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勛徹底崩潰了,他料定顧慕之交不出兇手,因為除了那個被顧慕之放走的,其餘所有殺手都已經被宋世勛的盟友解決掉了。
他也料定,顧慕之很清楚來警局是自尋死路,因為這裏是他的天下,就算顧慕之本事再大,只要他和安夏到了警局,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可以大做文章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所以,這盤棋對於宋世勛來說,本該是穩贏的。
然而,老天爺有時候就是這麼喜歡開玩笑。
宋世勛的頂頭上司已經追求了顧新月許多年,顧慕之又招來記者大肆宣傳自己和安夏將會去警局協助調查,這麼高調的曝光,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安夏是被誰帶走的,萬一出了事,誰的責任最大。
所有的出乎意料加上之前在車上顧慕之碾壓式的欺辱,此刻徹底摧毀了宋世勛的全部自信和認知,他跳到警車的引擎蓋上,用盡全身力氣大力跺腳,指着顧慕之對鄭建功大喊:「你在幹什麼!他們是犯人!是犯人!不是你的貴賓!你特麼腦子裏有坑嗎?」
鄭建功聽到宋世勛的話,黑臉更黑了。
「你說誰是犯人!」
宋世勛從車上跳下來,仍舊在大喊大叫,又蹦又跳。
「兇手是在顧慕之手裏丟掉的!你是不是傻x!你居然還對他們這麼熱情!」
鄭建功伸手拉了下自己的領帶,面色鐵青地問宋世勛:「什麼兇手?」
「你白痴啊!殺死安儒海的兇手啊!」
鄭建功微微眯眼:「奧?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
宋世勛一下子醒了!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顧慕之氣昏了頭,就差把案情真相全都說出來了。
宋世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支支吾吾道:「我……我推測的。」
鄭建功朝着宋世勛走上幾步,宋世勛立刻像是見了符咒的遊魂野鬼,整個人都縮了下去。
「推測?宋副局長,看來你對案情的了解很詳細嘛。」
宋世勛腦袋嗡嗡作響,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失態道這種程度。
鄭建功忽地大喝一聲:「來人!」
幾個值班警察圍了上來,鄭建功怒不可遏道:「把宋副局長請去審訊室,我要單獨和他聊聊!」
幾個警員全都一愣,鄭建功立刻爆發:「還愣着幹什麼?這是命令!」
警員們不敢違抗,卻又不敢得罪宋世勛,只能輕輕攙扶着他朝警局大樓走去。
宋世勛忽地一甩胳膊:「你們幹什麼!反了你們了!我是副局長!」
鄭建功上前一把搶走宋世勛懷裏的警官證,對幾個人怒吼道:「從現在開始,宋世勛因涉案接受調查,停去全部職務!」
宋世勛眼睛都紅了:「鄭建功!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你敢動我!你不怕……」
「怕什麼?」
鄭建功怒視着宋世勛:「宋世勛,我提醒你,你注意自己接下來要說的每句話,現在提你老子,只會給他也招來麻煩!」
宋世勛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口不擇言了,如今他已經形勢被動,萬一再把宋正公拉下水,那真叫得不償失了。
他眼睛一轉忽地指着顧慕之對鄭建功大喊:「顧慕之他交不出兇手,這事千真萬確,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這麼包庇他,肯定會後悔的!」
鄭建功當然不會相信宋世勛,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罷免了一個副局長,此刻在對方一再強調顧慕之交不出兇手之後,若是不有所表示,難以服眾。
然而,顧慕之畢竟只是來協助調查的,就算兇手在他手裏,按照正常程序,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淪為犯人。
正糾結着,該怎麼開口向顧慕之要人,顧慕之卻突然發了話。
「人,晚點厲兵會送過來。」
聞言,宋世勛和鄭建功都愣住了。
鄭建功心裏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而宋世勛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胡說!這怎麼可……」
顧慕之淡淡地瞧着宋世勛,泰然自若。
就這一個眼神,宋世勛立刻便覺得頭頂被雷擊中了。
上當了!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顧慕之安排的假象!
顧慕之故意放走唯一一個殺手,就是要讓宋世勛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他一定早就把殺手保護起來了!!!
一瞬間,宋世勛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頭重重地沉了下去。
安夏和顧新月同樣不知道顧慕之的計劃,也同樣納悶地瞧着他。
眼神詢問:「人不是被你放走了嗎?」
顧慕之微微勾唇,拉住安夏的手朝着警局大樓走了進去,高深莫測地說了句:「釣魚,要有耐心。」
n市貧民區。
九龍城寨一樣錯綜複雜的街道和胡同交織在一起,如同千年古樹的根系一樣繁瑣。
這裏是犯罪和罪犯的天堂,一旦進去這裏,便是黃賭毒的天下,在這裏,夜晚警察也不敢貿然進入,因為地下世界,有自己的秩序。
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把臉藏在衛衣的兜帽里,看似漫無目的地在貧民區里四處遊蕩,實在,是在躲避一個被他隱隱察覺到的身影。
轉過一個路口,男人突然貼住牆壁一動不動。
多年的特種作戰訓練讓他的身體每個細胞都充滿了預警功能,危險靠近,本能第一時間在提醒他小心。
他看不到身後的人,但他卻十分肯定,自己這一整天都被人跟着。
他蹲下身子,用一小片碎玻璃反射着路口外面來來往往的各色行人。
每個人看起來都很自然,每個人都與這個地下世界融為一體。
他微微皺眉。
是個高手。
此地不宜久留。
帽檐又低了些,他朝着自己的臨時落腳點快步前進,低着頭,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個沉穩的呼吸,似乎近在咫尺,可你永遠看不見他。
鐵皮房子裏,凌亂的一些細軟很快被男人裝進了一個破舊背包。
他知道,該離開了,城東的碼頭,那裏有他預定好的船,去泰國,今晚就走,也許一輩子都在那裏隱姓埋名了。
他拿起一張已經褪色的照片,攥緊了拳頭。
小妹!
哥不能給你報仇了,哥對不起你!
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爛漫,時光似乎永遠也傷害不到她。
黑洞洞的槍口裝了消音器,已經在他背後瞄準,只需勾動扳機,他就能見到妹妹了。
他沒有回頭,閉緊了眼睛。
還要逃嗎?
不能報仇,或許……
嘭!
一聲悶響,緊接着,舉槍的人倒地了。
他還是沒有回頭,卻知道,自己躲了一天的人,取代了殺手,正站在自己身後。
「你很厲害。」
身後人沒有回話,撿起了殺手的槍。
他又問:「你要殺我,根本不用槍。」
身後的人開了口:「我是來救你的。」
他疑惑地轉身,扯下了帽子。
他認識那個人,顧慕之的保鏢,厲兵。
「救我?」
厲兵耳根一動,忽地躍身過來將他撲在身下低吼:「小心!」
鐵皮房子的牆壁上,瞬間開了無數彈孔。
兩個人抱着頭趴在地面,聽到門外的人將子彈全都打光了,然後一個個彈夾落在地面上,緊接着,金屬摩擦的聲音響起來。
他們在換子彈。
厲兵翻身,耳朵又動了一下,循着門外一個子彈上膛的聲音果斷扣動了扳機。
門外一聲悶哼,又一個殺手倒地了。
他扭頭看着厲兵,心裏明白,他的確不是來殺自己的,如果他要動手,自己根本察覺不到。
「我們要怎麼逃出去。」
厲兵把槍遞給他:「殺出去。」
還不等他反應,厲兵忽地從地面一躍而起,就在門被踹開的瞬間,用雙膝夾住了一個衝進來的殺手腦袋,腰身一用力。
嘎吧!
殺手的脖子斷了。
一片火光閃爍,子彈瘋狂地朝着厲兵撲去。
他不能再坐視不理了,不然兩個人都會死。
腳上猛地一踹牆壁,身體貼着地面滑出了房門,抬手便是兩槍。
又是兩個殺手倒下。
他抓起一把槍對厲兵大喊:「接着!」
厲兵接住槍,兩個人把一群殺手夾在中間,交叉火力。
一片血霧升騰。
所有殺手倒地,厲兵站在他對面,胳膊上的衣服破了,血流下來,卻面無表情,像個地獄殺神。
他看着厲兵皮膚上的紋身,驚道:「你是鬼霧部隊的?」
厲兵扯開衣服,綁緊了傷口淡淡道:「鬼霧,是我滅的。」
他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難道……他就是那個……
厲兵沒給他時間驚訝:「後援快來了,我們得離開。」
他不再廢話,揣好了妹妹的照片跟上厲兵的腳步。
「前輩,我叫任忠旭,是……」
厲兵突然一把擒住他的脖子將他死死抵在牆上,一股殺氣瞬間將任忠旭包圍:「我是來救你的,不是來交朋友的,你如果這麼不想活命,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任忠旭驚恐萬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厲兵鬆開他轉身快跑起來。
任忠旭感受着厲兵身上的殺氣。
沒錯!
肯定是他!
那個特種兵都奉若神明的殺神!
厲兵單槍匹馬來救任忠旭,給他開了一條血路,槍槍斃命,刀刀見血封喉。
當兩個人坐上不起眼的破舊汽車在車流里掩蓋了蹤跡的時候,任忠旭忍不住對厲兵問道:「我們去哪?」
厲兵的手臂還在滴血,卻語氣平靜:「去讓你重新做人。」
任忠旭不解:「你還是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要殺你的人,是你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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