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轉瞬即逝,轉眼又是暮春。
碧仙神殿自從三年前遭受了雷擊,雖然幾經修葺,但因為近年來本就香火不繼,加上被雷劈壞,寓意實在不好,以至於神廟就此破敗,就連廟祝黃家也拿出積蓄做了別的營生,神廟便越發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只怕也沒有幾個人還記得,三年前的今日,便是碧仙神殿遭受雷擊的日子。
沿着山走上右邊荒蕪的小路,一直往前,便見到了隱蔽在綠意盎然之下的神廟,那段長長階梯還在,周圍兩排蒼松青翠依舊。
銀狼幾個躍步而上,到了門前,一位白衣少女手捧幾支蓮花,從它背上跳下。
三年時間足夠令廢墟重建繁華,也能令豆蔻少女成長。洛七已近及笄之年,身量如同碧梳湖邊的柳樹抽出嫩條,又猛地往上竄了一陣,跟同齡少女比起來也算是高個的了,站在銀狼面前也是翩翩少年。
十五歲,正是粉嫩的年紀,可她卻是一副雌雄不辨的打扮,偏中性的書生袍束出不盈一握的腰身,修眉瀟灑,紅唇緊抿,露出一絲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嚴肅。神色竟與白三書有了些許相似,看着這曾經的棲身之所變得如此慘敗,顯得特別滄桑。
洛七帶着銀狼走進了殘破的神殿,碧仙在神壇之上一如既往地笑望着眾生。
蕭玄易已在殿中了,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三年時間沒有任何變化,負手望着碧仙,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因為雷擊之事,一直心裏歉疚,每隔段時間都會來幫碧仙的神像翻新一遍,碧仙的神像比起從前更加栩栩如生了。
而每年這個時候來送束花,已經成為了習慣,仿佛碧仙已成為他們熟悉的人,時不時地需要來看望。
蕭玄易從怔忪中回過神來。注意到洛七,露出溫和的笑容,「你也來了。」
洛七便跟着放下了蓮花,關切道。「你還好吧?」
最初的日子,蕭玄易每天都在擔心天庭何時會派人來,尤其是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很擔心,反而只有來神廟。才能獲得平靜。
仙界常說,人間每日庸碌煩擾,但其實人間的這些碌碌卻那麼生動,越是逗留,便越是捨不得離開。
而碧仙那張眷戀紅塵的臉,反而使他想起了在仙界的日子,一天那麼長,甚至會讓人忘了自己原來是活着的。
蕭玄易和煦一笑,「自然是好的。」
銀狼打了個呵欠,只覺得這兩人是周期性矯情。習慣性文藝,粗聲粗氣地打斷道,「小七,別忘了還要去驛站拿信。」
「對噢!」洛七一拍腦袋,立刻又從淡定白三書化身為瘋子本體,捉住了銀狼的耳朵,拼命催促道,「快走快走!驛站又要關門了!」
一邊還不忘回頭,「小鹿師弟,記得早點回——哈哈哈——」
蕭玄易靦腆一笑。小鹿師弟這個綽號自然還是連五娘叫起來的,慢慢成了整個瓊華派叫他的名字。因為按理他排行最低,但洛七以前叫慣了大哥,乍然間叫師弟還真不習慣。不過叫小鹿師弟的話,就很容易出口了。
洛七跟銀狼奔到驛站時,早有人三三兩兩準備回家了,看見是她,又笑着打趣道,「小七。你終於來了,頭兒還在等你呢,不過這會,正在發脾氣呢!」
洛七吐了吐舌頭,熟門熟路地去呂頭兒辦事的隔間,還沒走近,便聽到呂頭兒的大嗓門,不時聽到幾個少兒不宜的字眼往外蹦。
直到有人進去提醒了一句,呂頭兒立刻笑眯眯地出來了,「小七,你來了啊?」
洛七嘿嘿一笑,「呂頭兒好。」
「好好好。」呂頭兒取了信,異常的和藹可親,「小七啊,你現在很好啊,常聽院長誇你。哎,當年要不是我眼睛尖,一眼看出了黃瑛兒那封信有蹊蹺,如今穆院長哪收得到你這個好徒弟!」
「是是是!」洛七恭敬地點頭,一邊眼巴巴地瞅着還在呂頭兒手裏的信。
「我說還是我慧眼識人吧?」
「是是是!」洛七再點頭,多少年了,回回來拿信都要被呂頭兒逮住說上好多遍。
當年他是如何如何被穆蒼生所救,又如何如何一心想要報答,當年又是如何如何發現了字跡里的意蘊,又如何如何的慧眼識人……
總之不顛來倒去地說上個三四遍,絕對不會放人走。
除非銀狼聽得不耐煩,饒是洛七也壓不住了,呂頭兒才肯放人,這回倒是利索地給了信,又道,「今兒個黃家瑛兒來信了,說是今年端午,瓊華城會舉行龍舟大賽,晚上還有廟會燈會,聽她爹的意思,像是黃瑛兒打算邀請你去呢!」
「哦?」洛七一聽便有了興致,如今黃瑛兒已經在瓊華書院上了一年多的學了,自從過年,也有幾個月不見了,她算是洛七在這裏交上的第一個閨蜜,每次都能從她這聽到很多關於瓊華城的事,「平時端午也有這麼熱鬧嗎?」
「節目差不多,不過這次確實會很熱鬧。對了,你還沒去過瓊華城吧?」
「是啊!」洛七也有些動心,「那我們先回去了。」
呂頭兒爽朗道,「快回去吧,免得院長着急。」
銀狼已經不耐煩地在外頭開始嚎了,洛七抱歉一笑,拿上信趕緊趁着它發狂之前跑出去了。
騎在銀狼背上的時候,洛七便打開了信。
信自然是花無恨寄過來的,自從三年前他進入崑崙山之後,想必是很忙,總是兩三個月才有一封。
花無恨的信上開頭依然是中規中矩的「恩人致上」。對於他正式加入崑崙山開始修行之事,洛七也談不上贊成或是反對。
畢竟她自己也屬於修仙之人,儘管師父穆蒼生常常以天命者為目標嚴格要求她,讓她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她卻每每偷懶,在師兄師姐們的細心照拂下理直氣壯地斂財,並以貪生怕死為己任,常常把師父氣得人仰馬翻。
學法術繼續三心二意,各種遲到早退,可偏偏天賦極好,對感興趣的方面可以廢寢忘食,可偏偏在正事上實在不上心,各種不合作,整天不是跟蕭玄易和銀狼做些賺錢的俗事,就是在藥園裏種瓜子,一有空就去看她的向日葵以及南瓜等。
瓊華派靈力比拼的傳統就此開始,但就這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情況下,每次靈力測驗都突飛猛進,師父對她又愛又恨,卻不知道她其實有靈藥瓜子和蕭玄易這個作弊器(此人可是速成班出身,臨時抱佛腳專員)。
總而言之,如果非要說到修行的好處,她關注的卻是諸如皮膚會變得更滑更白啊,個子會長高啊,就連最惱人的月事也是可以用其它方式代替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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