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生了?」
曾蘊意用了一天一夜才誕下了孩子,宋稚晨起就得了這個好消息,喜得她連動作都利索了幾分,「嫂嫂可好嗎?孩子可好嗎?」
「孩子很好,只是宋小夫人的身子虛耗了許多,現如今還比較虛弱,需要好好調養。筆神閣 bishenge.com」逐月斟酌着說。
「我去瞧瞧嫂嫂。」宋稚顯然有些着急了。
「誒!」逐月連忙攔下,道:「夫人!您母家遞了話,特特囑咐不讓您過去,要您安心養胎。宋小夫人這一胎來得兇險,現下您的胎也快八個月了應該好好保養才是。」
「我代你去家中瞧瞧。」沈白焰人未至聲先到,只見他右手還拎着一個食盒。
昨夜入睡前兩人不知道怎麼的聊到沈白焰小時候的事情,沈白焰說自己的父親閒時喜歡下廚做菜,有一道八寶粥羹做的最好,綿軟香甜。
他描述的極為詳細,勾的宋稚食指大動,入睡前還呢喃着說要吃粥。
沈白焰摸了摸她的小臉蛋,說明日晨起就能吃到了。宋稚朦朦朧朧間只以為他在哄自己,沒想到他居然四更天便起了,只為了做這一碗粥。
逐月見沈白焰來了,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他們夫婦倆都是一路性子,不喜歡太多人伺候在旁,在屋外候着就好。
宋稚見只有一碗粥,詫異道:「你沒給自己做嗎?」
「我在小廚房順便吃了些。」沈白焰偏過頭說。
從食盒裏給宋稚拿了一碟佐餐的牛乳奶糕,只有拇指大小,可以一口一個。
實際上沈白焰並未吃過任何東西,他把小廚房的丫鬟們都遣了出去,自己在小廚房裏鼓搗了半天,憑着記憶里的步驟做的還不錯,只是稍微有點糊鍋。
沈白焰不想讓宋稚喝出糊味來,所以只盛了上面淺淺的一層。
宋稚只覺得沈白焰今日的神色有點怪異,總是躲躲閃閃,倒是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段插曲。
這廂主子們正在用早膳,那廂魏媽媽已經開始備午膳了。
「松香?你這是在做什麼?」她一進門便見松香端來了梯子爬高爬低的在尋東西。
「我的砂鍋不見了,我還要給夫人燉湯呢!」松香既鬱悶又不解,好好的一個砂鍋怎麼就不見了呢?
魏媽媽從身後摸出一隻砂鍋,小心翼翼的擱在灶台上,漫不經心道:「不是在這嗎?」
松香回過身,見自己的砂鍋果真好端端的放在灶台上,驚的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
「小心着點!」魏媽媽擔心的驚呼。
松香憨厚的笑了笑,不解的撓撓腦袋,心道:『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我也睡懵了?』
魏媽媽背過身子在灶台忙活,用細竹籤剔去蝦背上的沙線,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想起今晨沈白焰偷摸將這個糊底兒的砂鍋交給自己,讓自己清洗乾淨之後再拿回廚房。
見沈白焰略帶侷促卻又佯裝淡定的模樣,魏媽媽忽想起從前那個上躥下跳的皮猴子來了。
……
「我要看弟弟,我要看弟弟。」宋恬蹦蹦跳跳的揮着小手,乳母笑着半蹲下來,掀開襁褓的一角,把新生嬰孩粉嫩嫩的小臉露出來給宋恬瞧。
宋恬看的入神,一下便安靜了。
林氏正在餵曾蘊意喝湯藥,笑道:「這傻丫頭,哪裏是弟弟?這個呀!是你外甥!」
曾蘊意也跟着笑了兩聲,可她才一笑,便覺下身一熱,有黏稠的液體緩緩往外滲。
林氏笑着睇了自己的小女兒一眼,回過身子來給曾蘊意餵藥,卻見曾蘊意臉色有些奇怪,以為她又哪裏不舒服,笑意微凝,忙問:「怎麼?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曾蘊意面白如宣紙,低低的說了幾句。林氏心口一跳,險些捧不住碗,她手裏這碗湯藥便是止血的!
「柔翠,帶小姐出去。」林氏又對乳娘道:「你也帶小少爺出去,把大夫給我喊過來。」
林氏紅着眼圈望着曾蘊意,輕撫了撫她被虛汗濡濕的髮絲,道:「我兒,你真是受苦了。」
她說這句話時,是真把曾蘊意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了,心疼的無以復加。
曾蘊意反過來安慰林氏,道:「娘親別這樣說,我好好吃藥,定會好起來的。」
正在此時,外頭的丫鬟進來通傳,說是沈白焰帶了自己府上的大夫,來給曾蘊意診脈。
林氏喚了丫鬟進來看顧曾蘊意,自己忙出去招呼。她先將自己的身影掩在房門後,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滲出的淚,這才走了進去。
沈白焰向來細察入微,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便從林氏泛紅的眼角和勉強擠出的笑容里體會到了曾蘊意身體的衰敗。
「王爺來了。」林氏道,「定是稚兒這丫頭不放心,央你來的吧?」
沈白焰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很快搖了搖頭,道:「稚兒確實放心不下,不過是我主動要來的。」
林氏喚了乳母進來,讓沈白焰瞧一眼嬰孩。
嬰孩睡得正香,小小的嘴兒張成一個圓形,嘴角滲出一滴口水來,似乎是在睡夢中要吃食。沈白焰弓下身子細細瞧他,屏住自己的呼吸,恐驚擾了他。
「取名了嗎?」沈白焰眼底不自覺流露出溫柔的神色來,已在暢想自己與宋稚的孩子出生時,會是怎樣一個模樣。
「取了個小名叫儒兒,若暉說名字等將軍回來再取。」林氏說着說着笑了起來,想起曾蘊意的身子,她的笑容就像秋日的花一樣枯萎掉了。
「夫人,大夫已經看完診了。奴婢現在就去配藥。」蟬衣的匆匆忙忙的福了一福,幾乎是小跑着去了。
吳大夫走了進來,他常年在沈家住着,從來也沒有出府替外人看過病,這一回要不是沈白焰開口請求,他也不會出府。
「大夫,怎麼樣?」林氏期盼着能從吳大夫這聽到一些好消息。
吳大夫先是看了沈白焰一眼,然後才看着林氏道:「止血是不難,只是少夫人的身子虛透了,日後就算是調養好了,也回不到從前了。」
吳大夫說話十分篤定,林氏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那,那就請大夫為她好好調養。」
「那好,先按着我的方子喝藥,三日之後我再來診,切記要她保持平穩的心情,不要大喜大悲。」吳大夫囑咐道,又與沈白焰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沈白焰品味着吳大夫臨去時的這個眼色,只對林氏說自己還有公務要忙,便出去了。
吳大夫拎着藥箱上了沈家的馬車,片刻之後沈白焰便掀了帘子進來,道:「吳先生,你可還有什麼隱瞞?」
吳大夫從自己袖中摸出一把甘草片,丟進嘴裏,嚼着甘草皺眉道:「若說咱們常人的身子像一個杯子,可這位少夫人的身子就像是有一個有破洞的杯子,不管倒多少補精氣的湯藥補品進去,都是會流光。」
「您的意思是?」沈白焰只見過曾蘊意一兩面,不過她是若暉的妻子,是宋稚的嫂子,是他們倆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人,沈白焰自然不希望她有事。
「以後的日子,怕是只能纏綿病榻了。」吳大夫坦白的說。
沈白焰心裏很不是滋味,半是難受半是擔憂,曾蘊意生產如此艱難,而宋稚臨盆在即,叫他如何不擔心呢?
吳大夫像是看透了沈白焰心中所想,寬慰道:「王爺您別亂想,王妃她身子骨的底子本就不錯,而且她遵照我的囑咐,不論身子多笨重,每日總是會在花園裏走幾步。這樣的話胎兒不至於太大,生產的時候也會少幾分痛楚。」
吳大夫雖不懂的該如何婉轉的說話,但他身為大夫,說出的話總是叫人信服幾分。
沈白焰眉頭憂慮依舊散不去,畢竟生產一事猶如在鬼門關走一道,「稚兒的產期大致是什麼時候。」
吳大夫不假思索的說,他這段時間最掛心的事情,也就是宋稚的身孕了。
「下月月中,我看你啊,下個月就別給我出府了。」
到了府門口,吳大夫見沈白焰摩挲着虎口漸漸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先下去了啊!」吳大夫老當益壯,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沈白焰這才回了神,點了點頭。
「這是誰家的馬車?」
沈白焰聽見吳大夫好奇的問了一句,便掀開車簾瞧見了一眼,借着府門口昏黃的燈光瞧見那正是崔家的馬車。
沈白焰有些奇怪,現下這個點,怎麼看都不是來拜訪的好時候。
他走下馬車,守門的小廝見是他回來了,便道:「王爺回來了。」
崔叔從門內走了出來,殷勤道:「王爺回來了。」
「崔家誰人來了?」沈白焰瞧這轎子的制式,像是女眷所用。
「崔小夫人來了。」崔叔道,「正在外廳等着呢。」
「來了多久?」沈白焰知道張欣蘭與宋稚之間的關係比不得姜長婉那般親近,許是性子不投契吧。
「快一盞茶了,夫人院裏的人似乎不想讓她見夫人,」崔叔雖這樣說,可是並沒有半分埋怨,反倒是很認同。「也是,夫人現在的身子狀況合該多休息才是,她這沒有遞帖子,一下就找上門來,真是太不知輕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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