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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一副恬靜美好的作態,私下裏卻掌摑羞辱婢女,還將其發賣到那般腌臢的地方,簡直是虛偽至極。」
陶綰容生怕宋稚離開,如一個影子一般黏在宋稚身後喋喋不休。
宋稚腳步一頓,轉身時面上的滿是難以置信嘲笑的表情。
「碧玉,你被逐出府的緣由到底是怎麼跟縣主說的?自己虐待四小姐的事兒可講了嗎?」
這件事情宋稚連姜長婉都沒有說過,姜長婉乍然聽說這件事情,頓時露出十分嫌惡鄙夷的表情來。
在場眾人皆是如此,尤其是姜長婉剛剛生下女兒,對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感同身受。
「奴婢冤枉,奴婢沒做過!奴婢不過是恪守本分,遵照宋夫人的指示給宋少爺送湯水,可是少夫人善妒,非說奴婢存心勾引,這才隨便尋了個由頭將奴婢發賣,若不是,若不是得縣主所救,奴婢只怕會流落到煙花之地。」
碧玉邊說邊哭,淚如雨下,一雙眼腫的似桃兒。
「從前竟瞧不出你,當真是天生唱戲的好苗子,能將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宋稚往前踱了一步,碧玉餘光瞥見她裙擺微動,便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陶綰容冷笑一聲,本想反駁,卻忽覺脖後一陣寒意,雞皮疙瘩一粒粒都冒了出來。
菱角不動聲色的收攏掌風,沉默的站在宋稚身側。
「我家慣用的牙婆是西街的陳牙婆,她一向替達官貴人做事,在場各位夫人之中想來也有用她的,她可是做那些髒活的人?」
宋稚這樣一問,便有幾位府上也用陳牙婆的夫人點了點頭,其中一位還道:「陳牙婆一向是不做這些事兒的,人也體面,我們府上用她也有十幾年了。」
宋稚朝她微微一笑,以示感謝。
「當日就是陳牙婆來將你領走的,契約也在,無從抵賴。所以你說我將你故意發賣的腌臢地方,這個謊話已經不成立了。」
「可是,可是奴婢的確……
「碧玉,謊話重複再多也不可能成真。」宋稚的聲音不大,卻叫碧玉一下便住了口。「我嫂子是曾家的嫡女,出門名門,樣貌舉止規矩皆是一等一的出挑,且與大家都是熟識的,你說她的性子善妒,且和你一個小小婢女過不去,誰人相信?」
曾蘊意性子本就文靜,人一多便不愛講話,總與相熟的人黏在一塊兒,站在一旁靜靜微笑。
宋稚這樣一說,大家便都憶起曾蘊意的性子來,碧玉的說法又失了幾分可信。
「大家可知道真相如何?我母親讓自己的小廚房給我哥哥送補湯,這事情原是她貼身的幾個婢女輪流做,可碧玉私下裏全攬自己身上了。每每去到我哥哥院子裏,總藉故逗留許久,有一日剛巧撞在親家夫人跟前,如此明目張胆的勾引,她自然不悅,這事兒才漏了出來。」
在場的哪位夫人院中沒有些類似的糟心事?一聽宋稚自曝家醜,便有種感同身受之感。
「我母親將她許給莊子上的一戶人家,她不滿那男子的長相,便趁人不備,虐待我幼妹,如此禽獸行徑,我只是將其發賣罷了!瞧她今日這倒打一耙的噁心做派,我倒是後悔起自己那日的心慈手軟了!」
宋稚不知道是不是在沈白焰身旁呆久了,怒起來的時候莫名多了一股子肅殺冷意,碧玉嚇得連口涎都出來了。
「其實我真是不明白,縣主你為何要這樣做?為一個背主的婢女出頭?是否吃多了不消食,所以想找點事情做做?」姜長婉說話向來爽利,一句話刺的陶綰容麵皮發紫,惹得人群中傳來隱隱笑聲。
宋稚的心情本是很鬱悶的,就像一粒鳥屎莫名掉落砸中自己一般,可見到陶綰容和碧玉現在被眾人嘲笑的處境,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陶綰容盯着碧玉看了許久,忽然伸腿踹了她一腳,碧玉一時不察,整個人朝後仰去,四仰八叉,十分狼狽。
「你這賤婢,竟敢欺瞞我!」陶綰容見誣賴宋稚不成,便想着把自己摘乾淨。
她這話便如一句叫人不敢笑出聲的笑話一般,某些夫人為了避免自己笑出聲,只好用咳嗽來掩飾。
宋稚眼見陶綰容已經成了個大笑話,也就不與她多做糾纏,打算與姜長婉一同離開。
陶綰容不知道想做什麼,見宋稚要離開,竟伸手去拽。
結果手還未觸到宋稚,便被菱角一掌揮開。
「啊!」陶綰容往後連連倒退幾步,跌坐在地,「宋稚!你竟然縱仆行兇!」
菱角已經留了力,陶綰容要麼是自己沒站穩,要麼就是假裝摔倒。
「你今兒是戲癮發了止不住?」宋稚轉過身,亭亭玉立的站着,瞧着依舊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陶綰容,像是大人教訓不懂事的小孩一般。
陶綰容的婢女玲瓏站在她身後,臊得快把臉埋進脖子裏了。
宋稚說罷這一句,徑直走了,連頭沒有回一下。
張欣蘭眼見自己好好的宴會被陶綰容弄得烏煙瘴氣,而宋稚又拂袖離去,心裏真是着急的不行!
「攝政王妃,王妃!」張欣蘭追着宋稚去了,眾人面面相覷,整場宴會成了鬧劇。
「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也不想想現在是誰當權,起到老虎頭上撒野,還想有好臉面嗎?」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高聲道。
陶綰容在玲瓏的攙扶下原本已經起身,但聽了這話,膝蓋一軟,猶自強辯道:「攝政王是我的表哥!」
「表哥?若是不受看重,親哥也無用。」不知道又是誰輕笑的着說了一句,尾音輕佻,惹得陶綰容心火上腦。
她從人群中揪出了那位嘲笑她的夫人,一個耳刮子便扇了過去!
被打的那位夫人正是小陳氏的堂妹,戶部屈侍郎的夫人,本該幫着宋稚說話。
陶綰容一巴掌扇得她眼前昏昏暗暗,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頭腦也不甚清醒,只聽見邊上有人尖叫,「天吶!流,流血了!」
屈夫人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只摸到一點濕濕的粘液,果真是血!
「啊!!啊!!」屈夫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
陶綰容也嚇懵了,怔怔看着自己已然斷裂的尾甲,斷裂處還有血絲。
這廂張欣蘭陪着笑把宋稚和姜長婉送上馬車,帘子還未放下,就見一個婢女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道:「夫人!縣主和屈夫人起了爭執,將她的臉弄破了!」
宋稚一聽,忙道:「怎麼會這樣!?」
婢女瞧着宋稚,為難的說:「屈夫人為着王妃你說話,便被縣主打了一巴掌,她的指甲長,在屈夫人臉上劃了一道長口子。」
「姐姐,咱們回去瞧瞧!」宋稚對姜長婉道。
姜長婉點點頭,但同時又放心不下,「你們多護着王妃一些,別讓那個瘋婦靠近。」
待宋稚和姜長婉一行人回到院子的時候,屈夫人已經止住了哭,她的婢子尋來了止血粉,正小心翼翼的撣在她的傷口處。
而陶綰容本欲離開,卻被一群婢子攔下,此時正在斥責她們:「你們這是要造反嗎?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她嘴賤!你們還要將我扣留在崔家不成?」
「屈夫人。」宋稚連瞧都沒有瞧陶綰容一眼,徑直來到崔夫人跟前,柔聲道:「還疼嗎?」
崔夫人正在照鏡子,瞧着自己臉上的傷口戚戚然道:「還有些疼。」
「哼,造作!」陶綰容死鴨子嘴硬,道:「不過是一條口子,又不深,何必如此矯情。」
宋稚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都要爆出來了,她動作極快的走到陶綰容跟前,而菱角比她動作更快的走到陶綰容身後牢牢制住了她的手。
陶綰容就這樣無法動彈的被宋稚扇了兩個耳光。
崔夫人見狀衝上前來,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給了陶綰容一個耳光,接二連三的耳光聲清脆而響亮,聽得人通體舒暢,唯有張欣蘭戰戰兢兢。
崔夫人搓了搓自己發麻的手,快意的輕笑了一聲。
「你,你們!你們,你們欺人太甚!」陶綰容自出生以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一張臉腫的似豬頭,眼淚撲朔撲朔的落了下來,這樣子才是真委屈了呢!
宋稚懶得看她這種可憐巴巴的模樣,只對一旁的婢子道:「送縣主出去,送她上馬車!不要再在這兒丟人現眼!」
陶綰容被幾個婢子半攙扶半強迫的送了出去,她也許是自覺丟人,也許是被這一連串的巴掌給打懵了,竟沒有反抗。
屈夫人又對着小銅鏡瞧了瞧自己的臉,旁人紛紛安慰,「這口子不深。」「不會留疤的。」云云,這才寬心了幾分。
宋稚安慰了幾句,也就告辭了。
「夫人,你可有覺得不舒服?」逐月不自覺瞧着宋稚的小腹,擔憂的問。
「那就這麼不中用了?」宋稚道。
「您今日打了縣主,雖說是痛快了,可日後會不會有麻煩?」菱角問。
「今日本是她理虧,哪怕不是,我隨便尋個由頭打了她,她能將我如何?」宋稚難得搬出自己的身份來,裝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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