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界其樂無窮 第770章 感情的本質，真理的代價
3月19日，星期二。
戰鬥訓練場開放的日子，任索終於再次出現在其他人的視線里。
其實大多數人也就只有這一天和校醫院的坐診日裏會看見任索，自然心裏沒什麼波動。但高興的人還是有的，例如張雅幕。
這是上次戰鬥訓練受傷，被任索貼心治療的女學生。當她主動跟任索打招呼，任索就馬上反應過來，花了0.2秒從腦海里搜索出她的記憶，親切地呼喚她的名字。
由此可見，販賣感情的弊端對任索而言並不大。在他通過思維卡大幅增強自己思維後，他的記憶能力和回憶能力大幅增強，哪怕像張雅幕只見一面的路人，任索販賣感情後，依然可以迅速回憶起她，並且偽裝得滴水不漏，令這位女學生臉紅心跳。
任索已經完全搞懂所謂的『販賣感情』是什麼意思。
首先，任索販賣感情與否，與別人毫無關係。就算他賣了趙火的感情，趙火也不會彬彬有禮地跟他重新認識，而是一見面就頂着兩個黑眼圈問道：「如果被人砍成四截，速度夠快的話你能不能接回去？」
任索真的很想打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
你一個堂堂三轉修士，居然還能有黑眼圈。
你昨晚意亂情迷腦補過多，漫漫長夜無心睡眠，都不至於有黑眼圈吧？
你昨晚進行了什麼大消耗的體力勞動嗎？
任索要重新評估趙火的畜生程度，他也沒想到小鎖一句曖昧的話就能讓趙火這麼激動。
而且趙火的腦迴路也很驚人，為什麼他會以自己被小鎖用十字罡風切成四截作為前提進行思考呢？
但任索很欣賞他的決策思維，未慮勝，先慮敗，這是十分正確的思維模式，不愧是也能開後宮的男人。
不過也可以從此看見，任索販賣趙火的感情，並不會讓趙火與任索成為路人。
這樣既有壞處，也有好處。好處當然是可以迅速重新培養感情，而壞處則是任索沒法通過販賣感情來跟別人恩斷義絕。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任索都認可一個想法：人生有限，所謂圓滑，不是跟討厭的人好好相處，而是只跟喜歡的人待在一起。
而且友情比較淺顯，任索容易偽裝難被識破。
但愛情和親情，就不是任索說能偽裝就能偽裝的。
因為販賣感情，其實是販賣了任索的靈魂，本質，印記，或者什麼爛七八糟的虛幻代稱。畢竟任索目前是地球唯一的感情販賣者，他沒有任何可以借鑑的例子。
而任索，更願意將他失去的那部分感情，稱之為
生命。
假如每個人都是一座圖書館，人的一生是寫書的一生，那麼裏面的每一本書，記載的便是他遇到什麼事，看見什麼人，滋生什麼情感。
所有走過的路，見過的人，看過的書，通通藏在圖書館裏，組成了一個個獨一無二的人。
不重要的記憶，不再需要的過去，便是腐朽破損的書籍，最終會被清理出去。
唯有好好維護，珍惜，時常翻閱的書本，才會一直藏在圖書館裏。
圖書館裏是有讀者的，有的人精力多，心思多，圖書館裏的讀者就多，例如人緣好的現充，朋友多的人生贏家；
有的人心思不多，無心社交，圖書館的讀者就少，例如宅男，例如肥宅；
有的人專著於學術，那麼他的讀者多數都是翻閱圖書館裏的知識典籍；有的人更傾心於社交，那麼他的讀者自然就經常會翻閱那些朋友傳記。
而所有重要的知識，重要的人，都有一個專屬的腦殘粉讀者。
腦殘粉讀者也會讀其他書，但必定經常翻閱自己鍾愛的那本書，能將那本書當成紅樓夢一樣，每個段落每句話都解析出幾百種意思，恨不得每天打賞盟主，支援圖書館來好好維護那本書。
所謂的販賣感情，就是將那個腦殘粉讀者拖出去人道毀滅。
用趙火來做個例子。
在任索將趙火腦殘粉拖出去彈到死之後，就再也沒有讀者會特意去看《趙火豈是池中物》這本書了。
除非任索看見趙火，專門回憶起他，否則其他讀者是不會翻閱這本書的。
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呢？
在任索看見群里有老司機發二次元趣圖時，不會有趙火腦殘粉出來提醒任索：「嘿，趙火很喜歡這種調調哦，趕緊拿起手機轉發吧！」
在任索看見戰鬥訓練場有人用兵器對拼的時候，不會有趙火腦殘粉出來提醒任索：「嘿，那次漫展你跟趙火也這樣摔跤過哦，趕緊拍張圖發給他，問『那個被壓倒在地的丑逼像不像你啊』。」
在任索遇見趙火的時候，不會有趙火腦殘粉出來提醒任索：「趙火已經將那件有幼女圖案的動漫痛衣穿了十四遍，趕緊拿出手機報警吧！」
那個能將趙火每一種性格、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做出深度解析，能將生活的一切都自動聯想到趙火的腦殘粉，已經被彈死了，不在了。
只要任索不再遇見趙火，《趙火豈是池中物》這本書很快就會腐爛，破損，最後變成不可回收資源，徹底消失在他的圖書館裏。
而這，就是販賣感情的本質。
哪怕任索能保存每一段感情的回憶，但每一段感情的專屬讀者，都已經不在了。
圖書館裏的專屬讀者，才是任索的生命。
是他們構成了現在的任索，而不是作為信息的記憶。
因為只要是不用的記憶，遲早都會遺忘。就像任索以前看了一百遍《四級單詞複習大全》，現在也只記得第一個單詞：abandon。
雖然還會出現在新的趙火腦殘粉，但新腦殘粉與舊腦殘粉看的是兩本書，他們的腦殘程度和腦殘區域完全不一樣。
已經失去的感情，是無法重新培育的。
販賣這些感情，販賣那些專屬讀者，值得嗎？
值。
沒有付出，沒有收穫。
絕對理性的任索很快就確定一點：不應為自己的短暫過去，而錯過擁抱偉大未來的機會。
得到了真理之門，任索就有無限的未來，可以接納無限的感情。
過去的專屬讀者離開了，那就去發展新的專屬讀者。
圖書館裏的書籍腐爛了，那就去寫新書。
如果能得到真理之門，那麼就算失去所有感情，在未來重新培育即可。
任索會偽裝得很好，甚至女朋友人選也不會變，畢竟有記憶在，有攻略在，有關係在，他可以省略很多步驟。
沒錯，已經失去的感情，是無法重新培育。
但這些感情，跟真理之門相比，價值對等嗎？
當羈絆變成了桎梏，滅亡也就是遲早的問題。
所謂的理性，就是不要讓那些無謂的娛樂、無用的懶惰、無需的感情，變成拖慢你前進腳步的枷鎖。
任索想起第五試煉里，喜怒哀樂四人對他的評價。
怪物。
但與過去那樣廢物的我相比較而言，怪物似乎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如果掌握真理的代價就是拋棄過去的感情，任索也樂意承擔這個後果。
戰鬥訓練結束，今天無人受傷，作為治療修士的任索白待了幾個小時，不過他也趁這個機會理順思路，思考完第五關的攻略對策。
這時候任星美、古月言和林羨魚走過來，古月言說道：「今天東老師中午調課了，但晚上照常，你要和我們去飯堂嗎？」
任索搖搖頭，飯堂那種嘈雜的環境，並不是增長感情價值的好地方，他寧願回家吃合味道方便麵。
「哥~」任星美過來拉住他的左手：「我們好多天沒見了，跟我們去吃飯吧！」
任索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搖了搖頭：「不去。」
任星美得到安撫後就舒服了，古月言對這些本就不在意，也沒有繼續勸。
反正夜晚還要一起聚餐，急什麼。
林羨魚也沒說話，只是看着任索舔了舔嘴唇。
任索瞬間瞭然，從口袋裏拿出三條健達牛奶威化夾心巧克力，而且他一直用冰河時代在保持低溫，防止融化，保證她們能吃到口感最好的零食。
看見任索拿出零食，任星美笑嘻嘻地吃了，古月言有點不情不願地說道：「吃飯前吃零食不好。」但她也注意到巧克力的冰冷，知道任索在用法術保持低溫，因此也馬上吃掉。
唯獨林羨魚一邊吃一邊頗為不滿：「你就這點零食，我很難為你辦事咯。」
任索笑道：「我也沒有要你辦事啊。「
林羨魚躲在古月言後面說道：「那你為什麼請我吃巧克力？」
任索攤攤手：「請你們吃東西還需要理由？在學校，我是老師你們是學生，在社會，我是成年人你們是未成年人，在家裏，我是大朋友你們是小朋友……我並不是因為追求利益而請你們吃東西的。」
林羨魚呵呵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這話是以前的任索說，她當然會信，甚至不會問。
但現在的任索嘛。
他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可信。
林羨魚非常肯定任索有什麼大陰謀，所以才會請她吃零食。
沒錯，任索是裝得很像，動作，說話，乃至於眼神，都沒什麼問題。如果有問題的話，東老師喬姐姐她們早就看出來了。
但林羨魚就是知道任索有問題。
因為以前的任索跟她是一類人。
哪怕以前任索被傳頌成勤奮修士，強大修士，英雄修士的時候，任索依然擁有那股不可磨滅的氣質，令林羨魚時時刻刻都認識到，任大哥是跟她一樣疲懶的社會寄生蟲！
但現在，不是了。
他也變成了那種利益至上的成年人，開心不是他行事的唯一宗旨。
任索，再也不是她的夥伴了！
雖然不知道任索究竟在策劃什麼大陰謀，反正他發射過來的糖衣炮彈，林羨魚打算糖衣吃掉，炮彈扔掉！
並且林羨魚每次看見任索，為了防止自己被他的糖衣炮彈迷惑，都會在心裏默念：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