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還算站的住腳,眾人紛紛覺得讀書識字真好,情急之時還能救命。
「這都怪那一百兩,如果沒有那一百兩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冷不丁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人是林北,今年十一歲,少年臉色不是很好看,目光也有些陰沉。
林雪啪的一下給了他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道:「你亂說什麼?那是我姐姐為了給我阿爹治病用親事換的。」
「就是說她為什麼要退親啊,不退親就沒有這一百兩,沒有這一百兩我阿爹和大哥就不會被人打,阿爺也不會差點就...」
林北越說越激憤,雙拳握了起來,眸光里的火氣也更勝了。
這腦迴路真是太神奇了!
林淼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突然想到什麼,連忙道:「大伯和大堂哥穿着一點也不像有錢人,他們怎麼會招了別人的眼?」
林家的窮苦是由內至外的,像樣的棉衣,別說是新的,就是六成新的都沒有,都是縫縫補補這個穿了那個穿,穿到實在穿不了為止。
他們那樣的打扮怎麼可能會被流氓盯上?
難道別人還能有透視眼?
林淼這樣一說,大家也開始面帶疑惑,紛紛猜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大木雖然不是林家人,但是聽了這種問題也忍不住去思考。
他算是村子裏往來鎮上最多次的年輕人,因為他家裏有牛車,村子裏唯一的一輛牛車,所以誰家想去鎮上都願意花個三文錢統一去他家坐車,趕時間的除外。
這幾年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打搶的事,為什麼林家父子就遇到了呢?
而且還是新鮮出爐的一百兩,整個村子,除了馮家他想不到還有誰家能拿的出一百兩,更別說帶在身上,這些打搶的人也太幸運了吧。
林淼雖然這樣說,但是並不糾結,對錢,她看的不重,而且她覺得憑她的醫術要掙錢應該沒問題,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個醫館坐診。
有自信的人,一般遇事都會比較從容。
所以林淼看了一圈之後就打算回去休息了,打着呵欠道:「事已至此,現在難受也沒用,大家洗洗睡吧。」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林雪連忙跟上。
走出房間,她突然伸手拉住林淼,眼裏有些閃爍,道:「姐姐,是不是應該問阿奶拿銀子啊,不然明日怎麼去買藥啊。」
藥?
這員工的話能免費嗎?
或者打個折什麼的。
打了折的話賒個賬應該沒問題吧?
林淼很理所當然的這樣想着,她完全沒有想別人可能會不聘用她,她覺得她這樣的全科醫生應該是很吃香的。
林雪這話聲音不算小,林馬氏略微思量了一下,目光在林淼和林南之間轉悠,大孫女這一天的行事雖然還算靠譜,但是到底不如孫子讓人放心。
想了又想之後,她拍了一下大腿走到一個角落移開桌子拿出來一個小箱子。
小箱子也就兩個巴掌大小,裏面裝着的全是一文一文的銅板,交到林淼手上時,她覺得沉甸甸的。
為什麼最後選擇了大孫女,林馬氏心裏也說不清,可能就是因為她剛剛目睹了老頭子被救活的場面,讓她潛意識的覺得大孫女更可靠。
手捧着箱子,林淼瞬間想到網絡新聞說的那些帶着幾麻包袋零錢去銀行存起來的人,這一文一文的,要數多久啊?
從林家出來,張大木拉着他的牛往回走,林淼喊住他,道:「大木哥,明日什麼時辰去鎮上啊,到時候記得叫我,我也去。」
張大木當然知道林淼要去,所以就是林淼不說,到時候他也會過來喊一聲,這鄉里鄉親的,林家現在這麼困難,他能幫的也就是帶她到鎮上了。
這一夜,林家愁雲慘澹,沒有一個人睡得着,除了林淼。
只是到了後半夜,一聲高過一聲的呻吟把她驚醒了,她坐起來,愣愣的看着窗台。
清冷的月光灑在上面,每個小物件都被照的很清晰。
她半天反應不過來她這是在哪裏,直到門口傳來林雪哽咽的聲音。
「姐姐,阿爹他好痛苦的樣子,我好怕...」
聲音充滿了無助,林淼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嗖的一下跳下床,衣服也不披就把門打開了。
門口處,林雪不停的擦着眼淚,小鼻子通紅,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哭的。
她安撫的拍了拍她,輕聲道:「別怕,我們去看看。」
兩人來到林成富的房間,借着燭光,林淼看到另外一個哭成了淚人的人,那就是林趙氏,她是壓抑的哭,下嘴唇被咬出了血跡也不發出聲音,任憑眼淚直流。
在她的旁邊,林成富還是昏迷不醒,只是和傍晚的安靜不同。
現在,他的口中不停的溢出呻吟,臉上的五官也因為痛苦而皺在了一起。
林淼走到床旁邊伸手觸了一下林成富的額頭,比傍晚的時候更燙了,她本來還想着一個晚上應該沒關係,沒想到病程進展的這麼快。
咬了咬牙,她當下決定道:「阿娘,阿爹的腿發炎了,必須拆開來看看。」
說着不待林趙氏反應就直接把被子掀了開來。
被眼淚糊住了眼睛的林趙氏,此時她的內心是糾結的,她知道她應該阻止大女兒手上的動作。
可是內心的感情卻控制了她的行動,讓她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只定定的看着。
「雪兒,去把我的剪刀拿來,阿娘,家裏有沒有酒?有的話也請把酒拿來。」
林淼頭也不抬的下着指令,這是她在急診科輪崗時養成的習慣。
林雪哦哦哦的應着,轉身小跑了去。
林趙氏也反應了過來,問道:「要酒做什麼?」
「你先拿來我再和你說。」
林淼說完餘光看到林雪,從她手裏拿了剪刀後,接着道:「雪兒,你端盆冷水過來,乾淨的布巾也拿兩塊過來。」
「好好」
林雪應完又轉身跑了出去。
林趙氏看着林淼這架勢,想到她能把沒氣的人救回來,莫名的有了信心,擦乾眼淚腳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待她再次回到屋裏,林成富腿上的布條已經被剪開了,她看着裸露在外的小腿腫得半天高,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又抽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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