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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神峰離崑崙派駐地並不遠,山峰也並不高,只因險峻陡峭,故稱驚神峰。方志興和李莫愁一路行去,只覺奇峰突兀,不依常理,不覺暗暗點頭。此峰意蘊與何足道脾性相合,又和他劍理極為相似,何足道居於此處,顯然是以此領悟武學。此人年紀輕輕便已悟到這個道理,當真可稱不凡。
臨近峰頂,兩人陡然覺得前方一陣開闊,多有蒼松古柏等林木挺立。此時將近四月,樹木頗為繁茂,着實清幽宜人。方志興和李莫愁抬眼望去,只見一座茅屋矗立在期間,隱約有琴音傳來,更顯清雅。
兩人對望一眼,均是猜到何足道正在撫琴。想起此人的「琴聖」名號,也不說話,悄悄循聲而去。方志興上一世便曾跟黃鐘公學琴,數十年積累下來,琴藝已可稱得上高超。而李莫愁在古墓時也曾得師父傳授琴藝,對此也算熟知。聽到何足道琴音中頗有妙處,不欲打擾,而是悄悄靜聽。
方志興和李莫愁走出十餘丈,只聽得琴聲之中雜有無數鳥語,初時也不注意,但細細聽來,琴聲竟似和鳥語互相應答,間間關關,婉轉啼鳴,心中大感差異。兩人走上前去,隱身林木之後,向琴聲發出處張去,只見三株大松樹下一個白衣男子背向而坐,膝上放着一張焦尾琴,正自彈奏,當是何足道無疑。他身周樹木上停滿了鳥雀,黃鶯、杜鵑、喜鵲、八哥,還有許多不知其名的,和琴聲或一問一答,或齊聲和唱。
見此奇景,李莫愁心中想道:「師父說琴調之中有一曲《空山鳥語》,久已失傳。莫非便是此曲麼?」方志興則似乎想到了什麼,閉目靜聽,聆聽其中意蘊。
聽了一會兒。琴聲漸響,但愈到響處。愈是和醇,群鳥卻不再發聲,只聽得空中振翼之聲大作,東南西北各處又飛來無數雀鳥,或止歇樹巔,或上下翱翔,毛羽繽紛,蔚為奇觀。琴聲平和中正。隱然有王者之意。
李莫愁心下驚奇:「這何足道能以琴聲集鳥,難道彈的是《百鳥朝鳳》?此人琴藝如此高深,確實可以稱得上一個『聖』字!」想要向方志興詢問,卻見他閉目靜聽,又怕打擾了何足道,也只得按下這個心思。
何足道彈到後來,琴聲漸低,樹上停歇的雀鳥一齊盤旋飛舞。突然「錚」的一聲,琴聲止歇,群鳥飛翔了一會兒。慢慢散去。他隨手在琴弦上彈了幾下短音,仰天長嘆,似是感慨知音難覓。然後突然間從琴底抽出一柄長劍。青光閃閃,正是前日所用。
方志興和李莫愁隱在樹後,只見何足道緩步走到古松前的一塊空地上,劍尖抵地,一畫一畫地劃了起來,劃了一畫又是一畫。心中都是大奇:「莫非此人悟出了一套劍法?在地上試演?」兩人想到此處,便要避開,卻見何足道已然劃完,停下長劍。默數劍招。只覺他橫着劃了十九招,跟着變向縱劃。一共也是一十九招。劍招始終不變,不論縱橫。均是平直的一字。心中默默劃了一遍,知道他是以劍尖在地下畫了一張縱橫各一十九道的棋盤,並非演練劍法。
何足道劃完棋盤,以劍尖在左上角和右下角圈了一圈,再在右上角和左下角劃了個交叉。兩人既已看出他畫的是一張圍棋棋盤,自也想到他是在四角布上勢子,圓圈是白子,交叉是黑子。跟着見他在左上角距勢子三格處圈了一圈,又在那圓圈下兩格處劃了一叉,待得下到第二十九着時,以劍拄地,低頭沉思,當是決不定該當棄子取勢,還是力爭邊角。
方志興棋藝平平,卻精於術數,以此對弈也算不凡。見到何足道的棋路,心中想到:「此人劍術上佳,琴藝可以稱得上妙,而這棋藝若是單獨來論,比我也要更勝一籌。但他這般自己跟自己下,應該另有深意。」想到崑崙派中有一套兩人合使的兩儀劍法,方志興心中也有些猜測,估摸着何足道可能是在練習分心二用。
想到此處,方志興心中暗暗搖頭。他對雙手互搏、分心二用極為精通,甚至能分心三用、四用……當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解。何足道精神境界不到,一入門便是讓兩個念頭相互對立,卻是錯了方向,長此下去,不說難以運用到武功上,倒是精神受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謂是走了歪路。
何足道落了數十子,只覺頭昏腦脹,自己也難以分清如何再下。方志興見此,知道他這多半是達到了極限,上前幾步仔細瞧去,只見白子與黑子在都在邊角劇斗,摻雜不清,說道:「何不先往中原,再返西域?」話中之意,卻是以棋勢勸何足道先去中原磨礪,然後再返回西域。
何足道心中一凜,只見棋盤中央尚自留着一大片空地,心中恍然大悟,仰天長笑,連說:「好,好!」將長劍往地下一擲,轉身向方志興深深一揖,說道:「多謝前輩指點,在下感激不盡。」昨日靈寶道長上山之時,便提出讓他去西夏故地給青靈子送信,並去中原磨礪。只是何足道心中尚未拿定主意,這才有些猶疑,今日方志興一言,卻讓他心中思慮定了下來。
方志興和李莫愁一起走上近前,笑道:「適才聽得何兄弟雅奏,空山鳥語,百禽來朝,實深欽佩。又見此畫地為局,黑白交鋒,引人人勝,一時忘形,忍不住多嘴。失禮之處,還望何兄弟見諒。」
何足道聽方志興說到琴韻,絲毫不錯,心中很是高興,說道:「未料到前輩深通琴理,若蒙不棄,願聞清音。」他對自己琴藝最為自得,聽到方志興似乎也擅長於此,便想要討教一番。說完此話,他雙手捧起瑤琴,送到方志興面前。
方志興並不推辭,接過瑤琴。見這琴古紋斑斕,顯是年月已久,調了調琴弦,心中頗為滿意,奏起了一曲《清心普善咒》。他見何足道臉色似有倦意,知道此人分心二用,精神消耗不小,便想要以此樂曲,助其恢復精神。
何足道聽得琴韻,只覺曲調柔和之至,宛如幽谷清泉,又似是朝露暗潤花瓣,曉風低拂柳梢。一時之間,他剛剛下棋時的算計盡皆忘卻,沉浸於琴音之中。但覺琴音清雅,從所未聞,心中寧靜之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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