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鄭問友的問題,路承周只是笑了笑。
如果鄭問友能坦誠相待,何至於讓文叢松潛伏這麼長時間呢?
路承周習慣性地掏出煙,給鄭問友遞了一根,他不正面回答,其實就已經拒絕了。
鄭問友正準備再開口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鄭問友一驚,正準備伸手掏槍時,路承周已經站了起來。
「放心,自己人。」路承周回頭給了鄭問友一個肯定的眼神。
打開門後,進來的正是陳白鹿等人。
陳白鹿之後,是方南生,他扛着一個大麻袋,不用說,裏面裝着的應該是文叢松。
走到屋內,方南生將麻袋往地上一扔,裏面果然發出一聲「嗯嗚」聲。
原本被敲昏的文叢松,被這麼一摔,又醒過來了。
「打開吧。」路承周看了麻袋一眼,說。
自從關明鵬死後,方南生在行動組也慢慢冒出頭了。
方南生的身份,與關明鵬不一樣,他是當初田南晨打了記號的。
上次謝維漢離開海沽,方南生也參與了。
行動組有什麼重要行動,路承周也會讓他參加。
多露幾次臉,自然也就被重用了。
現在方南生是陳白鹿的重要助手,不出意外的話,只要時機成熟,方南生會成為行動組的副組長。
有路承周在上面罩着,方南生擔任副組長的時間不會等得太久。
文叢松被綁得像粽子似的,嘴裏塞了塊破布,放出來後,滿眼驚恐的望着四周。
他是在家裏被綁架的,剛開始他以為,自己遇到打劫的了。
綁匪把自己綁起來,還裝進麻袋,他以為要綁票。
當時文叢松還在想,自己又沒什麼錢,綁自己能得多少錢呢?
在被打昏前,他聽到了一句話,「送到站長那裏。」
正是這句話,嚇得他魂飛魄散。
路承周借着鄭問友的手電筒,照射着文叢松的臉孔。
這是一張驚恐而又狡詐的臉孔,顯然,文叢松已經知道,他是被什麼人抓來的。
路承周突然蹲下來,摸了摸文叢松被綁在背後的手掌。
同時,扒在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肩膀。
最後,路承周拿着手電筒,照了文叢松的眼睛幾分鐘,見文叢松閉上眼睛後,才伸手拿掉到了他嘴裏的布。
「你當過兵?」路承周問。
剛才他摸文叢松的手掌,能摸到一層快退化的繭子。
這東西不是想退就能退掉的,只要是扛過槍打過仗的,手掌都會起繭。
文叢松身體明顯顫了一下,但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這裏沒有什麼刑具,但我想對你用刑。陳白鹿,去削幾個竹籤,等會讓文先生嘗嘗竹籤釘手指的滋味。」路承周緩緩地說。
當漢奸的人,意志都不會太堅定。
要麼怕死,要麼愛錢,對這些人,很多時候都無需用刑,只要嚇唬幾句,就能讓他們招供。
果然,文叢松一聽要用竹籤釘自己手指,眼睛馬上睜開了。
「早點說吧,免得受苦。」鄭問友看到文叢松,真恨不得踹他兩腳。
自己之所以遲遲沒能回軍統,都是因為文叢松。
設身處地的想想,他也能理解總部的做法。
一個連日本特務都分辨不清的人,有何資格回到軍統,還大言不慚的要擔任重要職務,簡直就是個笑話嘛。
「鄭先生,要我說什麼呢?我都莫名其妙。」文叢松聽到鄭問友的聲音,這才發現鄭問友也在,苦笑着說。
他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鄭問友。
「啊!」
文叢松突然覺得,手指被踩住,瞬間傳來巨大的疼痛。
「我說,我說。」文叢松大叫着說。
「聲音可不能太大。」路承周的腳,在他的手指上來回碾壓了幾次,突然抬起腳,狠狠踢在他臉上,冷冷地說。
這是路承周第一次在手下面前,對敵人用刑。
陳白鹿和鄭問友還好些,曾紫蓮則很意外,仔細打量着路承周。
「我確實當過兵,在東北軍里幹過兩年。」文叢松被踢倒在地,連忙說。
「剛才的滋味不好受吧?等會竹籤釘入你的手指頭,那才叫一個痛呢?」路承周蹲在文叢松面前,冷笑着說。
「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可以問鄭先生嘛。」文叢松背過臉,他不想聽到路承周的聲音。
「還敢狡辯!好吧,給你一個機會,說說苗光遠吧。」路承周突然站了起來,掏了煙,劃燃根火柴,點上煙後,將燃燒着的火柴扔向文叢松,正好落在他臉上。
文叢松猛的搖了搖頭,將火柴甩離臉上。
「站長,竹籤做好了。」陳白鹿突然拿來一把削尖的竹籤,這是他用筷子臨時做的,雖然不是真正的竹籤,可效果是一樣的。
「先把嘴塞上。」路承周指着文叢松說。
文叢松很想招,可他又不甘心,他希望自己能堅持到底,最終贏得鄭問友的信任。
今天上午,他還跟苗光遠見了面。
文叢松告訴苗光遠,他已經完全贏得了鄭問友的信任。
鄭問友正在等重慶的消息,一旦重慶來電,鄭問友可能擔任軍統海沽站的站長。
苗光遠聽後非常高興,他告訴文叢松,如果能端掉海沽站,會獎勵他十萬元,並且送他到國外享受。
要知道,十萬元,足夠文叢松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當第一根竹籤被釘入右手中指時,文叢松知道,自己想錯了。
所謂十根連心,手指頭的神經末梢最為豐富,所有的痛苦,會準確無誤的傳到大腦。
隨着竹籤慢慢釘入手指,文叢松疼得全身抽搐,臉上滴落着大滴大滴水的汗珠。
當第二根竹籤釘入無名指時,文叢松已經痛昏過去了。
可是,一瓢冷水,就讓他迅速清醒過來。
這樣的天氣,躺在地上都覺得凍,被澆冷水,也稱得上是受刑。
當陳白鹿準備釘第三根竹籤時,醒悟過來的文叢松,突然猛烈的喊着,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同時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路承周。
「想說了?」路承周問。
文叢松的頭像雞啄米似的,不斷的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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