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他和冷露有什麼狗屁淵源,那不重要,我只知道我要的婚姻如果沒有愛情就沒有希望,和一灘死水並無區別。
鍾庭握住我的手,「秋思,其實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你是我的家人,沒有你就沒有家,現在我們還有圖圖,你難道忍心再看她經歷一次父母離婚的傷害嗎。」
我盯着他掛彩的臉,越看越覺得滑稽,「因為冷露的孩子沒了,所以你認為我們可以相安無事了對嗎?真是幼稚,你都說了,她在你心裏住了二十年,這麼久那麼深,這種感情我是能夠理解的。不過,我以為,一個鍾情的男人應該一心一意一輩子,你既然都愛她這麼久了,為什麼又要變心呢。你不愛我,我反倒敬你是條漢子。反正我現在已經不在意你是否會回心轉意,每段感情都有保質期,過了就是過了。」
他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垂着頭問,「你現在是愛上譚粵銘了吧?」
我沒說話,因為並不確定,好感肯定是有的,或者說喜歡也不為過,但是有沒有愛上真的難說。
他輕笑了一聲,「李秋思,不要愛上他,否則你會後悔的。」
我說愛上你我已經後悔很久了,他輕輕一笑不再說話。
窗外,嫩黃色的月亮懸在樹梢,紗簾隨風輕擺,多少前塵往事被吹散,我說,「太晚了,睡吧,明天去百明生物看看,別再讓杜天明來搞破壞。」
他點點頭,「一起睡,一天沒離,一天都不能分床。」
是誰分床分了五年的,現在跟我說這個……
眼前這個鐘庭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房裏的手機座機此起彼伏響了起來。
我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咕隆着讓他聽電話,接着又睡了過去。
等到他把我叫醒,天已經大亮了。
空氣里充滿莫名的緊張因子,爺爺戴着眼鏡,盯着幾份報紙翻來覆去的看,面色分外陰沉。
鍾庭臉上反倒無甚波瀾,自若地切着雞蛋,周振同志神情嚴肅的站在一旁,不露半分破綻。
我說周振你要不要坐下來一塊兒吃點,他淡聲道,「謝謝,我吃過了。」
大約一刻鐘後,聽見鍾庭淡淡的吩咐,「十一點,準備新聞發佈會,讓企劃部把通稿發給媒體。」
周振說了聲是,夾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鍾庭轉頭看着我,「你去換件衣服吧,一會兒和我去新聞發佈會現場。」
原來,昨夜凌晨,南都財經網發佈了一則名為《一樁離婚案引發的股價暴跌》的文章,把我和鍾庭的關係清清楚楚寫了上去,什麼分居出軌捉姦各種亂七八糟的,比娛樂花邊還狗血,今早的報紙便刊登了這篇消息。
我是頭回知道,以嚴肅著稱的財經版也能這麼精彩,隨時轉娛樂版分分鐘。
悲慘的是,百年醫藥股一夜之間跌停,市值蒸發七個億,股東們屁股都坐不住了,像討債鬼一樣讓我們拿說法。
爺爺一聲不吭,把眼鏡兒摘了下來,對芳芳招招手,「陪我去海邊走走。」
起身走了兩步,又看着鍾庭,「自己惹出來的,自己解決。」
十一點,新聞發佈會準時召開。
內容有二,一是對公司管理層的婚姻情況做出澄清說明,二是進行新藥發佈。
由百年製藥研發的原創新藥xd,一種白血病特效藥橫空出世,正是上次譚粵銘問過我的那個。
發佈會現場有不少重量級嘉賓出席,除了醫藥領域權威人士還有地方領導,以及各大投資商和股東,各級媒體可說是嚴陣以待,絲毫不敢怠慢。
鍾庭帶着一臉傷還笑得那麼從容我也是服氣的,全程牽着我的手對着媒體秀恩愛,我也只得配合他笑臉相迎。
想來做公眾人物也不容易,不到半小時臉就全僵了。
接着便是萬眾矚目的新藥發佈,本來定於十一月底,如今為了沖抵危機,生生提前了半個月。
最讓我沒想到的是,崇達基金總經理林東也來了。
崇達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金融巨無霸,林東的出現可以說吸引了大量目光,他還藉此機會對醫藥股的未來進行了預測。指出我國正逐漸步入老齡化,醫藥行業是剛需,而未來醫院用藥將會得到結構性調整,特別是創新藥、自費藥、可能成為結構調整的最大受益者,因此今年醫藥行業基本面向好,醫藥板塊將演繹補漲行情。但行業優勝劣汰,細分行業的龍頭個股表現得更為強勢,百年就在其中。
多家基金公司也跟着表示,醫藥屬於防禦性板塊,具有較強的配置價值,紛紛看好醫藥行業的發展機會。
下午,一篇題為《百年製藥伉儷情深破離婚傳聞》的文章橫掃各大網站,接着就是關於藥品發佈的報道,以及林東對百年表示信心的專訪報道。
股市就是如此勢力,幾乎同樣一夕,又回升起來,且一路看漲,甚至遠超之前。
至此我才意識到,我和鍾庭這婚有多難離,估計真要離了,股東們會先扒掉我們一層皮。
這起風波幕後主使指向了杜天明,李杜兩家算是徹底撕破了臉。
杜天明這孫子仗着自己老丈人在朝廷做官,行事囂張,我可不會怕他,加上得了個小道消息,說他前段時間因為作風問題被老婆抓了現行,我要不趁此機會安慰安慰他老婆,都對不起老杜的良苦用心。
杜天明住在西邊的碧海雲天,車剛開進小區就看到一輛路虎出去,晃眼看到車牌,心裏一頓。
譚粵銘,他來這裏做什麼?
不會也是來找杜天明的吧?
他們還有聯繫?
下意識就撥通了他的號碼,「你現在哪兒呢?」
他如實回答,「碧海雲天,剛從那兒出來,怎麼了,想我了?」
我說鬼才想你,「剛剛看到你的車過去。」
他問我要做什麼,我說找杜天明的愛人談談心,他便沒多問,說還有點事要處理得趕着走,問我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晚飯。
想了想暫時沒別的安排,便答應了下來。
把車停好,走到杜天明家門口,見不遠處一個女人挽着個男的進了一幢別墅。
那女的不是別人,正是雲回。
心中疑惑更甚,正想打電話問問什麼情況,房門打開來,是杜天明的愛人江珊。
江珊今年也五十出頭了,即便保養得再好也有了風霜。
被愛和不被愛的女人,從臉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同樣的年紀,溫姨還像個小女生,一個到老都長不大的小女生,江珊卻是一臉看透世情的滄桑。
她的聲音還是溫柔的,「秋思,快進來坐。」
我換了鞋,穿過玄關,江珊立刻招呼保姆倒茶。
她大概是很寂寞的,這麼大的房子一點溫馨也感受不到,有種近乎深宮的涼意,聽說杜天明很少回家,要不是因為離婚會因財產分割脫層皮,怕是早把江珊甩了。
身在富貴之家,婚姻比尋超人更不自由。
江珊笑着,「你今天怎麼想到過來了?」
我說來看看你啊,上次劉總的六十大壽上見過一面便沒再見了,怪想的。
江珊笑笑,「難得你有心。」
隔了一會兒又道,「秋思,你是為你杜叔叔的事來的吧?」
這話說得太直接,倒是教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笑笑。
江珊嘆了口氣,「他這些年做了太多難看的事,我也是管不住他的,之前百明生物那件事我知道,他的確是太過分了點,不過這次關於你和鍾庭的消息,並不是他做的。」
我挑了挑眉,「哦?」
江珊說,「我問過他了,他這人雖說劣跡斑斑,但做過的事會認賬,我們畢竟是利益共同體,這些事他也沒必要對我隱瞞,我想你還得想想,還得罪了誰,這麼下作的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
是啊,私隱被揭個底朝天,任誰也不會舒服。
可話又說回來,對我們如此了解必是身邊的人,分居五年這種事,就算是杜天明也不可能知道得這樣清楚。
雲回、宮城倒是知曉,可他們不會做,至於冷露……她應該還沒有調動這麼多媒體的本事,會是譚粵銘嗎?可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啊,誠然,他是最想我離婚的人,可他不會犧牲百年的利益為代價,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那會是誰呢?
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又陪江珊說了些話。
我和鍾庭不和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算起來與我同病相憐,這人一旦同病相憐,就容易惺惺相惜,於是毫不隱瞞的同我倒了一堆苦水,而這些糜爛的私隱都是杜天明的把柄。
當然,不過是些桃色事件,沒有觸及核心並不能撼動他的根基,不過也夠他吃一壺的,在百明生物的鬥爭上也倒能起到些威懾作用,至少讓他收斂一些。
和江珊告別後,我才想起兩小時前看到雲回的事,立即掏出電話。
響了兩聲就接了,「怎麼了?」
雲回的聲音帶了些嫵媚和慵懶,有種事後餘味兒,我本能的嗅到一絲不詳,「你在哪兒?」
雲回說在家啊。
我說你撒謊,你明明就在碧海雲天。
她說你是不是看錯人了,我真在家,要不你馬上過來,我在複習準備考試呢,又問要不要立馬給你發個都音視頻。
莫非真是我看錯了?
我說那好,你給我等着,我馬上就過來。
我倒要看看她能瞞我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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