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余滄海就要離去,林平之突然奔到岳不群身前,雙膝一屈,跪倒在地,不住磕頭哀求道:「求師父收錄門牆,弟子恪遵教誨,嚴守門規,決不敢有絲毫違背師命。」他方才感受到岳不群方才透過身體傳功,迫退余滄海,極是欽佩,又聽到之前救了自己的岳方興是他兒子,當下更無遲慮,兒子都如此厲害,那老子就不用說了,若能拜他為師,還怕什麼青城派。
聽到這話,余滄海只得又止住腳步。
岳方興頓時也對林平之另眼相看:這傢伙遭逢大變,察言觀色的本領倒是長進的快,想必他也知道《辟邪劍譜》既然已經出世,那他父母在余滄海手中就沒用了,余滄海這一走,兩人多半再無幸理,因此他急於尋個靠山救出父母。而看眾人態度,有能力又對他和善的唯有華山派眾人,而且岳不群方才說他對女兒有恩,那麼即使不收他,至少也要給個說法。他倒是挑的好時機。
岳不群見到這一幕,略感為難,為了一個林平之和青城派對上,實在不值,但他話已出口,也不好反口,思慮一番,向林平之道:「此事事關重大,你還沒稟明父母,以後再說。」轉頭向余滄海道:「余觀主慢走!那林震南夫婦怎麼樣了,還請給個說法。」他老於江湖,當然知道林平之的用意,卻又不得不為。
余滄海聞言冷聲道:「人雄,將林震南夫婦帶來,交給岳先生。」他這會兒倒絲毫不顧殺子之仇了,他還有三個小兒子,死一個餘人彥雖然心疼,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林震南夫婦在他手裏一日,他就有可能一日不寧,江湖中人總會懷疑《辟邪劍譜》現世是他青城派自編自演的。還不如提出林震南夫婦,當眾逼問,顯示他們並沒有告知自己《辟邪劍譜》所在,那樣就擺脫嫌疑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林震南夫婦被青城派弟子帶了出來。眾人一見,各自心下惻然:這林震南夫婦已經打得不成人樣了,估計即使能救回來也沒多久可活,青城派也當真夠狠。
林平之見狀,立時撲上大哭起來。
岳方興見此憤憤道:「余觀主已經得到了《辟邪劍譜》,怎麼還把人折磨成這般模樣?」
林震南被囚多日,如今突然被提到眾人面前,雖然不清楚情況,但他老於事故,聽到這年輕人所說就知道《辟邪劍譜》已經被人得了去,立時大喊道:「余滄海,我林家《辟邪劍譜》所藏之地已盡數告知,難道還不放過我這孩兒?」他這些日子家破人亡,又受盡折磨,心中大恨,也不管具體情況如何,都要把麻煩拋給青城派,不過他不知道具體情形如何,沒有說出向陽巷老宅的話,不然效果更好。
縱是如此,余滄海仍是又驚又怒,大叫道:「休要胡說,你幾時告訴我《辟邪劍譜》的所在了?」說着一掌拍出,就欲打死林震南夫婦泄憤。
只是岳不群就在一旁,哪裏會讓他得逞,一個閃身,兩人雙掌一交,余滄海這掌就被擋下,反被震了出去。
岳方興又冷冷說道:「余觀主莫非是要殺人滅口?這得看大夥同意不同意。」
余滄海心中悲憤之極,直欲吐血三升,這下他青城派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早知道還不如把林震南夫婦直接給殺了呢。欲要出了這口氣,卻實在沒把握過岳不群這一關。恨恨之下再不停留,率領眾青城弟子向劉正風告辭離去,連明日的金盆洗手大典也不參加了。
岳方興暗暗得意:你余矮子想陰我,看我不把你整死。他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但這余滄海所為實在太是可惡,而且林家老宅着火的時間有些太過巧合,雖然他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但能嫁禍到別人頭上,豈不是更好!
余滄海一走,眾人見沒什麼好戲看了,又聽到了辟邪劍譜在福建出世的重大消息,紛紛四散離去,不時有人向劉正風告別,想來是要連夜趕往福州,神功秘籍的吸引力當真是不可小視!
這時華山派眾人走上前來,他們與岳方興一同到來,卻被岳方興急切之下甩在了後面,本欲隨着進去,卻被岳不群命他們躲在牆後,直到余滄海離去,這才現身。
岳不群見林震南夫婦傷勢嚴重,就上前為林震南夫婦療傷。他的紫霞神功神妙無比,這些年又大又精進,不一會兒兩人就恢復血色,情況大為好轉。
岳不群收起功力,嘆了一口氣,向林平之道:「這青城派當真狠毒,你父母不僅功力被廢,還被傷到了心脈臟腑,這下可難辦了。」青城派抓住這兩人,自然要廢了他們武功以防逃跑,至於經脈臟腑受傷,想來是嚴刑逼問所致,青城派擅長摧心掌功夫,傷到心脈臟腑也不奇怪。
林平之聞言又要向岳不群磕頭求助,林震南止住道:「怎敢再勞煩岳先生,今日多蒙相救,來日我夫婦必有厚報。」他知道心脈之傷最為難治,岳不群又不以醫術著稱,想來也沒有辦法。何況福威鏢局和華山派素無往來,誰知道華山派如此熱心打的什麼主意。他剛剛出來搞不清情況,還是保持距離為妙。
岳不群似乎沒有聽出言外之意,也不動怒,向兩人道:「二位這是哪裏的話,林家遭此大難我也深表同情,能夠盡一份綿薄之力,也算還了當日令公子援手之情。」
旁邊陸大有卻大是不忿:「這是什麼話?難道剛才就沒有勞煩我師父了,好像我華山派就你們是為了貪圖什麼厚報!」
岳方興心中也是不快,這林震南真是做生意做傻了,一身商人習氣,哪裏像是混江湖的。如此不明形勢,即使沒有這次的事,也遲早會惹來大禍。只是看在兩人受傷的份上,他也不好發作,當下瞪了陸大有一眼,呵斥道:「六師弟退下!」
然後向林震南說道:「聽聞開封府有『殺人名醫』平一指,或許他有法子治這心脈臟腑之傷。只是我華山派向來不與這些邪道的人物打交道,尊夫婦若想請他治傷,還需自己想辦法。」
林震南聽到這話,拜謝道:「多謝岳少俠相告!我岳父就在洛陽,到時我們自會去尋。」
林平之在一旁聽到這話,心中略安,連忙向父母稟明情況又欲拜師。林震南聽了卻有些遲疑,一則他不知道華山派目的為何,二則江湖大派傳承嚴謹,林平之如今已經十九,帶藝投師的話,多半學不到高深武學,還不如讓他隨岳父金刀王老爺子習武,因此心下猶豫。
岳方興見此更是不快,卻又不好發作,這時聽到岳靈珊清脆的聲音響起:「爹,大師兄在裏面療傷,你快去看看他。」
眾人的注意力當即轉向這邊,岳方興見她已洗去偽裝,秀麗的瓜子臉蛋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年多未見,長得更是俏麗,越來越有母親寧中則的影子了。
岳不群雙眉微皺,搖了搖頭,說道:「他剛才趁人不注意,早就溜了,不過他已敷了恆山派的天香斷續膠,應該沒事。」
岳靈珊道:「大師兄溜走幹什麼,他沒看到爹爹過來嗎?」
岳方興在一旁接道:「正是因為他看到爹爹過來所以才悄悄溜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岳靈珊道:「什麼地方?剛才他就在這啊!」
岳方興聽到這話,搖了搖頭,不再出聲,周圍眾人都是心中暗笑。
岳不群怒道:「胡鬧,趕緊回去。」
岳靈珊頓時不敢再問,接下來眾人便離了群玉院回到住處。林家三人不熟悉此地,又怕離了華山派可能有人為難,也隨他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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