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扇暗門之後卻是另一番天地,這間屋子很是開闊,只有一軟塌一桌四椅和桌上茶一壺爾。
牆上並無字畫裝飾,看起來倒是練武的好地方,但實際上這件屋子的牆壁後邊亦隱藏了上百間暗室,如蜂巢一般。
每間暗室里或是都藏着滿滿當當的隱秘卷宗,或是精良武器,或者某些失傳已久的奇巧淫技。
每一間暗室的開啟方式各不相同,只有屈指可數的幾人知道,博古齋表面上是個買賣古玩地方,實際上卻是京城的消息最靈通之處,凡是想要打聽一些隱秘消息的人,都會來此處。
不過,博古齋並不受現銀,除了極為貴重罕見寶物之外,他們只接受用一個消息換一個消息交易模式。
沈長興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有這般的存在了,只是那時候借的並不是博古齋的外殼,而這位名義上的『崔掌柜』自那個時候起,就已經在做這件事了。
這個機構的存在時間可以說年紀比沈白焰還長。誰能知道一間小小的博古齋里還能藏着這樣一個地方?
聽到飛嵐的回話,沈白焰點了點頭,「之前讓你查的人你查清楚了嗎?」
飛嵐微微頷首,吐出一個人名,「蔡康田。」
宋翎坐在茶几邊上嫻熟的倒了三杯茶,接過話茬道:「蔡?這是南方的姓氏,北方很少見。」
「宋公子博學,」飛嵐與宋翎相識已久,說話時便帶了點輕鬆隨意的語氣,「蔡康田是嶺南人,在他五歲那年家鄉受了風災,只能一路北上,全家六口人到達碩京之後只剩了他一個,在碩京城裏可以說是吃泔水長大的,後來混在了乞兒堆里,被吸納進了神悟教。現在已經是神悟教里的副教主了,也是八皇子與神悟教之間的紐帶。」
「他為何這般支持八皇子?」宋翎手上閒不住,開始摧殘桌上的一根竹籤子,將它掰成一截截。
沈白焰指了指椅子,飛嵐略一躬身,方才落座,道:「這個緣由我不大確定,可能是八皇子剛封碩京的時候,曾施恩上下以收買人心,恰逢蔡康田重病,受到了救助。」
「哼,難得做了一件好事就有了這麼大的回報,他的運氣還真是不錯。」沈白焰輕嗤一聲,冷冷道。
「那若是蔡康田死了,八皇子與神悟教的聯繫是否會鬆動許多?」宋翎問。
「這是自然,不過蔡康田身為副教主,在神悟教里自然是有一批跟隨者的,他與八皇子的合作關係不是這麼能斬斷的。」飛嵐道,「還有一件事,我發現右丞相也在神悟教里埋了人,我們要不要通個氣?」
沈白焰沉吟片刻,道:「隨機應變吧。飛嵐,這幾日你幫我留心一個人。」
飛嵐將茶杯擱在桌上,露出袖口上的一朵浪花紋飾。沈白焰的眼神輕飄飄的落在上面,仿佛不在意的挪開了。
飛嵐何其敏感,自然注意到了沈白焰的眼神,他挽了挽袖子,十分愛惜的將那朵浪花藏了起來,問道:「何人?」
「祺妃的表兄范斐之,留心他是否有插手冬獵的事情。」沈白焰道,「八皇子雖在碩京的時間比較多,但留在京中的耳目任然很多。若有機會,就把他的眼睛一隻只的戳破。」
飛嵐點點頭,領命去做事了,他不是從前門出去的,而是走到一塊看似與其他地磚無異的青石磚地上,足下用力一碾,一條地道無聲的開啟,飛嵐走了進去,半柱香之後,便從京郊一間樸素的農家走了出來。
「暗衛之間不能有太過親密的感情,不然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會誤事。」宋翎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情之所起,如何克制?太不人道了些。」沈白焰其實早就對素水和飛嵐之間的感情有所覺察,但並不想戳破。
聽到沈白焰這句話,宋翎心裏一松,他知道沈白焰的接過了沈長興的位置,成了順安帝手裏的一把刀,行事作風冷酷些也是很正常的,但作為自己妹妹的夫婿,他還是希望沈白焰的內心能有一塊比較柔軟的地方。
沈白焰回過了味,忽有些不悅的望向宋翎,宋翎心頭一跳,忙轉移話題道:「我,我想給稚兒找件適合防身的趁手兵器,我先去兵器室看看!」
看着宋翎飛快溜走的背影,沈白焰輕出一口氣,搖了搖頭。
……
新生的嬰兒每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養的白白胖胖,像是雪做成的一般。宋稚從乳娘手裏接過宋恬,擺了擺手手讓她退下了。
宋稚看她小小的唇瓣不停的嚅囁着,還吹出了一個小小的泡泡,忍不住輕笑一聲,用帕子擦了擦她唇邊的口水,逐月也彎下腰,端詳着宋恬可愛的睡顏,一邊在宋稚耳邊道:「大小姐還算安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近旁不許旁人伺候。」
「為何?不是許了翠環隨侍?她連翠環也信不過嗎?」宋稚奇怪的問。
「倒不是不信,更像是,偷偷摸摸的躲着旁人?」逐月歪了歪頭,一副不太肯定的樣子,不知道自己這麼說是否恰當。
「嗯,你讓人留意着就好。」宋稚將自己小妹放進搖籃里,並不十分上心的樣子。
「小姐。」流星走進屋內,看到宋恬正在熟睡,便朝宋稚點頭示意,默默的退了出去。
「怎麼了?」宋稚跟着流星走了出去,問。
「小公子前幾日染了風寒,府上的兩位大夫治了幾日也不見好,方才濁心院傳來消息,說是高熱不退,怕是有性命之憂。」流星道。
「去濁心院看看。」宋稚思忖片刻道。
濁心院內陽光金燦一片,但卻不知道為何,秋意在這仿佛顯得更濃一些,宋稚一走進濁心院,身上就感到一陣涼意。
「妹妹,你來了?」張惠蘭窩在軟塌上,十分無聊的玩着投壺,見宋稚來了,忙起身相迎。
「聽說宣兒身子不大好,我想來瞧瞧他。」宋稚一說這話,張惠蘭臉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好,「他在乳母處。」
花草在旁不滿的說:「三小姐可別覺得是我們夫人不上心,只是那乳娘太過霸道,好像夫人看小公子一眼就能害了她一樣!」
張惠蘭張了張口,仿佛要阻止花草說下去,但又十分疲憊的閉上了嘴。
宋稚垂手捋了捋帕子,似有些無奈的道:「惠姐姐,我知道。」
許久無人喊過她的閨名,張惠蘭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只有在每月派人悄悄給在莊子上的姨娘送銀兩的時候,才會偶爾想起自己閨閣時的往事。
宋稚不等她反應過來,就離開了。
宋元宣的房間裏所有的窗戶都關得密不透風,宋稚一進門便聞到一股子憋悶的藥味,她不加掩飾用帕子掩了口鼻。
「小姐,你怎麼來了。」俏歌看來真的是憂心忡忡,連行禮都忘記了,還不停的回首向內室看去。
「娘親還在養身子,我替她來看看宣兒。」宋稚道。
「多謝小姐。」俏歌雖這樣說,卻沒有請宋稚進去看一看宋元宣的情況。「方才餵了藥,已經睡下了,醒來的時候應該能好一些。」
流星剛要開口斥一句,卻聽宋稚道:「我方才從外頭來,一身冰冷冷的涼氣,沾染到宣兒就不好了,已經問候過了,就先走了。」
宋稚知道這個孩子遲早是會夭亡的,再加上他是宋刃的孩子,並不想在他身上多投入感情,不過她這樣冷冰冰的一句,也實在是夠直白的。
俏歌愣了愣,卻是鬆了一口,此時此刻她的一顆心都掛在兒子身上,提不起精神來應付。
宋稚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卻停了下來,補了一句,「夫人畢竟是主子,該尊重還是要尊重,不可輕視怠慢。」
說罷也不看俏歌反應,徑直走了。
「去請謝大夫來一趟。」經過蘇崢一事,又見到宋恬降生,宋稚對前世的人或事已經略有些放鬆了,也許謝靈台今世與芮希並沒有什麼關係。
流星聽了宋稚的吩咐,半道上便轉去了外院請了謝靈台。
宋稚腳程慢,等她走回如意閣的時候,發覺謝靈台已經站在如意閣門口等着她了。
「謝醫生倒是來的很快。」宋稚略有一些意外。
謝靈台微微一笑,並沒有回話,只是跟在宋稚後邊走進了院子。
流星看着謝靈台的背影,想起她方才去宣宋稚傳話,謝靈台原本有些漫不經心,後來聽到如意閣三字,整個人便精神了許多,匆匆收拾好了藥箱便跟着來了,流星跟上他都有些勉強。
「小姐可是哪裏不舒服?」謝靈台已經從藥箱取出了脈枕,準備給宋稚診脈。
宋稚擺了擺手,「我只是想問問你關於小公子的病情。」
「噢,」謝靈台頓了頓,道:「小公子素來體弱,年底也曾得過一場風寒,不過這次的風寒格外奇怪些,多少的藥用下去也不見好,而且還渾身起小紅點,我覺得反倒不像風寒,更像是過敏。」
宋稚剝橘子的手一頓,又繼續剝。
謝靈台說完搖了搖頭,「不過我已經仔細檢查了小公子所吃所用的物件,應當也不是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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