道。
乞石烈志努力不讓自己的視線望向葉青手中,那能發出巨大聲響,看起來威力十足的奇怪事物上,盯着葉青的眼睛繼續沉聲道:「到了我大金,就該遵守我大金的規矩才是,不管你在宋如何,到了我大金,就得按我大金的規矩辦事兒。」
乞石烈志說完之後,葉青則是吃吃的笑了幾聲,這段話不管是乞石烈志,還是葉青,聽在耳里都是極為的熟悉。
在臨安時,葉青就曾經如此跟乞石烈志說起過,雖然話不相同,但其意思都是一模一樣兒,如今也算是乞石烈志原話奉送給了自己。
但顯然葉青是絕不會讓金人搜身的,不管是搜他的身還是搜其他人的身,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使臣就該有使臣的尊嚴才是,而不是任由他乞石烈志擺佈。
所以最終,乞石烈志也不過是檢查了隨行葉青等人而來的馬車,裏面的貨物不外乎是進貢給金國皇室的禮物,所以乞石烈志想要在城門口為難葉青,給葉青一個下馬威的目的,隨着葉青那兩聲槍響,倒是讓他自己弄了個灰頭土臉。
相比較於在經過其他城的時候,葉青等人只能露宿野外的境況,乞石烈志還算是盡到了一個金國臣子,對待宋人使臣的責任,並沒有任意葉青隨意的住宿,而是提供了驛館供葉青等人住宿,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監視葉青等人。
「別高興的太早,這裏的住宿費比你臨安一點兒也不便宜,哪怕你是宋使臣也不例外。」乞石烈志走下馬車,看着葉青滿面春風的從驛館的樓里走出來,冷冷的說道。
「這倒是不用石大人操心,我大宋窮的就只剩下錢了,每年既然可以資助你們那麼多錢,又豈會在乎這點兒小錢?」葉青佔着嘴上的便宜說道。
乞石烈志顯然並不願意與他一般見識,冷笑了幾聲,便要離開,卻被葉青喊住。
「還請問石大人,我什麼時候可以見貴國的皇帝?」葉青走到馬車跟前,攔住正準備上車的乞石烈志問道。
乞石烈志扭頭,上下打量了下風塵僕僕的葉青,繼續冷笑道:「等你把真正出使的目的告訴我後,我自然會安排你見的,在這之前,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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