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葉青已經離去多時,坐在畫舫二樓的眾人依然是久久沒人打破那有些尷尬的平靜。
面面相覷之餘,信王妃望着眼前的眾生相,朱熹緊閉雙唇一言不發,黝黑憨厚的臉頰帶着絲絲的怒氣,信王的臉上多少也帶着一絲被葉青諷刺的尷尬。
呂祖謙、呂祖簡以及辛棄疾,包括信王身後的張達道等人,一個個面面相覷,尷尬之餘俱是望向了一言不發的朱熹。
在坐的眾人,即便是身份高貴如信王,也都知道燒開水的時候,那騰騰熱氣在壺蓋之上會形成水珠,但從來沒有人想到過,大自然的神奇卻是這般的簡單,並不像是他們想像的那般神秘。
「今日老夫失態了,還望信王勿怪。」朱熹緊閉着的雙唇終於說話了,畫舫二樓原本凝重尷尬的氣氛,也暫時得到了一絲絲的緩解。
「先生莫往心裏去,依我看,葉青不過是信口開河罷了,若是蒼天下雨像他說的那般簡單,那神靈……。」呂祖謙見朱熹開口了,於是急忙安慰道。
「呂兄不必安慰我,葉青……其實說的對,氣便是雨的形成。」朱熹有些落寞低沉的說道。
但他卻又想不明白了,既然氣乃是雨,雲又何來?
信王妃望着眾人與剛才嘲諷葉青時形成的巨大反差,在聽到朱熹竟然認為葉青說的對後,不由的也開始琢磨着,一會兒回到孤山園林後,要不要親自燒壺開水看看,是不是真的如葉青所言那般簡單?
白純跟燕傾城一直都沒有從剛才眾人嘲諷葉青的情形中反應過來,直到離開畫舫很遠了,兩女才同時望向葉青問道:「你剛才所說的可是真的?燒壺開水就能明白為何下雨?不是因為太過尷尬信口胡說的?」
「你倆沒燒過水嗎?」葉青納悶道。
「最近一直都是錦瑟燒水啊。」白純理直氣壯的說道,一旁的燕傾城,立刻附和着點頭道:「對啊,我在府里,向來也是幽兒燒水啊。」
「那一會兒回去後,你倆就去燒水吧。」葉青笑看着兩人說道。
回到燕府在西湖的別墅,葉青便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而後便是梁興跟墨小寶二人的出來進去,直到最後,兩人趁着夜色,先後離開了燕府夜奔回到了臨安城。
自從跟湯思退在李道府衝突一事過後,葉青如今已經快要成為驚弓之鳥了,只要趙構對他有任何的安排與變動,葉青下意識的第一反應便會去想,是不是又要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了?
他本以為趙構最起碼還需要用自己一段時間,但自湯思退事後,這種明顯帶着趙構卸磨殺驢做事風格的手段,還是讓葉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小心對待。
所以他連一刻也不敢耽誤,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能又開始讓趙構跟聖上二人,在上元節這一天,接連給自己送一巴掌後的甜棗。
皇后為自己做媒,趙構又讓自己參加科舉,這一連串的皇家恩賜,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必然是要飛黃騰達、升官晉爵的明顯跡象。
但若是這種事情放在了葉青身上,葉青只感覺到了濃濃的陰謀詭計的味道,跟明槍暗箭向他襲來的暗涌跟危險。
敲門聲打斷了葉青的思緒,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快要凌晨一點兒,應了一聲後,只見雙眼有些通紅的燕傾城,換了一身寬大的衣衫走了進來。
手裏的熱茶放在桌面,在葉青的一旁坐下,笑顏如畫道:「怎麼還不睡?還在為今夜在畫舫的事情生氣?」
「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事兒了。」葉青笑了下,看着燕傾城道:「朱熹有他的過人之處,但……他身上文人的小家子氣太重了,利慾之心比起旁人更是……。」
「人家可是全天下士子仰望的聖賢,到你嘴裏怎麼就變成……。」燕傾城嘖了一聲,嗔怪着葉青道。
「全天下個屁,過了長江就沒人認識他。」葉青不以為然道:「信王妃還跟你們說什麼了?」
燕傾城再次嗔怪着打了一下葉青的手,而後自己的小手便被某人握在了掌心裏。
「也沒說什麼,倒是很看好你參加科舉,還頗為欣賞你的才華,只是……只是被我跟白純給無情的戳穿了。」燕傾城已經習慣了被葉青佔便宜,不過在自己的府上,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忐忑跟緊張,一邊說話一邊便會時不時的望向門口,生怕有人闖進來,看到自己半夜三更的在葉青的書房。
「怎麼?在你眼裏,你未來的夫君難道不像是一個才華橫溢之人嗎?」葉青單手微微用力,趁着燕傾城身體前傾的功夫,一把攔住了那觸手溫潤的腰肢,而後便把燕大美人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燕傾城緊張的驚叫了一聲,一隻手急忙捂住自己的櫻唇,看着抱着自己的葉青露出那熟悉的壞笑,臉蛋兒瞬間沾染上了一層紅暈,嗔怒着拍打了下葉青的胸膛後,便羞澀的閉上了眼睛。
感覺着自己的嘴唇被印上的那一刻,燕傾城心裏莫名的感到一陣幸福跟安全,仿佛如同置身在只有他們兩人的小船上一樣,整個人都有些像是飄在了雲端的感覺。
直到三更的更聲響起之時,沉浸在那被葉青愛撫下,早就已經花枝亂顫、綿軟如泥的燕傾城豁然一驚,咬了下葉青的耳朵後,急忙把涼意滿滿的胸前春光遮擋住,而後拖着發軟的雙腿逃離了葉青的書房。
對於燕傾城突然之間的離去,葉青倒是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原因所在,那便是燕鴻淵三更時分都會醒一次,若是看到自己的書房還亮着扽光,必然是會跑過來的。
而到了那時候,要是把自己跟衣衫寸縷的燕傾城堵在書房的話,自己這個賢女婿的「一世英名」怕就是要毀了。
隨着跑進自己房間內的燕傾城,一邊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衫,一邊聽着樓下響起的腳步聲,暗道一聲好險時,才發現自己掩上衣衫的胸前空蕩蕩的。
「葉青你個登徒子!」燕傾城不由的暗罵一聲,因為此時她才發現,空蕩蕩的胸前是因為,那個傢伙不知道何時,已經把她的肚兜給扯下去了,如今……恐怕還在那傢伙的手裏吧?
又怒又羞的燕傾城,聽着隱隱傳來燕鴻淵跟葉青的說話聲,而後急忙整個人便跑到了床上,緊緊抓着被子的一角,嘴角一會兒露出甜蜜的笑容,或者是羞澀的笑容,而腦海里,依然在回想着,剛才她在葉青的書房,被那傢伙輕薄的每一個瞬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所以即便是上元節被稱之為元夕,但人們在十六這一天,依然還是會極力去享受着,元日殘留着的喜慶跟未盡興的喧囂。
孤山園林里的皇室,在這一天也依然會停留在孤山,直到明日才會回到臨安城。
與燕傾城、白純、燕鴻淵等人共同用完午飯,在被燕傾城在桌子底下使勁踩了好幾次腳,在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燕傾城立刻鬼鬼祟祟,如同做賊似的跟着追進來,面紅耳赤的要走她的肚兜後,王倫便帶着笑意出現在了燕府。
「昨夜遊湖可玩的盡興?」王倫看着坐在馬車車廂對面的葉青,笑着問道。
「中貴人不會以為我昨夜是刻意偶遇信王吧?」葉青答非所問道。
「咱家可以不這麼想,但太上皇會不會這麼想咱家就不清楚了。」王倫似笑非笑的答道。
「太上皇應該不會那么小氣的。」葉青撓撓頭說道。
「既然知道太上皇不會那么小氣,你昨夜連夜讓你的管家梁興,跟你那隨從墨小寶趕回臨安城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皇城司事事稟奏咱家,你難道不清楚嗎?咱家又怎麼可能事事為你而欺瞞太上皇?」王倫語氣帶着絲怒氣說道。
「多慮了,我讓他們連夜回臨安,並不是因為昨夜跟信王游湖一事兒,但也是因為跟信王游湖一事兒。」葉青給了王倫一個糊塗答案。
「什麼意思?你一會兒最好是能夠在太上皇跟前解釋清楚!」王倫不滿的說道。
老神在在、絲毫不把王倫那語氣之中的不滿以及警告當回事兒的葉青,隨着從馬車下來後,與王倫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事兒要是論起來還得怪您,您若是昨日便告訴我,太上皇讓我參加科舉的話,我也就不會連夜讓他們趕回臨安府了。」
「此話怎麼講?」王倫不解道。
「昨夜在信王的船上,辛棄疾也像您一般,提及了我應該參加科舉一事兒,加上信王任朱熹為考官一事兒,你覺得我還猜不到嗎?」葉青隱瞞了信王妃提前告知他的事情,反而是推到了辛棄疾跟信王身上。
果不其然,王倫則是嘆了口氣道:「咱家就知道,此事兒顯然是瞞不過你的,太上皇的本意,是打算今日招你入孤山時,再告訴你這個消息,那既然你知道了,你就早做準備吧。不過這跟你讓他們連夜回臨安有什麼關係?」
王倫感覺自己差點兒被葉青的話語給混過去,參加科舉難不成還有皇城司的份兒不成?
「您覺得,就我這一身的能耐,參加科舉能中嗎?」葉青問道。
「夠嗆,雖然作過幾首不錯的詞,但詞並非是科舉時要考校的內容。」王倫搖頭,直截了當的說道。
「所以啊,我得讓皇城司回臨安,查查今年禮部的省試考官到底還有哪些人,正好趁着上元節這個喜慶的日子,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把柄可以被我抓在手裏。」葉青輕鬆的說道。
「你這是……你這是要幹什麼?」王倫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道。
「作弊啊,要不然能幹什麼?真憑真材實料去考科舉,我還不得死在貢院之內?」葉青沒好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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