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白熊披風包裹全身,遮擋住了夏爾凌亂破碎的西裝西褲,也將他全身上下那不知何時浮現出的道道特殊淡金色詭異紋路完全掩蓋。
璀璨,仿佛陽光般耀眼的金色頭髮仍舊保持着先前整齊的短髮髮型,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顯得更光潔了一些,同時,他的整體五官也變得更加立體。
這直接造成了夏爾形象大變。
原本他的形象屬於安靜、內斂、似乎無害。
然而現在,明明沒有任何出格舉動,但單單坐在那裏,就像是一顆洶湧燃燒着的小太陽,外顯而又衝突般地充滿靜謐,無聲無息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視線。
「越來越看不透你了。」落在不遠處的烏鴉尖銳感嘆。
「實話實說,我也一樣。」
夏爾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此刻正坐在山巔一顆大石頭上,看着手心揪下來的一根金色髮絲暗暗頭疼。
「回去後該怎麼解釋?染髮?還是力量突變……」
年輕人有些心不在焉,以至於一不小心就將另一隻手握着的一根黑色骨頭捏了個稀巴爛。
張開手心,看着這些失去全部活性的黑色骨質碎片,夏爾陷入沉思。
身體力量的增強雖說是個好事,但不受控制也容易造成麻煩啊……
雖說搞不清楚這次「進化」到底是什麼情況,但顯然,作為能量源的利維坦被他吸了個乾淨,以至於這枚骨頭已經死翹翹了。
「大量生命氣息的存在激活了身體內部隱藏着的特有天賦?」
「可沒猜錯的話,這種自主變化應該是被限制住了啊,吸收天使仰仗的是死亡之翼,這次呢?」
「難道那種限制出現了漏洞?」
夏爾想不明白,但卻不妨礙他能夠看清這次除了身體素質之外,自己還出現了什麼其他變化。
……
【不熄之火:陽光籠罩下,你的生命之火永不熄滅】
……
生命之火永不熄滅是啥意思?
不死?
看着這悄然浮現而出的新特性,夏爾略顯茫然。
他的死亡之翼就有不死天賦,而這次突然變化後誕生的能力,似乎也同樣屬於這種。
可不死到底是怎麼個不死法,他卻一直搞不清楚。
「總不能死一次試試看吧。」
這個念頭有點瘋狂,於是夏爾很果斷的將其拋之腦後。
不過儘管不清楚這天賦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但體質方面的其他好處,他卻能夠清晰感受得到。
不只限於力量,整體素質全部都有所增強,甚至思維都比以前活躍的多。
同時,莫名的暖流從四面八方融入他體內,仿佛天際那飄雪雲層之上的太陽,正散發陣陣力量滋養哺育着他。
或者他在不自覺吸納着周圍的太陽光線,令體內好似有着無窮無盡的活力。
夏爾相信,這種狀態他根本不用睡覺,也不需要任何歇息,就能一直保持巔峰。
當然,這是在白天的情況,到了晚上顯然不會有這種好事。
這是因為那不熄之火的緣故?還是體表皮膚上浮現出的那一道道詭異金色紋路的原因?
夏爾不清楚,主世界的每一份神祇傳承基本都是蠍子拉屎,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告訴他這種變化的具體效果是什麼。
「等我什麼時候真死掉了就知道了。」
如此想着,他乾脆站起身,要了件黑色長袍穿上後,告別三眼烏鴉,在那頭幼龍戀戀不捨的目光下,發動瞬移消失在了原地。
雖說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點打亂節奏,但他可沒忘記自身原本的目的——找到萬物之母,然後把它化為種子。
——
從冰雪世界抵達陰暗森林,最明顯的感觸並非氣溫,而是那仿佛無時無刻都在滋潤他身體的種種暖流倏然消失不見蹤跡。
煉獄顯然沒有太陽,那無限的活力之感因此而散去,仿佛被打落凡塵一樣,令夏爾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
隨後他就看到了腳下地面一灘灘乾枯的粘稠液體。
黑色液體與泥土相融合,與其他「同類」相連接,那特殊的腐蝕效果令眼前空地如同沼澤地一般充滿詭異泥沼,同時更泛着無言的死寂。
【利維坦失去活力的第751節椎骨】、【利維坦失去活力的第三節大腸】、【利維坦失去活力的脾臟】、【利維坦失去活力的眼球】、【利維坦失去活力的左半邊尾骨】……
入目所見,一道道提示接連浮現於眼前,代表着的,則是一灘灘黑沼。
「這是什麼鬼特性。」
掃視周圍嘀咕了一句,夏爾正準備閃身離開此地,腳下卻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你,你是什麼怪物?」
有些錯不及防,夏爾低頭一看,突然發現自己腳下正踩着一張髒兮兮的人臉,不由嚇了一跳,忙後退幾步。
同時,他的眼睛立即變成藍色,就準備什麼也不問先凍上這東西再說,結果這張仿佛從地下生長而出的人臉匆忙發出一聲慌亂叫嚷。
「不,別殺我,我很有利用價值,真的,相信我!」
聽到這話,夏爾動作一頓,想了想後,凝聚根源之書,手掌觸碰某頁,召喚出一道穿着中世紀女僕長袍的怨靈。
指揮怨靈將這東西順着嘴巴鼻孔「拽」出來後,他這才知曉這東西並不是張臉,而是一顆被黑色淤泥掩蓋着的人頭。
事實上,真實之眼提示的也是差不多如此——
【利維坦奄奄一息的大腦】
……
人頭顯然對這突然冒出來的鬼魂措不及防,但他更恐懼於夏爾那靜靜看着自身的冰冷眸子。
寒冷的氣息不斷浮現於腦部周遭,它大喊大叫着,卻無法阻擋這種冰封。
最終,除了一張嘴外,這顆看上去和正常成年男性沒什麼不同的金髮人頭已然被凍成了一顆冰雕。
「我很虛弱,你不必這麼做的。」他聲音微弱地說。
「也許吧。」夏爾聳了聳肩,示意捧着頭的怨靈走在他身前離開周圍,這才開口問:
「為什麼是人?」
「什麼?」
「我說你,為什麼是人頭?不應該是怪物的嗎?」
這個問題比較刁鑽,愣了愣後,被冰封的人頭回答:「上帝不准許我們再變成原本模樣,就算在煉獄也一樣。」
這話倒是令夏爾若有所思,想起進入冰火世界後那根骨頭的變化。
不過他並未怎麼琢磨這事,而是問起了另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
「萬物之母的位置,你知道嗎?」
「當然。」
人頭的聲音忙道:「那賤人最近這幾年一直在317號林地周圍遊蕩,我可以帶你去!」
「她周圍都有什麼?」
「一整座受她掌控的怪物部落,數量不少於一萬頭。」
「都是鬼魂?」
「是的,」腦袋說着,表達善意般主動解釋道:「只可能是鬼魂。煉獄沒有任何食物,而活人,或者活着的怪物根本不可能在這裏生存。」
這點夏爾倒是不意外,別的地方不知道,但腳下這座森林裏面的確除了木頭之外什麼都沒有。
而就算這木頭,似乎也不是普通的那種活着的樹木,看起來就死氣沉沉的。
但由此,另一個問題閃過腦海——既然並非給生靈安排的地方,為什麼會有空氣?
有點納悶,但夏爾覺得這事估計只有上帝才知道吧……
不斷追問着腦袋關於萬物之母的信息,能力、外表、歷史等等。
而腦袋則一邊回答一邊給怨靈指路,倒也看不出任何怨念或者恨意來。
不過顯然夏爾不認為他會一直這麼老實,但眼下自己能用得上這東西,倒也沒打算做些什麼。
趕路途中,周圍千篇一律的樹林着實令人有些審美疲勞,但因為怕腦袋帶他走入什麼陷阱,卻又不能不留意。
不過擁有真實之眼,夏爾倒也不算太費力氣就能察覺周圍「風吹草動」。
連續趕路間,一邊走一邊警惕的他突然想起個事來,於是問道:「你知道舍丁嗎?」
「舍丁?」
腦袋聞言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知道,舍丁和我一樣,都是上帝親手封印起來的最初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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