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已備妥了乞巧的一應事物。
於月光下擺了一張酸枝木桌,桌上置茶、酒、水果、五子(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有鮮花數朵,束紅紙,插瓶子裏,花前置一個小香爐,並三碗午後就晾置好的水。
寄穎三人由丫鬟服侍着淨手,焚香,每人拿起根針小心在各自盛滿水的碗中放好。
寄穎的針影好似一朵芙蓉花,是謂乞得巧,唐婼的針影粗如錘、細如絲、直如蠟,是謂拙,寶之的繡針沒有浮起,而是沉入水中,沒有針影。
寶之愣愣片刻,這幾年她的針都沒浮起過。
唐婼看寶之怔愣寬慰道:「我看沉下去更好,我這個白白浮起來,到落得個拙字。」
寄穎也忙打哈哈:「不過是討個彩頭,寶兒不必難過,誰說討了巧就一定是巧的了。」
「沒錯,我討了個拙難道我是拙的?」唐婼大讚。
寶之抿了嘴笑:「我沒有難過,你當然不是拙的,你是我見過最巧的人了。」
「好啊你,我好心哄你,你倒拿我取笑,看我不收拾你。」唐婼捉了寶之抓她癢,兩人嘻嘻哈哈扭做一團。
寄穎在一旁用帕子捂着嘴笑,讓丫鬟拿來摘好的鳳仙花擦在指甲,寶之愛美也湊過來讓杜若幫擦,唐婼不喜歡這些,就坐在一旁小繡墩上邊聽她們說話邊吃心愛的酥核桃。
「待會給星辰送些吃食過去,她一個人怪可憐的。」
星辰被禁足一個人坐在院中望着月亮發呆。
「扣扣」院門被人輕輕敲響。
星辰回頭一看是長身昂揚的霆鈞表哥。
「這麼晚,表哥怎麼還到內院來。」星辰低着頭有些不自在。
霆鈞被問的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微紅,抓抓頭頭:「我聽說你被祖母禁足了,今天是乞巧節,過來看看你。」
星辰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看我?」
霆鈞結結巴巴道:「那,那個,是我有些唐突了。抱歉。」
星辰見霆鈞表哥欲走,忙道:「既然來了,在此坐會兒吧。」
「好。」
霆鈞伸手遞出一直握在手裏的東西:「之前我托寶之做的香餅,你拿去薰衣裳吧。」
星辰望着伸到眼前的大手一怔,之前寶之說霆鈞表哥求她之事難道就是為她做香餅嗎。
接過香餅,向霆鈞表哥道了謝。
「表哥要不要比爬樹?」小時候她在家裏經常像男孩子一樣爬到樹上,到了外祖家也喜歡,曾經為了表示自己勇敢和霆鈞表哥比賽,從高高的樹幹上摔下來霆鈞表哥給她當了肉墊。
霆鈞笑着拉起星辰靈活的躍上樹枝:「不用比了。」
兩人並肩坐在樹上:「表哥,你知道牛郎織女的故事嗎?」
霆鈞沉思了一下:「知道,小時候祖母經常會給我們講。」伸手指着天空:「那顆就是牽牛星,看那邊遠處的是織女星。」
「中間隔着的是天河。」星辰順着霆鈞手望去。
「你說他們隔得那麼遠,每年真的能見面嗎?」星辰望着天空。
「會的,祖母說過只要心在一處,無論多遠都不怕。」霆鈞鄭重的說。
「河邊織女星,河畔牽牛郎。未得渡清淺,相對遙相望。」詩句從星辰嘴裏輕輕吟出。
「我看是年年乞與人間巧,不道人間巧已多。才對。」霆鈞笑道。
星辰也輕笑:「今日星星如此多,看來織女和牛郎相見心情很好。」
「這從何說起?」霆鈞不解。
「外祖母講過的,如果這天下雨證明織女在哭。看來你沒用心聽外祖母講故事。」星辰道,「我常常亂發脾氣,欺負寶之,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討厭?」
霆鈞正色道:「人總要長大的,將來你總有嫁人的一天的。」
「我有時也覺得自己太任性了,可脾氣來了控制不住,總是發完脾氣又反省自己不該那樣。」對着霆鈞星辰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心裏話。
「在家時爹娘哥哥姐姐都寵着我,下人丫鬟也都不敢惹我,到了外祖母家姐姐們都比我漂亮,寶之到了之後大家又都說她漂亮還乖巧懂事,女孩兒們都比我好看,看到寶之我就想欺負。」向霆鈞徐徐說着自己的心事。
「你的美與她們不同。」霆鈞沉默了許久,說出心底的話。
星辰一雙亮晶晶的丹鳳眼望向霆鈞:「我也......美嗎?」
霆鈞點頭:「在我看來是美的。」
如果可以,日後的星辰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那一刻,那時她和表哥可以倚樹眺望星空,可以暢所欲言,可以將心託付...
之後星辰解了禁足,沒在尋寶之的麻煩。
整個人說不出的光彩耀人,待寶之和寄穎也是兄友弟恭,雖然有時脾氣來了還是控制不住,但和往昔相比已是好太多了。
寶之悄悄和趙氏提起,星辰突然轉了性子,是不是生病了。被趙氏取笑了一通,「傻孩子,你星辰姐姐這是長大了。」
好吧,是她杞人憂天想太多了。
「查到了?」孫氏對着賬本噼里啪啦打着算盤。
孫友家湊過去小聲道:「起因應是大少爺多給寶姑娘些吃食,星辰姑娘不樂意了。」
孫氏皺眉:「大姑太太剛提她和鈞哥兒定親,就坐不住了?小小年紀就會這一套。」
「來的小丫鬟還說大少爺是單獨見的的寶姑娘。」孫友家的又補充。
孫氏哼道:「鈞哥兒這傻孩子,讓府里這幾個丫頭算計的團團轉。」
孫友家的有些躊躇,眼神有些閃爍:「太太,還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你只管說就是了。」孫氏有些惱了。
「前日乞巧節的晚上,有丫鬟看見大少爺入內院了。」孫友家的聲如蚊含含糊糊的說。
孫氏抬起頭,怒目圓睜,低聲質問:「去了哪裏?」
孫友家的知道此事的嚴重性,男女七歲不同席,大少爺早搬到外院居住,何況現今內院住着的又都是表小姐,孫友家的磕磕巴巴道:「只知進了內院,大少爺習武腳程快,丫鬟沒跟上。」
「松墨呢,他身邊的小廝不知道?綁了來,問!」孫氏怒道。
「太太使不得,若是綁來不就要鬧得眾人皆知了,這到底不宜張揚。」孫友家的咽了口口水,勸道。
孫氏冷靜下來,略一思量:「這些日子給我盯住了,別鬧出什麼事來,一會兒他回來讓松墨過來。」
孫友家的應了是悄聲退下去。
這幾天寶之閒下來就想那天唐婼提起的三皇子,前世他被太子發現謀逆,牽連出他哥哥與舅舅,還有楚曜送來的那封滅門信,寶之總覺得有根若隱若現的線,她仿佛能看的見卻又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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