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消退,紅衣女人眼中的仇怨慢慢不見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盈,或許這就是被救贖的感覺。
「如果活着的時候,能遇到他就好了。」
死前遭遇的事情刻印進身體,只要回想起來,紅衣女人就想毀掉看到的一切活物。
她明明不用死的,但是卻無人願意出手,結果造成了後續的碾壓。
喉嚨中發出古怪的音調,女人的身體愈發冰冷,她的骨骼在變形,身體好像要碎裂開一樣。
脊背已經麻木,陳歌心裏清楚身後正在發生很可怕的事情,不過他並不準備放下紅衣女人。
「如果可以的話,就幫一幫她吧。」
背着慘死的紅衣女人,黑暗之中隱藏的其他鬼怪都不敢靠近,一直跟在陳歌頭頂上的巨大蜘蛛陰影也不甘心的離開了。
隧道頂部發出沙沙的聲響,石礫掉落,那仿佛蜘蛛一樣的大片陰影爬進了隧道深處。
「這條隧道里都住着些什麼怪物?」
陳歌把紅衣女人當成了擋箭牌,背着她一點點朝隧道出口走去。
白貓則早已跳到了一邊,它跑在前面,不時會扭頭看一眼陳歌,眼中透着敬畏,感覺好像是在說——還是你狠。
進來時陳歌只走了四十四步,可出去的時候,他卻發現這條路格外的漫長。
紅衣女人因為他的一席話,對他大為改觀,但是殺意並未完全散去。
陳歌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廢話的人,直接用實際行動告訴紅衣女人,自己是真的想要救她。
一步步朝隧道外面走去,黑暗被驅散,氣氛也不再壓抑。
隧道出口的輪廓慢慢變得清晰,有風從外面吹入,空氣中的血腥味消散了。
點點星光照在臉上,紅衣女人凹陷下去的頭顱,還有扭曲的身體都已經恢復。
陳歌感受不到背後的重量,他回頭看去時才發現,紅衣女人仰望着隧道外面的夜空。
不敢亂動,陳歌嘗試着又往前邁了一步,在他快要離開隧道口的時候,背上的紅衣女人身體忽然發生變化。
頭顱、肢體控制不住的開始變形,似乎再往外走,她就會徹底解體一樣。
「怎麼回事?她不能離開隧道?」
陳歌這時候有兩個選擇,趁女人沒有反應過來時,將她扔下,果斷逃走。
這是最安全的方法,黑色手機上的噩夢級別任務已經完成,以後在擁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是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站在原地等待,等紅衣女人身體恢復,然後詢問她的意見。
陳歌回頭看着那個女人,收回了快要邁出去的腿,背着紅衣站在隧道口。
他面前是佈滿繁星的夜空,身後是漆黑幽深仿佛沒有盡頭的隧道。
十幾秒後,女人放棄掙扎,在星光照耀下變回了自己慘死時的模樣。
大紅色的外衣套在變形扭曲的身體上,她雙眼血紅,慢慢鬆開了手。
「可惜,我現在已經不需要誰來救我了。」
她從陳歌背上離開,慢慢後退,只有躲在隧道里,她才能保持自己生前的模樣。
「喂!」陳歌轉身衝着紅衣女人喊了一句:「我是真的想要幫你。」
本着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陳歌醞釀了好半天的情緒,準備好了一套比較煽情的說辭。
隧道里的紅衣女人聽到陳歌的話,咧嘴朝着陳歌笑了一下,腳步不停,獨自小跑着進入隧道深處。
「怎麼感覺她好像突然有什麼急事一樣?難道她是被封印在了隧道里?越是靠近隧道出口,就對自身消耗越大?」
這條隧道不像表面上表現的那麼簡單,有紅衣存在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陳歌目送紅衣女人消失在隧道當中,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白貓遠遠避開了他,躲在幾米外發抖。
「沒事了,那女鬼已經走了,我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後咱們在東郊也有朋友了。」陳歌朝白貓走了一步,但是這隻慫貓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看見陳歌靠近,立刻朝更遠的地方竄去。
「它在害怕什麼?」陳歌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白貓在看見紅衣的女人的時候都沒有拋棄自己獨自逃跑,這說明陳歌周圍有比剛才那個紅衣女人更恐怖的東西!
輕輕吸了口氣,陳歌小心翼翼走出隧道,他並沒有看見什麼可怕的厲鬼,直到他低頭看向自己腳下時,身體才好像被閃電擊中,呆在了原地。
剛才在紅衣女人鬆手離開的地方,也就是星光出現,映照出陳歌影子的地方,被人刻下了幾個字。
每一個字都透着無邊的怨恨和血腥,似乎只看一眼就會讓人沉淪其中,連續做好久的噩夢。
小腿莫名的顫抖了起來,陳歌嘴唇泛白,不由自主的將那四個血字念出:
「他是……我的!」
呼吸變得困難,陳歌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發現自己影子的形狀正在慢慢發生變化,似乎躲在影子裏的人意識到了什麼,想要強行甦醒!
「冷靜!張雅!這是個誤會!」
陳歌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對着自己的影子大聲辯解,不過在死亡和被做成娃娃兩個必死選項之間,陳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果斷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用最大的聲音,最真摯的語言,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喊出。
如果這一幕讓外人看到,定然會認為他是個瘋子。
深更半夜,跑到隧道口,對自己的影子大喊大叫。
陳歌沒有一絲隱瞞,全部說完後,他的影子恢復正常。
後背已經濕透,陳歌一下坐在地上,擦着額頭的汗:「這種壓迫感比紅衣還要恐怖,張雅似乎又變強了。」
他看着已經恢復正常的影子,有些心虛:「張雅老呆在我的影子裏也不是個事,這樣我一點自由都……」
話沒說話,陳歌的影子好像沸騰了一樣,其中隱隱有東西要鑽出來!
頭皮發麻,陳歌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顫抖的手按住額頭,他換了一種深情憂傷的口吻:「張雅老呆在我的影子也不是個事,她跟在我身後,那樣我的心就會感覺很空。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她住進我的心裏。」
沸騰的影子忽然平復下來,影子裏的人似乎沒有想到陳歌會這麼說,她就好像是害羞了一樣,突然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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