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路承周去日軍第一倉庫,找到了秋山義雄。
與他同行的,還有方南生,接下來軍統,將配合秋山義雄的行動,方南生必須與秋山義雄見面。
原本路承周與秋山義雄,約好下午才見個面的。
情況緊急,路承周只能主動來找他。
幸好秋山義雄負責第一倉庫的安全,找他也比較方便。
「你怎麼來了?」秋山義雄見到路承周,驚訝得差點跳了起來。
明天就要行動了,今天路承周主動找上門,如果被人看到,明天的行動還能成功?
「出事了,你們的行動被憲兵隊知曉,是竹內輝夫告的密。」路承周直截了當地說。
「竹內輝夫?」秋山義雄喃喃地說。
他腦海里很快浮現出竹內輝夫的形象,這個人不怎麼說話,也願意參加他們的回家行動,沒想到,卻暗中向憲兵隊告密了。
「據我們得到的消息,竹內輝夫會與憲兵隊聯手調查。」路承周說,他特意清早趕來這裏,就是想先跟秋山義雄見個面。
「我會處理他的。」秋山義雄的眼中,露出一絲殺機。
竹內輝夫只是上等兵,他沒參加「回家行動」也就罷了了,還要向憲兵隊告密,等於背叛了所有人。
對他們這些反戰士兵來說,背叛將要受到最嚴厲的處罰。
「怎麼處理?他現在得到了憲兵隊的保護。」路承周提醒着說。
「朱先生有什麼辦法?」秋山義雄望着路承周,對方能問出這個問題,想必已經有了計劃。
「將錯就錯,改變計劃,製造混亂,除掉叛徒。」路承周緩緩地說。
「請朱先生指教。」秋山義雄誠懇地說。
玩計謀,他遠不如路承周。
「這位是方先生,他負責配合你們的行動。另外,這是二十枚定時燃燒彈,就算倉庫着了火,憲兵隊也未必會查到是你們幹的。」路承周指着方南生,微笑着說。
秋山義雄是上過戰場的戰士,定時燃燒彈的設定,只說了一遍,他就學會了。
隨後,方南生與他商量,晚上從哪裏渡河最有安全。
「你們已經被盯上了,隨時有可能遇到憲兵隊,就算今天晚上走,肯定也會面臨一場惡仗。」路承周提醒着說。
無論是菊池寬還是川崎弘,都已經盯上了這些反戰士兵。
從一月份大沽碼頭三千士兵譁變開始,憲兵隊對士兵的思想,就控制得特別嚴。
之前的大沽碼頭三千士兵譁變,是因為他們原本可以回家,卻要調到前線打仗,這才爆發了譁變。
而這次的譁變,是二十七師團第一聯隊的士兵,這是憲兵隊絕對不能容忍的。
菊池寬希望,能將這次的反戰行動,扼殺在搖籃里。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支持川崎弘,派中國人與反戰士兵接觸的原因。
路承周隨後去了北門大街的恆雅茶樓,十點的時候,一身便服的竹內輝夫,準時到了二樓的雅座。
「竹內君,我是路承周。」此時的路承周已經恢復相貌,他笑吟吟地迎上去,朝竹內輝夫躬了躬身,微笑着說。
「你好,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竹內輝夫見路承周一口純正的日語,也很是客氣地說。
他已經聽川崎弘說過,今天會有一個中國人來協助自己。
他的任務只有一個,找到為首之人。
竹內輝夫也是偶爾聽說,明天晚上,有批人要過河,在東站爬車去東北回日本。
「我們什麼時候去見其他人?」路承周問。
川崎弘的計劃很簡單,讓他以軍統的身份,跟隨竹內輝夫去見其他反戰士兵。
只要他們相信了路承周的身份,為首之人自然會浮出水面。
「等會就有人會來。」竹內輝夫低聲說。
「趁着還有時間,咱們先商量一下台詞。」路承周拿出一張紙,上面寫着自己的「資料」。
在資料里,路承周是軍統海沽站情報組組長,想幫助反戰士兵返回日本。
路承周曾經在軍統里待過,對軍統的情況特別熟悉,讓他扮演軍統的人,絕對不會有問題。
對路承周來說,這個角色只需要本色出演就行,他本就是軍統海沽站的站長嘛。
竹內輝夫約的人,半個小時後就到了,也是穿的便服,跟竹內輝夫一樣,個子不算高,但很壯實。
他叫宮崎英勇,是個伍長。
雖然穿着便服,但因為臉上有個傷疤,遠遠就能看出,他身上的軍人氣息。
「宮崎君,這位是路先生,他神通廣大,連憲兵隊都有關係。」竹內輝夫見到宮崎英勇後,笑吟吟地介紹着說。
他之所以知道反戰士兵,明天晚上就要起事,正是宮崎英勇告訴他的。
竹內輝夫知道,宮崎英勇肯定不是為首之人。
但是,只要讓宮崎英勇相信路承周的身份,他一定會把真正為首之人叫來。
憲兵隊只要知道了為首者,明天晚上他們的行動,就會無疾而終。
「中國人?」宮崎英勇看到路承周,滿臉猶疑地說。
「請宮崎君放心,我是來幫你們的。」路承周用一口流利的日語說道。
「怎麼證明呢?」宮崎英勇坐下後,靠着椅背,雙手抱臂,很是警惕地問。
「英租界康伯南道22號的那棟房子,是我們燒的,野崎的人頭,是我們割下來的。」路承周一臉自豪地說。
野崎的人頭,其實對軍統並沒有什麼作用。
其實野崎的頭被砍下來,對日本人的震動更大,日本人不怕死,就怕頭被割下來。
因為沒頭的屍體,得不到天照大神的保佑。
「你是重慶方面的人?」宮崎英勇聽說了英租界的事情,雖然憲兵隊瞞得很緊,但這種又怎麼可能瞞得住呢。
「不錯,我們真誠歡迎,你們能去重慶。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反戰同盟,只要你們加入,不但可以不用打仗,待遇還非常好,每個月的軍餉,至少是現在的百倍以上。」路承周微笑着說。
日軍投降之人甚少,投降之後,能為重慶做事的,少之又少。
「對不起,我們只想回家。」宮崎英勇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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