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粵銘不疾不徐的說,「對於私有化這個問題,如果百年想要私有化百明生物,那天明將在百明生物擁有至少一個董事席位,公司的運行勢必會受天明牽制。如果天明藥業私有化成功,那百明生物管理者和技術人員存在流失可能,後續技術問題還需要重新調配,所以我認為,最好儘可能雙方合作,一起促進百明生物回歸。」
也就是說,譚粵銘的立場其實是中立的,至少表面上看是。
爺爺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對杜天明擺擺手,「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這件事我們容後再說。」
送客態度明顯,杜天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起身就說告辭了。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來,回頭瞪了宮良一眼,方才大步離開。
譚粵銘倒是一點不着急,說了幾句客套話才悠然自若跟出去。
爺爺朝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慢慢回過神來,對我和宮城說,他有些事情要和宮叔叔聊,讓我們先出轉轉。
正巧宮城有電話進來,大抵是什麼要緊事,他急急忙忙撇下我走了。
漫無目的逛了會兒,見譚粵銘和杜天明還沒離開,兩人站在院子外邊兒說着什麼,杜天明連連點頭,看到我來才快步走開,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譚粵銘倒是沒動,站在原地沖我笑,我一時沒動,他兩步走過來,捏住我的手腕就朝人少的地方去。
沒一會兒就到了一片小樹林,林子裏都是常綠喬木,大棵大棵的樟樹、馬尾松、柚木密密匝匝,很是隱蔽,加之天凉了,很少有人來這兒,可也說不一定,若是被人看見說李老的孫女兒偷人偷到療養院來,爺爺就算是晚節不保了。
我使勁掙開他的手,心虛不得不得了,「這是療養院,你不要亂來。」
他靜靜的看了我兩秒,語含怒意,「昨晚為何不回信息,我踏馬像個傻子似的等了你一夜。」
我說我是有夫之婦,沒那麼自由。
聽了這話他笑了,「好個有夫之婦。你要真當自己是有夫之婦又何必與我苟且。」
我說我們只是情人,你別過界。
譚粵銘臉色一沉,「情人,要真是情人早踏馬過界了,你分明就是在耍我!」
說着便將我拽到懷裏,我越鬧他越收得緊,到後頭乾脆將我按到一旁的樹幹上,低頭就是一通狂吻,想咬他又咬不到,倒把自己弄得心跳紊亂大腦缺氧的,真是要氣死了。
迷糊之間看見不遠處有護士推着老人過來,急火攻心,也不顧鞋跟鋒利,猛的踩在他腳背上,他吃痛才撒手,恨恨瞪着我,「李秋思,你個壞女人沒良心!」
我說,「你才沒良心,和那混蛋杜天明一起來算計我爺爺。」
他不說話,就那麼看着我。
我冷冷道,「你幫杜天明,你就是我的仇人。」
他反問,「那你想要我怎樣,幫你?」
我說,「如果你不想與我為敵,最好退出,不要插手整件事。」
他笑了笑,「李秋思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百年製藥今年年報財務數據顯示,去年營業收入12.6億,歸屬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淨利潤4.1億,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1.7億,看起來是不是還算漂亮?」
我心想完了,我對自家的數據還沒他一個外人清楚。
緊接着聽他說,「這是你們最新發佈的年報數據,而兩個月前的指標有6項同比減少。明白什麼意思麼,這份數據是假的。鍾庭沒有告訴你年報『非標』的事?」
年報非標我知道。政策明確指出上市公司最近一個會計年度的財務會計報告,被註冊會計師出具無法展示一件或否定意見的,將對其股票交易實行退市風險警示和其它特別處理。
可是百年的年報非標,這我真的不知道……
譚粵銘還是一臉淡笑,「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拿什麼和杜天明斗。他背後什麼勢力你們難道不清楚。」
我看着他不說話。
他笑笑,「最好的結果,兩大買方團最終走向深度合作,共同推動百明生物回歸。否則必然是兩敗俱傷。」
我不太明白這中間的事,所有管理都是鍾庭做主,他難道不清楚裏面的情況?還是說他根本從沒把百明生物放在心上。
譚粵銘摸了摸我的臉,「秋思,和他分手吧,我來幫你。」
我拂開他的手,「你想多了。對了,江欣是誰?」
只見他身形一頓,看了我好一會兒,眼眸半眯起來,幽幽地問,「你聽誰說的江欣?」
哼,其中果然有事,他是心虛了嗎?
我說,「你利用她拿到商業機密就一腳踹了她,有這回事吧?」
以為他會狡辯,誰料他反而笑起來,「你很在意這個問題說明我在你心裏已經不僅僅只是個情人。看來,你對鍾庭的愛也不是那麼牢固不破嘛。」
我有些生氣,「你別扯其它的,我純粹就是看不慣你這種極端無恥的卑劣手段,為了商業利益利用女人的感情算什麼。」
譚粵銘仍舊笑道,「是誰告訴你江欣這件事的,她本人麼,還是當事人以外的人。有些話不能亂講,有些人不能亂信。」
我不說話,心道雲回怎麼可能騙我,就算是她信息有誤,出發點也是好的。
譚粵銘又說,「改天我讓江欣直接和你說,有任何誤會你都可以直接問我。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遇見你之後,我和所有交往過的女人都斷得乾乾淨淨,為你守身我還是做得到的。可不像你……總之,我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在等你給我這個機會。」
這話聽得我耳根子發燙,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想了好一會兒,「你先走吧,我打算在這兒住幾天,好好陪陪我爺爺。」
他說好啊,「那我就常過來陪你爺爺下棋。以你爺爺的精明,一定能看出我的真實目的,換個孫女婿也未嘗不是好事情。說實話,你和鍾庭這樣瞞不了你爺爺,他對公司的事了如指掌,你那點委屈他還能看不到?現在沒說破,不過是沒找到一個可信賴的管理者罷了。」
我斜眤着他,「你對我家的情況倒是很了解啊。」
他笑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追人也是門學問,我喜歡你可不就得多下點功夫嗎。」
我說,「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給我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否則你一定是別有用心。」
他又是一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不是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說着又俯到我耳邊,「當我在夢裏穿過你的身體,我用了靈魂作交換,我喜歡你,從抱着你的身體開始,然後慢慢滲透到靈魂……相信我,時間可以證明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你要用心感受,不要總是質疑。」
晚上,我陪爺爺看了會兒乒乓球賽,他說他困了,讓我也早點休息。
看到他抽搐的手便知道他在忍受劇痛,我輕輕說了聲好,替他掖好被子,通知芳芳過來給他注射止痛劑。
從爺爺房裏出來,碰見了鍾庭。
我掩飾住心底的驚訝,問你怎麼來了。
他咧嘴一笑,「我媳婦都跑了我一個人呆在家算什麼。」
如果沒有冷露,這話聽起來就是蜜糖,此刻嘛……與砒霜無異。
我說我要回房睡了,爺爺也睡下了,明早還得陪爺爺去釣魚。
說完就朝客房走去,鍾庭一言不發跟在我身後。
我轉身,「你可以去那頭的客房,這邊已經滿了。」
鍾庭淡淡道,「夫妻分房睡,其它人會怎麼想?」
這我倒是沒想到,也就隨他了,心道反正房裏有沙發,他要自討苦吃我也管不了。
卻是沒想到,他洗了澡出來直接和我躺到一張床上。
我也沒有馬上彈起來,就問他,「是因為她懷孕,你無處釋放所以要啟用我了嗎。」
他看着我,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來好笑,一個男人為小三守貞,小三兒懷孕男人又跑去找老婆,這是不是也算孕期出軌呢?
我看着他,「鍾庭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問什麼。
我想了想,挺認真的說,「我覺得我越來越不喜歡你了。」
他臉色瞬間暗了下來,隔了好一會兒居然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
我笑笑,「可能是累了吧。那時看到你和冷露在一起,總有萬箭穿心的感覺,可現在漸漸變得麻木,越來越不在意這件事了,以前吧,想到和你離婚就難過的要命,現在倒覺得無所謂了,在不在一起也沒差。」
鍾庭久久沒有說話,突然將我摟進懷裏,聲音聽來很是沉鬱,「秋思,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其實,他從來沒有辜負過我,只是很多事一旦走遠就再也沒法回頭了。
我一動不動,說沒辦法,你不愛我,我也強求不來,我唯一能讓自己快樂起來的方式就是慢慢把你從心上剝離。
感覺到他在發抖,將我摟得更緊,「你到底喜歡上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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