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將心向明月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其言也善

    長樂宮中，寇姝面朝着宮殿，眼中多了幾分疏離。

    「您來了。」見到迎面走來的宋謹琰，寇姝沒有絲毫的詫異，就在她看到桌上的那晚招積鮑魚盞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宋謹琰會來找自己。

    「皇后看見了？」宋謹琰挑眉，瞥了一眼桌上的招積鮑魚盞，緩緩開口。

    「招積鮑魚盞，」寇姝的聲音一頓：「沒有毒。」

    宋謹琰忽然笑了，看着寇姝，仿佛在看一個小孩：「皇后什麼時候，也這麼天真了？」

    「為何要陷害蘭若萱？」寇姝冷不丁開口，扭過頭來，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若是臣妾沒有猜錯，這場所謂的春日餚宴，本就是為她準備的一個陷阱對吧？」

    「皇后——」宋謹琰的眼神慢慢地沉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寇姝，宋謹琰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冷：「你是朕的皇后，你不該這樣質問朕。」

    長長嘆了一口氣，寇姝轉過身去，把宋謹琰留在原地。

    宋謹琰卻是忽然伸手，一把扣住要走的寇姝的手腕，把寇姝死死拉在自己的身邊：「皇后，你的嘆氣是什麼意思？是在怪朕麼？寇雲武的死，本就是蘭若萱一手造成的，如今朕把她關押起來，皇后不應該高興麼？」

    「宋謹琰！」寇姝也怒了，猛地一把甩開宋謹琰的手，更是直呼他的名諱，道：「你不要拿爹爹的死糊弄我，蘭貴妃和此事有關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為何偏偏到今日才出手，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宋謹琰看着寇姝，眼光慢慢柔了下來，淡淡開口道：「阿姝，這件事，這件事，你沒有再參與的必要了。」

    「皇上，」寇姝盯着宋謹琰：「皇上字字句句不讓臣妾插手，那麼臣妾卻是要問一句，到底是何事，皇上不讓臣妾插手？」

    「楚離。」

    「楚離？」寇姝挑眉，聽到這人的名字，不由得顫了幾分，自己許久不曾聽到這個人名，幾乎快要忘記這個南詔派來當質子的太子了。

    宋謹琰點點頭，看着寇姝道：「楚離已經什麼都跟朕說了，一切都是南詔和蘭陵國餘黨的計謀，包括寇雲武的死也是這當中的一部分。」

    頓了頓，宋謹琰繼續道；「既然事情已經查清楚，蘭昊柯已經失蹤，蘭若萱也就沒有再留着的必要了。」

    寇姝緊鎖眉頭，宋謹琰把事情說的十分含糊，顯然是不想多告訴她，只是至少宋謹琰證明的那日榮貴人所說的，蘭若萱的身份一事。

    送走宋謹琰，寇姝第一時間就帶着鴛鴦去了天牢。

    「娘娘——」剛剛走出宮門，鴛鴦就湊近寇姝，隨即開口道：「蘭貴妃身邊的丫頭，消失了。」

    「消失？」寇姝：「是那個叫雙櫻的丫頭嗎？」

    「是，」鴛鴦點點頭道：「從蘭貴妃娘娘被關押進了天牢，奴婢就再也沒有收到那雙櫻的消息了。今日更是連人都沒有見到。」

    天牢之中，陰暗潮濕，滿是蛇蟲鼠蟻。寇姝邁着輕巧的步伐，一步一步，卻都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這裏，靜的可怕。

    聽到來人的聲音，蘭若萱抬起頭。

    「師姐怎麼來了?」冷哼一聲，蘭若萱繼續道：「師姐是來看看師妹如今是多麼落魄潦倒的嗎？」

    寇姝深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開口道：「師妹。」

    聽到寇姝居然沒有叫自己蘭貴妃而是師妹，蘭若萱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詫異。

    寇姝繼續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應該知道這背後的代價是什麼——若是被人發現，就只能是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呵，萬劫不復，」蘭若萱抬頭，宋謹琰並沒有對蘭若萱用刑，可是天牢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再加上多年來的養尊處優，只短短一日，蘭若萱整個人就消瘦了不少，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一雙眼睛更是顯得炯炯發光，亮的可怕。

    「你真的是蘭陵國的公主嗎？」寇姝忽然開口問道。

    「公主,」蘭若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抬起頭來，看着寇姝，語氣中滿是譏諷道：「皇后娘娘，我有哪點像是公主，我寄人籬下，苟延殘喘，過着卑躬屈膝仰人鼻息的日子，我是公主嗎？我只是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罷了。」

    說道動情之處，蘭若萱的情緒更加激動，聲音多了幾分悽厲：「若不是寇雲武，我父王母后會死？我會落得一身病像是現在這般不人不鬼？我會受人鉗制像個木偶一般？」

    「鉗制？」寇姝猛地抬頭：「蘭貴妃，你把話說清楚，你背後是誰在鉗制你？」

    蘭若萱卻只是搖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說起來，那日的春日餚宴，本就是一個給本宮設計的局吧？」像是忽然想起，蘭若萱瞥頭，看着寇姝漫不經心道。

    寇姝點頭，自己這個師妹，倒也真的不笨。

    「呵，果然如此」蘭若萱繼續開口：「如今在皇上眼中，恐怕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寇姝忍不住開口：「你明知道你行的乃是通敵叛國之罪，一旦被發現，就是死無喪身之地，為何還要如此刀尖舔血？」

    「師姐，你想查清楚寇雲武死的真相嗎？」蘭若萱猛地抬頭問道：「我想復國，就像師姐你想查清真相一樣，你我，歸根結底，都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不過我們目的不同罷了。」

    「不要把本宮和你相提並論，」寇姝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惱意：「本宮剛才沒有你如此指黑為白的下作。」

    「是麼？」蘭若萱像是受到了刺激，猛地抬起頭，眼神像是鐵爪一般緊緊地抓着寇姝，道：「皇后娘娘，你真的有你想的那麼高貴嗎？就是你有，你們寇家背地裏多少骯髒的事，你就真的一點懷疑都沒有過嗎？」

    「蘭若萱，你要是有什麼話，就一次說清楚！」寇姝的眼中放出無盡的冷意：「說我可以，說寇家，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