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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三月十五,五嶽會盟的正日,岳不群率領華山、恆山兩派二三百人,一早動身上山。走到半山,便有嵩山派弟子前來迎接,將眾人引到峰頂。一路上這幾人不斷介紹嵩山景色,言語間頗為自得。
到得峰頂,左冷禪身披土黃色布袍,率領了二十名弟子,走上幾步,前來迎接。眾人客氣幾句,左冷禪問道:「恆山派掌門定靜師太沒來嗎?」
令狐沖躬身一禮,說道:「定靜師太剛剛接任掌門,多有不便,托晚輩前來參與會盟之事。」
左冷禪早知此事,皮笑肉不笑道:「賢侄是華山派中人,如今卻代恆山派參加會盟,如此恆山派事務是賢侄做主?還是由令師做主?」
令狐沖還未回答,便聽到身後儀和說道:「回左掌門,掌門師伯已經將一切事務托給岳掌門和令狐師兄,兩位都可代我恆山做主。」
左冷禪聽她搶話,冷哼一聲,向岳不群道:「如此恭喜岳掌門了,岳掌門統領華山、恆山兩派,當真可喜可賀!」他口中說「可喜可賀」,臉上神色,卻絕無絲毫「可喜可賀」的模樣。
岳不群涵養甚好,自然不在乎左冷禪言語中的皮裏陽秋,問道:「不知少林方證大師和武當沖虛道長到了沒有?」
左冷禪淡淡地道:「他二位住得雖近,但自持身分,是不會來的。」說着向岳方興道:「聽聞岳賢侄和沖虛道長大鬧黑木崖,奪回真武劍和《太極拳經》……」話音未落,便見山道上兩名黃衣弟子疾奔而上,上前稟道:「恭喜師父,少林寺方丈方證大師、武當派掌門沖虛道長,率領兩派門人弟子。正上山來。」
左冷禪道:「他二位老人家也來了?那可客氣得很啊。這可須得下去迎接了。」他語氣似乎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但衣袖卻微微顫動,心中喜悅之情畢竟難以遮掩。不管如何。兩位正道領袖到來都為此次五嶽會盟增色不少,他作為主人也面上有光。
嵩山絕頂的群雄聽到少林方證大師、武當沖虛道長齊到。登時聳動,不少人跟在左冷禪之後,迎下山去。只見泰山派天門道人、衡山派莫大先生、丐幫幫主解風、青城派掌門松風觀觀主余滄海、聞先生等武林名宿,果然都已到了,岳不群率領華山派眾人和他們一一見禮。
不多時方證大師和沖虛道長帶領門人弟子已經來到,沖虛道長見到華山派眾人,和岳不群客套一番,向岳方興道:「岳賢侄。來日我武當派舉行大典,你可不要缺席啊!」
岳方興躬身行了一禮,又問起什麼大典。沖虛道長一番解釋,他這才知道武當派因為迎回了祖師遺物,想要在月底舉辦儀式,邀請正道各派前去觀禮。
眾人聽聞此事,哪還不能確定了兩人奪回真武劍和《太極拳經》之事,紛紛向沖虛道長賀喜,又誇讚岳方興年少有為、岳掌門教子有方云云。岳不群見得此景,心下甚喜。向這些人連連回禮。
左冷禪見眾人都圍向武當派和華山派那邊,對他這個主人卻不聞不問,面上頗掛不住。朗聲道:「大伙兒不用多禮了,否則幾千人拜來拜去,拜到明天也拜不完,請進禪院坐地。」嵩山絕頂的峻極禪院本是佛教大寺,現在卻屬於道家,嵩山派武功也屬於道家一脈。
不過峻極禪院大殿雖大,卻也站不了今日來的這麼多人,進去不到千人,已連院子中也站滿了。後來者更無插足之地。左冷禪見此,提出後院封禪台地勢甚闊。適合議事,眾人聽聞此事。自然一窩蜂到封禪台去了。
左冷禪拾級走上封禪台,上了數十級,距台頂尚有丈許,他站在石級上朗聲說道:「眾位朋友請了。」嵩山絕頂山風甚大,群豪又散處在四下里觀賞風景,左冷禪這一句話卻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各人耳中。
眾人紛紛走近,圍到封禪台旁,就地坐下,各門各派的弟子都隨着掌門人坐在一起。岳方興因為和岳不群計議已定,特意和泰山派眾人靠近。
左冷禪抱拳說道:「眾位朋友瞧得起左某,惠然駕臨嵩山,在下感激不盡。眾位朋友來此之前,想必已然風聞,今日乃我五嶽劍派協力同心、歸併為一派的好日子。想我五嶽劍派向來同氣連枝,百餘年來攜手結盟,早便如同一家,兄弟忝為五派盟主,亦已多歷年所。只是近年來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與五嶽劍派的前輩師兄們商量,均覺若非聯成一派,統一號令,則來日大難,只怕不易抵擋。」
話音剛落,台下衡山派莫大先生冷冷道:「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輩師兄們商量過了?怎地我莫某人不知其事?」他此言一出,顯見是不贊成五嶽合併的。
雖然莫大先生第一個跳出來,但無論岳方興還是岳不群,計議之時都不對莫大先生抱多大期望。岳方興是從原書所知,岳不群則素知這老頭猥瑣懦弱,攪局尚可,在這等大事上卻難以發揮什麼作用。
果然,接下來左冷禪以費彬死在衡山城外責問莫大。莫大擔心和嵩山派結下深仇,難以活着下山,哼了一聲,不再言語,算是默認了。
岳方興暗暗搖頭,費彬的屍體早就被挫骨揚灰了,莫大卻還如此懼怕,豈不更顯得心虛?這人當真是上不了台面。耳聽左冷禪詢問泰山派意見,岳方興精神一震,暗暗準備。按照他和岳不群商議的對策,最主要的就是拉攏泰山派反對並派。泰山派實力雄厚,在五嶽劍派中可以說僅次於嵩山派,只要泰山派反對並派,合華山派、恆山派、泰山派三派之力,左冷禪的並派之謀是無論如何也不成了。
泰山派掌門人天門道人自然反對並派,不過泰山派中卻有幾位玉字輩的前輩站了出來,贊同並派。天門道人性子暴躁,受不起激。三言兩語,便墮入了嵩山派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拿出泰山派掌門鐵劍。說是不做掌門了。
岳方興親眼看到這一幕,心中對天門道長好生失望。不過眼見玉璣子逼上幾步,就要搶奪泰山派掌門鐵劍,他還是發出手中彈丸,打向這人。若是被玉璣子得逞,說不得泰山派真要倒向嵩山派了。同時他口中大喊道:「天門師叔,這老兒要奪你掌門之位,師叔可不要手下留情!」
玉璣子眼看就要奪得掌門鐵劍,成為泰山派掌門。心下正喜,突然聽得一陣勁風,似有什麼東西向自己打來,急忙側身避過。這一下頓時失了良機,他心下大怒,正要看誰壞了自己好事,便聽左冷禪在封禪台上怒聲道:「岳掌門,這是泰山派門戶之事,你華山派管的太寬了吧?」他不去責問岳方興,卻去問岳不群。顯然認為岳方興所為是岳不群授意。
岳不群向前幾步,朗聲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這人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搶奪天門道兄的掌門鐵劍,真要被他得逞,我五嶽掌門威嚴何在!」這聲音義正辭嚴,讓眾人連聲叫好。
左冷禪聞言一滯,沒有作答,卻悄悄一使眼色。只見一個麻衣漢子向天門道人急沖而去,左手斗笠一起,便向他頭頂劈落。天門道人竟不招架,挺劍往他胸口刺去。那人倏地一撲。從天門道人的胯下鑽過,右手據地。身子倒轉,踢向天門道人背心。這幾下招數怪異之極。天門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踢中穴道。
岳方興靠近泰山眾人,就是為了保住天門道人,眼看這麻衣漢子突然發難,長劍急揮,刺向對方。他速度極快,頃刻間便閃到了泰山派眾人這邊。眼看這人若不收腿,便會被他刺死。
左冷禪吃了一次暗虧,哪會沒有防備。但他正要動手,卻突然察覺岳不群正站在他和天門道長中間,冷哼一聲,不再動身。
那邊泰山派玉璣子、玉音子、玉磬子三人見岳方興出手,也是拔劍攔截,欲要給這個壞了自己好事的小輩一個教訓。但三人武功不高,岳方興哪會放在眼裏,只見他屈指連彈,便將這三人長劍彈飛,自己手中長劍則毫不停留。
那麻衣漢子見此,正想躍開躲避岳方興的長劍,卻不料天門道人猛一轉身,抱住他的雙腿,讓他脫身不得,一下被岳方興長劍刺死。
天門道長見此,心中一松,卻「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栽到在地。原來他見那麻衣漢子突然消息不見,頓時知道自己危險,聽到身後風聲,猛地轉身奮力一擊,這一下強運內力,雖然建功,卻也讓自己受了傷勢。他的弟子見此,急忙圍了上來,護住師父。
人叢中忽然有人說道:「左掌門,你請了『青海一梟』這等人物來對付天門道長,未免太過分了吧?」眾人望去,認出是何三七。
左冷禪道:「這可是笑話奇談了,這位季兄,和在下今天是初次見面,怎能說是在下所請?」何三七道:「左掌門和『青海一梟』或許相識不久,但和這人的師父『白板煞星』,交情卻大非尋常。」
這「白板煞星」四字一出口,人叢中登時轟的一聲,這人是邪道巨擘,惡名響了二三十年,眾人自然知道。
左冷禪對此避而不答,玉璣子卻見天門舉起掌門鐵劍,大聲道:「天門,你已把本派掌門人之位,傳給了玉璣師兄,退位讓賢,為何不交出掌門鐵劍?」他這話一出,下面的泰山派眾人中有一百多人齊叫:「舊掌門退位,新掌門接位!舊掌門退位,新掌門接位!」
天門道人見此怒不可遏,他是泰山派的長門弟子,聲勢本來最盛,但這次來嵩山的二百來人中,他門下弟子並不算多。玉璣子左手揮了幾下,泰山派的一百六十餘名道人突然散開,拔出長劍,將他門下的五十多名道人圍住。他氣得全身發抖,怒吼道:「忠於泰山派的弟子們,今日咱們死戰到底,血濺嵩山。」站在他身周的群弟子齊聲呼道:「死戰到底,決不投降!」他們人數雖少,但個個臉上現出堅毅之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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