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海和李松明被帶走之後,海警也陸續撤離,只留下了少部分海警清理現場的屍體。
暗處一直沒開槍的伯三昧發現,餘下的海警開始將那些殺手屍體搬運到海灘之上,就連沒死透的那幾個也拖拽了過去。
到了海灘之後,領頭的海警四下觀望着,確定沒人注意後,這才對手下點了點頭。
周圍的海警立即摸出刺刀裝在步槍之上,開始朝着屍體挨個喉嚨捅着,最後輪到那三個還沒斷氣的殺手時,三名海警互相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將刺刀捅向了他們的胸膛內。
完事後,海警又將殺手的屍體全部裝上一艘漁船,駕船離去。
海灘暗處,目睹這一切的伯三昧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在滅口,也就是說這群殺手與海警有直接關係。
亦或者,這群海警是在幫日本人辦事。
日本人到底想做什麼呢?
●
這個問題也纏繞着唐安蜀和裘谷波,兩人無法闖進海警總局,而裘谷波卻對第一聲槍響十分在意。
為什麼第一聲槍響會在貧民區內響起?
誰開的槍?
為什麼開槍?
是示意?還是暗號?
還是說,僅僅只是個巧合?
因為東營地貧民區是甬城警局管轄的範圍,甬城警局當班的伍六立即帶人趕到,與此同時,唐安蜀和裘谷波也趕到事發現場,看到了被槍殺的陳遠北的屍體。
伍六摘下帽子:「這不是陳遠北嗎?蟹幫幫主呀?」
裘谷波看了一眼唐安蜀:「奇怪了,蟹幫今晚都在碼頭上,他們都是來幫助殺手的,可為什麼陳遠北在這被殺了呢?」
伍六納悶:「什麼殺手?」
「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唐安蜀蹲下,在陳遠北身上摸索着,摸了半天,摸出幾張英鎊鈔票來,又摸出一個信封。
唐安蜀打開信封,發現其中裝着一張紙條,紙條上所寫正是樂正賢向順天府發電報的內容。
唐安蜀看完後,立即將紙條遞給裘谷波。
裘谷波掃了一眼道:「陳遠北在跟蹤樂正賢?而且還把他電報內容給搞到手了。」
唐安蜀道:「陳遠北不會注意到樂正賢,會注意樂正賢的只有一個人。」
裘谷波立即道:「胡深!」
唐安蜀點頭:「對,但我估計胡深已經知道電報內容了。」
裘谷波卻不同意:「不會吧?知道了,他還被電報內容揣身上幹嘛?」
唐安蜀解釋道:「今天一大早樂正賢去發的電報,陳遠北得到消息,勢必會第一時間告知給胡深,因為他是個貪財之輩,有消息才有錢,你看他身上揣的這是英鎊,在甬城,英鎊可是最值錢的外國貨幣,陳遠北這種街頭幫派,除了與胡深交易之外,他得不到英鎊。」
裘谷波道:「也是,洋人是不可能和陳遠北這種人交易的,用不上,也不對,如果用不上,蟹幫的人為何會出現在碼頭?」
唐安蜀起身道:「只有一種可能性,陳遠北的確與日本人有交易,但至於讓他做什麼,不得而知,但是,陳遠北這種人,肯定會兩頭吃,吃完胡深,再轉過來拿着電報內容再吃一回樂正賢。」
裘谷波看着陳遠北的屍體:「陳遠北這種人,真是不怕死呀。」
唐安蜀搖頭:「所以,他的下場就是橫屍街頭。」
裘谷波蹲下來看着屍體:「中了兩槍,第一槍在咽喉,第二槍是左側太陽穴。」
說着,裘谷波在屍體右側的牆壁上查看着,很快扣下來一枚彈頭。
裘谷波看着彈頭道:「是步槍子彈。」
唐安蜀道:「那聲槍響明顯是步槍,而且是遠距離,槍手的槍法很好,有這種槍法的如今在甬城,除了軍隊之外,就剩下塹壕了。」
裘谷波皺眉道:「塹壕不大可能吧?他們沒事找事,沒有理由殺陳遠北呀?傅國棟也沒理由。」
唐安蜀看着屍體:「傅國棟要想殺陳遠北,肯定會用塹壕,排除傅國棟和塹壕,那就只剩下城外的陳伯忠了。」
裘谷波立即明白唐安蜀的意思:「你是說,是胡深從城外調了人來?」
唐安蜀道:「沒錯,胡深肯定預料得到陳遠北這種人會兩頭吃,擔心事情敗露,乾脆派人調兵直接滅口。」
裘谷波道:「這很冒險呀?為什麼不乾脆近身擊殺呢?」
唐安蜀扭頭看向四周:「胡深之所以知道陳遠北會在這裏,說明陳遠北把和日本人合作的事情也告訴給了胡深,所以胡深才會知道他的準確位置,如果近身擊殺,萬一出了問題,就會被卷進今晚碼頭事件中,這也從側面說明,胡深與今晚的事情無關,只是日本人的單向行動。」
裘谷波點頭:「有道理,那現在胡深已經知道了,他那麼聰明,肯定會聯想到火陵簡上面,下面我們怎麼做?」
唐安蜀思考了一會兒:「胡深雖然殺了陳遠北,但他卻肯定沒想到陳遠北帶了電報的內容在身上,也就是說,他想不到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所以,他必定會在電報局下手,先樂正賢一步得到順天府發回的電報。」
裘谷波急道:「那不就完了嗎?」
唐安蜀搖頭:「不,東西在我們手上,他就算知道了方法也沒有意義,再者,還有一個關鍵地方,那就是饕餮冊分各個種類,樂正賢發電報去問,刑伯秋勢必會問他,是哪種饕餮冊?也就是說,電報至少還有一個來回,刑伯秋才會告知正確的蒸煮法,我們可以趁這個來回,做點手腳。」
裘谷波問:「你是說,扔給胡深魚餌讓他咬?」
唐安蜀道:「沒錯,我們得精心做一個魚餌。」
●
甬城新港海警總局內,安望海坐在高德舊的沙發上,面前擺着茶點、咖啡,但高德舊以還有事為藉口先行離開,同時,刻意將安望海和李松明兩人分開。
安望海看着旁邊的擺鐘,尋思着日本人也該出現了,現在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時候了。
而在遠處的一間房間內,李松明卻是坐在陰冷的屋內,跟前連一杯水都沒有,有的只是海警冰冷的面容,還有高德舊那一臉的壞笑。
高德舊道:「李老闆,一天前,我們收到線報,說有人僱傭了一批土匪進城,於是我就開始調查,發現土匪要在碼頭行事,於是暗中佈控,今晚終於一句剿滅,所幸的是,我們也抓到了一個活口,經過這個活口指認呢,他說,僱傭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老闆您。」
李松明愣了:「我?」
高德舊點頭:「對,你,白紙黑字,人家簽字畫押,呈堂證供,而且還說了,你想暗殺的目標就是奉軍特使葉雲志!」
李松明猛地起身:「你這是栽贓陷害!」
高德舊笑呵呵道:「李老闆,別着急,坐下,我們這不是在調查嗎?」
李松明落座的時候,耳邊響起了之前安望海告誡自己的話,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否認。
李松明鎮定下來道:「我是因為心煩意亂,這才到碼頭來散步,偶遇了葉特使,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我絕對沒有找任何人害過葉特使。」
高德舊點頭:「那葉特使會相信你嗎?」
李松明面無表情,保持了沉默。
高德舊抬手看表,他知道,這個時候池田圭一也差不多到了自己辦公室了。
●
高德舊並不知道,他前腳離開辦公室,池田圭一後腳就走了進去。
在高德舊審問李松明的同時,池田圭一也將所謂的案情經過告知給了安望海。
安望海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池田圭一的安排,沒想到這個日本人手眼通天,連海警都可以請來當幫凶,說明池田圭一和英美兩國的代表是一夥兒的。
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呢?
安望海長吁一口氣:「池田先生,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池田圭一聞言,乾脆卸下面具:「我們做什麼,要看葉特使的態度了。」
安望海道:「我是受害者,我不相信李老闆會加害我,我堅信這是陷害。」
池田圭一道:「就李先生現在的處境來說,我們說他是雇兇殺人,他就是。他已經不再是甬城三大家之一了,張爺也不會幫他,其實,這正是您所希望看到的吧?」
安望海看着池田圭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池田圭一慢悠悠走到高德舊的辦公桌後坐下:「您請江伯其和李松明兩人赴宴的那天晚上,李松明的紡織廠失火,難道這是巧合吧?」
安望海看着池田圭一,尋思着日本人比想像中還要聰明,難道他知道了什麼?知道了自己真實身份?還是伯三昧漏出了馬腳?
安望海問:「池田先生,有話明說,我沒那個時間和都你兜圈子。」
池田圭一接下來的話說得十分緩慢:「葉特使,你來甬城的目的,是為了那批賣給張爺的軍火,但你來之後,卻沒有急於和張爺談軍火的事情,和他也僅僅只是見了一面,你住進了八王院,先是請了裘谷波和裘移山父子,然後又請了甬城三大家的其中兩位老闆,特別是紡織廠失火之後,你對李松明的態度,讓我發現,你的目的也許並不單純。」
安望海尋思着,這個日本人真的發現了什麼嗎?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呀?除非是伯三昧把自己出賣了,不,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安望海道:「池田先生,最後一次,有話明說。」
池田圭一起身道:「紡織廠的那把火,說不定與葉特使有關係。」
安望海心裏咯噔一下,嘴上卻立即道:「池田先生,不要血口噴人,誹謗是很嚴重的罪行。」
池田圭一笑道:「我沒有任何證據,我也不想找出真相,但我知道,葉特使應該也是衝着紡織廠那塊地去的吧?」
紡織廠那塊地?什麼意思?這些與紡織廠那塊地有什麼關係?安望海心中無比疑惑。
這是個圈套,還是池田圭一真的如此認為自己?
不如將計就計,從池田口中套出他的真實目的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s 3.951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