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晚我和譚粵銘做過什麼,她都聽見了,甚至知道我捲走床單的原因。
雖說時隔已久,這麼赤-裸-裸說出來,還是叫人臉紅。
阿梅盯着我,「芸姐,你臉好紅啊,我還以為你們過來人,對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呢。」
她不懂,作為當事人,這是多麼難以啟齒。
還好,有客人進來,阿梅忙着招呼人去了。
看了看時間,快晌午了,想着一個人,準備煮碗面對付一下,晚點再去買菜等龍澤和南星回來。
剛才進鋪子,就聽見有人在喊龍小姐。
轉頭,見陳望一身黑色運動衫,耳上掛着藍牙耳機,笑得分外陽光,「你不是說請我吃飯嗎,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剛好是午飯時間。」
罷了。我問,「你想吃什麼,這兒附近倒是有幾家酸湯魚不錯。」
他思索兩秒,「我不喜歡吃酸的,這樣,你隨便炒幾個家常菜就好,我已經很久沒吃到過家常菜了。」
這就叫人犯難了,我今天沒買菜,冰箱裏好像也沒什麼存貨。
不料他已經進來,掃了一眼,「沒菜嗎,沒關係,蛋炒飯也行。」
我苦兮兮的看着他,「沒有雞蛋。」
他無語,「那就麵條吧,白水煮麵我也吃得下,放心,我一點都不難伺候。」
我竟然真的只請他吃了碗面,當然不至於白水,昨天炒了些番茄肉末當臊子,看他吃得還挺香,連麵湯也喝乾淨了。
他拿紙巾擦了擦嘴,「龍小姐手藝不錯嘛,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條。」
這話假的離譜,我就笑笑,邊收拾邊問他,「你來這邊兒做哪樣的?」
他說,「參加景區揭牌儀式啊,看着風景還不錯就多呆了幾天。本來該是我哥來的,不過他在北極。」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北極……」
他嗯了一聲,「結婚第二天他就離開了新加坡,飛到洛杉磯,又從洛杉磯飛到阿拉斯加,你聽過凍腳鎮這個地方嗎?」
我搖搖頭,心下還是挺好奇他這波操作,為何去北極。
陳望拿着杯子,「給我倒杯水。」
還真拿自己當大爺呢,我倒了水沉着臉遞給他,他卻笑嘻嘻的,跟他哥一個樣,「聽說極光可以療傷,他就去了,本來只打算待一周,接過一待就是大半年,然後回到新加坡,沒呆兩月又走了。總之,他這幾年是滿世界瀟灑,到處找刺激。」
心底冷笑,面上淡然,「找刺激?玩兒女人嗎?」
陳望皺眉,「你想哪兒去了,我哥是那種低級趣味的人嗎。」
我心道,他不是誰是。
陳望喝了口水,「我說的是極限運動,」見我面無表情,他又解釋,「所謂極限運動,表面看是強身健體,其實就是追求精神刺激,玩兒女人哪有高空跳傘、遠海探索、登珠峰爽,我哥玩兒的是心跳,是腎上腺素飆升。」
說完拿出手機劃了兩下,「給你看下,我哥登珠峰的照片,你就說帥不帥吧。」
見照片上的人穿着衝鋒衣戴着登山鏡,我笑了笑,「這全副武裝的連個臉都不露,誰知道帥不帥。」
陳望不滿道,「我是讓你看風景,誰讓你看人了,你看茫茫雪域,一望無際,你能感受這種站在高處的滿足感嗎。」
我別過臉,問他,「你哥這麼玩兒,公司怎麼辦?」
陳望嘆氣,「這不讓我來頂替嗎,美其名曰鍛煉,其實就是給他騰時間。講真,我不適合幹這個,我是學海洋工程的,對管理一竅不通,感覺這就不是人幹的,也只有我哥那樣的人才頂得住。好在他給我留了一幫中用的臣子,不然我鐵定要亡了他的江山。」
我冷冷一笑,沒說話。
他瞄了我一眼,「還好他下個月就回來了,我也能解放了。」
我繼續沉默,因為他又開始觀察我,「我哥想讓我來接班,他壓根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心頭明白,他又來詐我了,我才不會上鈎,對他說的聽聽就行,萬不能往心裏去。
不過他這會兒倒是沒看我,挺憂愁的樣子,「我有種預感,我哥要絕後了。」
這小子,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嗔笑,「有你這麼說親哥的嗎。」
他欠了欠身子,「你還別不信,外人看他,都當他是不負責任的花花公子,在我看來,他比那些個私生子成堆的傻逼強多了。以前有個小明星耍手段,想懷上他的孩子,好子憑母貴一生無憂,最後搞得連子宮都差點沒了,哪個女的還敢冒險!」
我心頭暗罵,譚粵銘還真是個沒人性的變態。
同時警醒自己,要把南星藏好,要是被他知道我偷偷生了孩子,不定怎麼對付我呢。
陳望接着這個話題說,「你想,我哥到現在都沒碰過我嫂子一根汗毛,他還會讓人給他生孩子嗎,所以我說他絕後是有理由的。」
說完兀自沉思起來,眉頭微鎖,「說到我嫂子,她也是個傻的,明明隨時可以結束這種日子,她卻忍着,真是搞不懂女…」
我打斷他,「陳先生,你我萍水相逢,你幹嘛要和我說你的家事啊。」
他笑笑,「這不覺得和你投緣嗎,跟你發發牢騷還不行啊,一般人我哪會跟他說這些。」
我無奈一笑,「可我對你說的這些一點也不感興趣,你還不如跟我說說怎麼賺錢實在。」
聽我說完這話,他看了我一會兒,露出一個深奧的笑,「龍小姐,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我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客棧,「那客棧的老闆也這麼說,說我像他死去的老婆。」
陳望愣住,盯着我瞧了許久道,「你真是山里長大的?」
我反盯着他,「那不然呢,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
他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手摩挲着下巴,「實在太像了,你們兩個。我沒見過她人,只在照片上看過,那天一眼看到你就驚呆了。」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沒說話。
他繼續道,「她叫李秋思,是我哥的心上人,我哥一直把她的照片帶在身上,沒事就盯着看。」
我笑笑,「難怪你一直跟我說你哥你哥的,你是把我當成她了吧。」
他似乎放下疑慮,「是,因為實在太巧合,她就是在這片去的,我不得不懷疑她也許根本沒死,現在看來你們不是一個人。不知道我哥看到你會是什麼反應。」
心下並未放鬆警惕,繼續裝糊塗,「她是怎麼死的?」
陳望一時啞然。
我笑笑,「不方便說就算了。」
他說了,「她的死是個意外。」
意外,意外你大爺,明明就是被人坑死的。
見我沒說話,他接着道,「這事兒說起來有點複雜,有關上一代的恩怨,李秋思的母親害得我們家破人亡,我小,並不懂,我哥卻記得深。他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不過處着處着他就喜歡上她了,你懂的,感情的事不是人能控制的。」
我靜靜看着他,他喝了口水,繼續說,「後來,我哥想放下一切恩怨,娶她,我舅舅怎麼勸,他都決定要娶她。」
心中一片燃燒的荒原。
只看見陳望一臉無奈,「結果,我嫂子背着我哥把真相告訴了她,讓人給她寄了個u盤,裏頭裝着所有秘密。我哥什麼都不知道,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看着她死在面前。你說他多痛苦,他本來是想娶她的,結果她就那麼死了。」
我感覺有些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卻又極力的提醒着自己鎮定,也許是框我的。
陳望似乎也沒注意我,只顧着說話,「我哥找了她一個月,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那是深山,無異於大海撈針。後來有人在河裏發現一具女屍,穿的就是她跳崖時的外套。」
我猛的一僵,這又是什麼情況。
「我哥後來把自己關了一個月,誰也不理,等想起來要處理她的後事,人家前夫已經全做了,接着他就娶了我嫂子。」
我感到渾身無力,幾乎有些坐不住。
他還在說,「之所以娶她,就是想折磨她,他覺得是我嫂子害死了李秋思,其實是他自己。上一輩的恩怨早就過去,扯到他們身上好不公平。」
我看着陳望,「你一點都不恨李秋思嗎?」
他仿佛聽到一個笑話似的,「我見都沒見過她,怎麼去恨啊。」
我說,「看來你是個內心充滿陽光的人,至於你哥……我只能說他太陰暗了。」
他臉色黯下去,「你不能這麼說他。如果我像他一樣扛那麼多,我也會陰暗。我們之所以走得輕鬆,是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
我笑笑,「你是個好弟弟,那你可以勸勸你哥,讓他敞開心扉,活得陽光點,去擁抱新生活。」
陳望也笑了笑,「龍小姐,我覺得你也是個陽光的人,你真不考慮下我的提議嗎。」
我說什麼提議。
他一臉正經,「做我的女朋友。」末了又加上句,「我不在意年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上次說的是做我的女人。
女人,女朋友,多一隻少一個字差距不小,女朋友顯然比女人多了一層尊重。
我笑了笑,「承蒙你看得起,但我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他嗤了一聲,「對面客棧老闆?」
我點頭。
他說,「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我說,「知道,開藥廠的。」
他笑了,「豈止。人家抱負大着呢,要把公司做成綜合型醫療集團,業務覆蓋醫藥健康全產業鏈,向世界醫藥巨頭看齊。而他做一切,都是想跟我哥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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