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性吸引力?
一個小屁孩兒怎麼知道。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南星努力想了想,腦子裏模模糊糊浮現出爸爸媽媽,他們擁抱、親吻,很是親密,那是不是就是性吸引力?
但他不是太確定,於是說道,「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問我乾爹,他也沒說清楚。」
姜豆豆哦了一聲,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繼續端着望遠鏡看海鸚鵡,看了一會兒,發現南星又開始嘆氣,就說,「你怎麼像個小老頭啊,小孩子不要總嘆氣。」
南星嘆氣道,「我難過,我好久好久沒見到我爸爸了,不像你天天可以看到姜叔叔,我真羨慕你。」
聽南星這麼一說,姜豆豆紅撲撲的小臉蛋兒一下變白了好多。
她上次偷聽姜凱塵毛幽幽說話,說南星的爸爸已經死了,南星十八歲以前的每個暑假都要和他們一家過。
其實她不太明白死亡的真含義,小時候媽媽告訴過她,不管是動物還是人,死了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會以看不見的方式陪伴着家人。
她當時想告訴南星來着,可爸爸媽媽卻很嚴肅,讓她保守秘密,不准告訴他。
長大一些,她越來越覺得死不是件好事,死了也不會變成星星,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她覺得南星挺可憐的,就像那些戰亂中的孤兒,爸爸都死在了炮火硝煙里,再也沒人疼愛了。
從前,見姜凱塵對南星那麼好,她就又哭又鬧的耍脾氣,現在有點慚愧,她願意把爸爸的愛分一點點給他。
姜豆豆這麼想着,正要對南星說幾句暖心話,忽然聽見船頭有人大喊「有人落水」,慌忙抓住南星,「有人落水了,去看看。」
兩個孩子跟着大人跑去看,就見陳揚猛地扎入水中,很快把落水的人救上了船。
那人沒吃多少水,醒着的,周圍一片叫好聲。
兩個孩子就跟自己被誇似的,驕傲的很,注視陳揚的目光就像注視着英雄。
「哎呀!還有一個呢!」
這時又聽見人吼,陳揚轉身又跳進水裏。
這次許久沒起來,眾人屏住呼吸,姜豆豆緊緊抓着南星的手,「南星,你說陳揚叔叔會不會淹死啊?」
南星瞪着她,「胡說,陳揚叔叔最厲害了,他是個英雄,他才不會死呢。你不知道英雄是不死的麼。」
姜豆豆一時沒說話,心想南星對死這個字很敏感,那還是不要說太多了,免得他炸毛。
直到救生船趕到,陳揚才抱着個人浮出水面,很快被人拖到甲板上。
被抱上來的是個年輕女子,已經沒氣了,周圍一片嘆息。
接着聽見一陣悲泣,一對中年夫妻跪倒在女子邊上,男的哭得無聲,女的抱着她嚎啕大哭。
是來冰島旅遊的日本遊客,死去的女孩才十九歲,剛考上大學……
很快船就回到了岸邊,早有一幫人員候着,死者被裝進一個白色袋子裏抬上擔架,崩潰的家屬也被人帶上了車。
人們議論紛紛,唏噓着這場意外,很快散了。
姜豆豆催着陳揚,「叔叔快去換衣服,穿濕的衣服會感冒的。」
陳揚摸摸她腦袋,讓他兩坐進車裏等着,他自己找了個地方換衣服。
想着剛才的事,陳揚挺內疚,潛到水深處發現那姑娘的腿被水草給纏住,費了好半天勁才給她弄開,沒想到還是沒能讓她活下來,就像做了一次失敗的任務,很挫敗,很遺憾。
卻不想,南星從外頭跑進來,抬着下巴望着他,「陳揚叔叔,你別難過,那不是你的錯。」
陳揚很驚訝,這麼點大的孩子竟然看出來,「謝謝你,南星,叔叔不難過。」
南星見他穿戴整齊,拉住他的手,「那個姐姐在水裏太久了,她的靈魂就沉到了水裏。我們是沒有辦法把靈魂打撈起來的。」
聽南星這麼一說,陳揚更是驚訝了,「誰跟你講的這些?」
南星平靜的看着他,「我爸爸。他說人是由軀殼和靈魂組成的,人死了軀殼就會變成泥土,而靈魂會留在他死去的地方,像神靈一樣祝福他的親人朋友。」
陳揚沒說話,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我們回家吧,你姜叔叔說今晚允許你們吃薯條和炸雞。」
平時在家,鍾叔叔和媽媽從不讓他吃快餐,每次路過快餐店他都饞得流口水,哪知到姜叔叔這兒一樣不給吃,姜豆豆也老抱怨,這會兒一聽可以吃了,馬上就歡呼起來,趕着去給姜豆豆報信。
沒多久就到家了。
姜豆豆拉着南星就往房子跑,還沒跑到門口,聽屋裏傳來一陣哭鬧,姜豆豆說,「一定是姜二丫,整天就知道哭,一點也不可愛,哪像你妹妹那麼聽話。」
南星道,「不對,不是二丫,是我弟弟鍾逸,」說着笑起來,「是我媽媽來了!」
說完就跑進屋子裏,但見李秋思抱着大哭不止的鐘逸柔聲哄,妹妹鍾禧完全不受影響,趴在地上擺弄玩具。
那邊毛幽幽怒瞪着姜二丫,「你趕緊給弟弟道歉。」
三歲的姜二丫倔強的很,把頭一扭,眉頭緊皺,「不要道歉。」
毛幽幽擰着她的耳朵,「你欺負人就該道歉。再說鍾逸是客人,你怎麼能欺負客人呢。」
姜二丫也哭了,伸着嫩嫩的小胳膊,「誰讓他咬我的,你看,都給咬紅了。」
那邊李秋思也很無語,對鍾逸道,「你活該,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許咬人,就是不聽話。你要再咬人,你爸爸就不要你了。」
鍾逸平時最黏他爸爸,一聽這話就嚇住了,趕緊閉嘴,怯怯的說,「我乖,不咬人。」
毛幽幽一聽就樂了,「鍾博士可以啊,瞧生的這好兒子,這麼買他賬,不像姜二丫,誰的賬也不買,還盡欺負她爹。整天讓他爹扮牛給她騎。」
李秋思想了想姜凱塵扮牛的樣子,捂着嘴笑了笑,又聽毛幽幽問,「你打算什麼時候跟鍾博士結婚啊,你們現在這樣算什麼,對大人不好,對孩子也不好,孩子慢慢大了…」
她話還沒說完呢,南星就跑進去,大叫道,「我媽媽才不會跟鍾叔叔結婚呢,她是我爸爸的老婆。」
鍾逸只得兩歲,聽不懂這麼複雜的事兒,只是吸着鼻涕,睜着大眼睛把哥哥看着。
南星把他推到一邊,趴到李秋思膝蓋上,「媽媽,我爸爸到底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也好久沒來電話了。」
他現在可為他爸爸着急了!
爸爸難道不知道,他再不回來老婆都要給人搶了麼。
雖說鍾叔叔沒住他家,可他幾乎每天都往他家跑,幫着媽媽做這做那兒的,有一次他還偷親媽媽,那是他爸爸才可以做的事!
更讓人氣憤的是,鍾逸和鍾禧都叫他爸爸。
那說明什麼,說明鍾逸和鍾禧都是他種的,就跟爸爸從前告訴他的一樣。
這件事讓他很不開心,如果鍾叔叔和媽媽結婚,那他爸爸怎麼辦,他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無法接受,於是撒嬌道,「媽媽,我不許你跟鍾叔叔結婚。」
毛幽幽無言。對一個孩子而言,家庭就是全部。父母中任何一方死掉,都意味孩子的整個世界面臨毀滅。
李秋思摸着他的腦袋,「好,不結婚。」
毛幽幽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索性繼續沉默。
這時姜豆豆小聲道,「南星的爸爸已經死了啊,秋思阿姨不跟鍾叔叔結婚跟誰結婚啊。」
一時間,所有聲音都沒了,就連坐在地上玩玩具的鐘禧都本能地抬起了頭,一臉好奇的看着姜豆豆。
南星很生氣,「姜豆豆你胡說!」
被吼了,姜豆豆可管不了什麼保不保守秘密了,「真的,他都死了好久了,是我爸爸媽媽不讓我告訴你的。」
李秋思臉色蒼白,毛幽幽一把將姜豆豆抓過去,「傻孩子胡說什麼呢。」
姜豆豆道,「本來就是嘛,我才沒胡說呢。」
毛幽幽氣得想扁人,那頭南星哇一聲哭了,「你們胡說,我爸爸沒死,我爸爸才不會死呢,你們都是騙子,我要去找他。」
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剛好撞在姜凱塵腿上,「喲,怎麼了這是,小心摔着。」
南星哭着道,「姜叔叔,姜豆豆說我爸爸死了。」
姜凱塵這下也不說話,看了看一旁的鐘庭,他面色平靜,朝屋裏望過去。
李秋思和毛幽幽走了出來,三個小不點跟在後邊兒。
看到鍾庭,鍾禧忙撲了上去,「爸爸!」
鍾庭笑了笑,將她抱了起來,在她粉嫩嗯的臉上親了一下,鍾逸不甘被冷落,也撲了過去,緊緊抱着他的腿求抱抱。
李秋思走到南星邊上,「寶貝,你跟媽媽來。」
八月的冰島,日照緩緩恢復正常,極晝落幕,天上漂浮着白雲。
南星陷在痛苦裏,哭得停不下來,李秋思緊緊摟着他沒有說話。
譚粵銘離開已經兩年多了,她自己都還沒從傷痛里走出來,又怎麼去跟孩子解釋。
可孩子知道了真相,這不得不讓她面對現實。
她一邊幫南星擦淚,一邊指着天上的雲說,「兒子你看,雲朵在天空消失,我們可以說它死了。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雲朵並沒有真正死去。它被陽光蒸發,變成雨水,流入江河湖海,滋潤萬物。」
南星哭着,也聽着。
李秋思繼續說道,「生命也是如此。爸爸雖然離開了,但他並沒有真的死去,你的身體裏每時每刻都流淌着他的血液,存放着他的細胞,承載着他的精神,你就是他生命的延續。死亡,並非生命的消逝,而是生命的轉化。你要帶着他的愛,健健康康的長大。」
南星仍舊哭着,窩在她懷裏,像只受傷的小鳥,「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對不對?」
李秋思沒說話,也沒哭,眼淚早就流幹了。
她只擔心一件事,那就是,當一個孩子真正領悟了死亡的意義,那便意味着,他的童年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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