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圖!」
鍾庭嚴肅的看着她吼了一聲,非常抱歉的看着我,「別磨蹭了,趕緊去醫院。筆神閣 bishenge.com」
家長們也是沒預料到會有這事兒,帶着自家孩子散了。
到達醫院已是二十分鐘過後,譚粵銘木然的坐在手術室門口,雙手抱着頭,看上去分外痛苦,我幾乎從未見他如此無助過。
我走上去,只覺四肢冰涼,「醫生怎麼說?」
他抬眸看着我,眼神空洞,我哇一聲就哭了出來,「不會有事的,我兒子不會有事的。」
他煩躁的吼道,「哭什麼哭!兒子當然不會有事,他要有事,我讓你們……」
他沒有說下去,拳頭重重砸在牆上。
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大夫走出來,「孩子傷了大動脈,需要輸血,今天遇到大型車禍,血庫告急…」
譚粵銘站起來,「我是他爸爸,我可以給他輸血。」
醫生盯着他,「你什麼血型?」
什麼血型?他一時茫然,他不會連自己什麼血型都不知道吧。
我趕緊道,「我是他媽媽,我是b型血。」
醫生淡定的問,「除了你們還有別人嗎?」
鍾庭從背後走來,「我是ab型,可以嗎?」
醫生直接拉他過去,「正好孩子也是ab型。」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手術室的門又關上了。
我和譚粵銘面面相覷,查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父母不能輸血給孩子的。
直系親屬間輸血會發生一種嚴重的輸血反應,稱之為輸血相關性移植物抗宿主病(ta-gvhd),雖然發生概率很低,但死亡率極高,達到99.9,一旦發生幾乎無法挽救。
我倆都沒說話,我看出他的害怕,他也感覺到了我的恐懼,將我摟進懷裏,輕聲安慰,其實也是安慰他自己,「別擔心,兒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我們都很清楚,我和他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很大程度是因為有南星存在。
他就像一條紐帶連接着我和他,所有緣起緣滅,都因這紐帶而動。
如果孩子沒了,許多東西都會崩塌……
我撲在他懷裏嗚咽,哭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圖圖呆呆的站在遠處,小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應該是嚇呆了。
我從譚粵銘懷裏起來,慢慢走近她,她沒有躲,只是全身發抖的看着我,嘴裏呢喃着媽媽,卻發不出聲音。
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一把抱住她,「別害怕孩子,弟弟不會有事的。」
她像是突然決堤的水壩,猛地抱住我的腰大哭起來,「媽媽,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讓他別老跟着我,可我沒注意到後面是樓梯,我想拉他,已經拉不住了,我真的沒想過傷害弟弟……」
我拍着她的頭,「沒事的,不哭,沒事的,」我也只是機械的重複着這話,實際上並不確定,南星如果真的有事,我該如何面對圖圖。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開了,譚粵銘幾乎有點踉蹌的跑過去,鍾庭看着他,「沒事了,放心吧。」
他像是鬆了口氣,最後什麼也沒說,跟着醫生到了病房。
醫生看着我們說,「孩子頭面軟組織挫傷,肺挫傷,大腿有開口,目前看來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要觀察。放心,沒有生命危險。」
說完,靜靜的走了出去。
譚粵銘坐在床邊,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放鬆,手掌輕撫他的小臉,一直喊着兒子。
鍾庭默默站在一邊,轉頭掃到圖圖身上,目光變得無比凌厲,他是真的生氣了。
圖圖嚇得趕緊躲到我身後,抓住我的手,因為太緊指甲都陷進我肉里,我忍着痛把她牽了出去,小聲道,「別怕,弟弟會好的。」
她也小聲的問,「譚叔叔會不會揍我?」
看來真嚇到了,都稱呼譚粵銘為叔叔了,我跟鍾庭使了個眼色,讓他收起嚴肅。
他似乎並不想和我說什麼,示意圖圖跟他走,我喊住他,「等一等。」
他頓住腳步,「還有什麼事?」
我說,「你還好吧?」
他勉強的笑了笑,「沒事,就不到。」
那也不少了。關鍵他心臟不好,這麼抽血,代償能力肯定不比常人,會加重不適感的。
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我道,「我們去問問醫生,需要做點什麼。」
他笑,「問什麼醫生,我也算半個醫生。行了,我的身體我知道,放心吧,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圖圖抱着他的手臂,「爸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推弟弟,害你抽血,我是個壞孩子,我不乖……」
「行了,」鍾庭的態度總算也軟了下來,摸着她的頭,「弟弟沒事了,你也別哭了,以後再不能做這種事情。弟弟那麼乖,那麼聽話,還那麼喜歡你,你要懂得愛護他,知道嗎?」
圖圖抽抽噎噎的點着頭,那邊王爽帶着小白花過來了,一臉焦急的問,「姐,南星怎麼樣了?」
我道,「沒事了,在病房裏,打了麻藥睡過去了,他爸爸陪着。」
王爽釘了圖圖一眼,有點無奈的嘆口氣,「那我去看看南星先。」
我點頭,「看一眼就回去吧,這裏有我和他爸爸看着就行,我先跟鍾庭回去。」
王爽古怪的看了看我和鍾庭,鍾庭也皺皺眉,把我望着。
我推他的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道,「我自己可以走。」
我說,「這時就別逞強了,你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我不看他,直接拽着他的衣服往前走,「我可不想明天看到青市頭版,鍾總因為失血昏倒在車裏這種新聞。」
回到家,我給他沖了一杯葡萄糖水,逼着他喝下去。
他笑笑,「行了,你快去看看南星吧,說不定已經醒了。」
我猶豫了一下,「今天,謝謝你救了他。」
他頓了頓,道,「你關心我就因為這個?」
我猶豫了一下,「當然不是。」
關心他幾乎是一種本能和習慣,我也很難說得清這種感受,就像一種割不斷的牽掛。
他拉住我,「那是什麼?你心裏其實還有我的,對不對?我不信放在心裏那麼久那麼深的人,會說沒就沒,你和他只是一時興起,這種熱情不會持續太久…」
我掙開他的手,「鍾庭,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早點休息,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健康更重要,你要好好的,我不希望你因為身體原因…」
「行了,我知道了,」他打斷我,口氣冷硬,「你走吧,回他身邊去。」
「鍾庭……」
「走啊!」他說完別過頭去,悶悶道,「幫我關燈。」
回到醫院,王爽和小白花已經走了,譚粵銘看我一眼,口氣不善,「你去哪兒了?」
我沉吟着,「送鍾庭回去,他狀態很不好,我不放心。」
他冷笑道,「兒子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去送你前夫。」
我盯着他,「他給你兒子輸了血。他是南星的救命恩人。」
譚粵銘並不買賬,「到那是他該的,誰讓他教育不好孩子。我兒子要是有一點問題,我一定讓他們父女吃不了兜着走。」
我嘆氣,「圖圖只是個孩子。」
譚粵銘冷笑一聲,「只是個孩子,這就是你們給她的保護傘,這就是你們給罪惡找的藉口。把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從五米高的樓梯上推下來,要多喪心病狂才能幹得出,孩子,我看魔鬼還差不多,簡直是心靈扭曲,小小年紀就如此可怕,長大以後還得了。說到底,都是被你那個屁事不管的前夫慣的!」
我想插個話,又被他給頂了回來,「你不用再為她或者他辯解,你很無私,你的親骨肉你不在乎,你在乎一個沒半點血緣關係的怪胎!」
聽他這麼說,我有些怒了,「譚粵銘,你別過分啊!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南星也是我的兒子,我難道就不心痛嗎,圖圖都說了她不是故意的,再說孩子現在也沒事了,你別這麼不依不饒的行嗎。」
他冷哼,「等他稍好我就帶他走,你自己和你的魔鬼女兒過吧。」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
他看都沒看我,隔了好一會兒,見我還站着,口氣稍微軟了些,「天晚了,去睡覺。」
我搖搖頭,「不,我在這裏陪他。」
他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由着我了。
照顧生病的孩子絕對是酷刑,精力得格外集中,盯着輸液,眼皮都快撐不住了,打個盹兒沒兩秒又被吵醒。
孩子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的,他爸揉着他的手各種哄,好不容易才又睡過去。
第二天,我是從床上醒來的,譚粵銘在邊上盯着我,「睡得舒服嗎?」
我點了下頭,心裏有點愧疚,怎麼每次都是我在休息。
我問他,「你沒休息一下?」
他笑笑,「你說呢,看起來是不是很憔悴?」
我左看右看,「還好啊,看不出來熬過夜。」
他嘆口氣,「我找了個高級護理,專門為兒童護理的。當爹也不比當老闆輕鬆,相比之下,工作輕鬆多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譚總也會發出這種感慨,我撲哧就笑了,「你吃早飯了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69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