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到胖和尚的酒店房內時,他還在沉睡之中,房間的地上,放着許多飯盒,還有一些吃剩下的殘羹冷炙。
桌上則是各種各樣的酒水,他依舊過着醉生夢死的瀟灑生活。
「淼空,淼空!」我直接將顧少霆放到了胖和尚的床上。
胖和尚迷迷瞪瞪的吧唧着嘴,含含糊糊的說着:「肉包,三鮮蒸餃,小腸酥肉湯。」
他喃喃自語的不斷說着,我直接抬手,朝着他的肩上用力一拍。
胖和尚頓時嚇了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朝着我這看了過來。
「誒呦,主子啊,您能不能給一點人權啊?」胖和尚一臉嚇壞的模樣。
「你都不是人,要什麼人權?快,快幫我看看少霆,看看他怎麼樣了?」我一把揪起胖和尚。
胖和尚揉了揉眸子,朝着床榻一側看了一眼,頓時一怔,並且迅速下床。
他現在就穿着一條花褲衩子,渾身皮膚雪白無比,肚子鼓鼓囊囊的像極了一隻白色的蛤蟆。
「誒呦喂,他這是不成了。」胖和尚說完,手中掐出一個手訣,緊接着,從胖和尚的指尖,湧出一股子黑氣,那是妖氣。
胖和尚是在給顧少霆渡妖氣,好讓顧少霆能先緩一緩。
不過這妖氣,對於妖來說,也是生命之源。
顧少霆情況緊急,胖和尚直接給他渡了半個小時的氣,顧少霆那蒼白的面色好轉之後,胖和尚立即收手,可還是一個踉蹌直接就跌坐在了床榻邊上。
他的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見我在看着他,他就沖我連連搖頭。
「主子,您保不了他多久的,之前,你用鳳凰血封陰氣,他雖有好轉,但其實就是迴光返照,如今我給他渡氣,也只是權宜之計,也拖延不了多久。」胖和尚一邊說,一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望着顧少霆,眸子有些發酸,伸出手替他將嘴邊的血跡都擦拭乾淨。
「主子,人固有一死,這小子,早幾十年前就死了,您還傷什麼心啊?」胖和尚自然不懂我的悲傷,在他們看來,顧少霆早就已經是死人了。
「主子,不是我說啊,他都多活了這麼些年了,也該知足了。」胖和尚說罷,看着被血跡沾染的白色床單,不由的嘆息了一聲,問道:「主子,您不會是要把他留着這吧?」
「對,你也要幫我一起照看他,對了,先給他換一身衣裳。」我想了想,要先把顧少霆染血的衣服先換下。
這必須胖和尚替我來做,我看向胖和尚。
胖和尚長嘆一口氣:「誒呦,我就是勞碌命啊。」
他嘴上雖然嘀嘀咕咕半晌,好似十分不情願,不過動作卻麻溜,立刻拿出了衣褲給顧少霆換。
我則是轉過身迴避,胖和尚替顧少霆換好了衣裳,還忍不住嘀咕着:「主子,這可是我新買的,嘖嘖便宜他了。」
「你去弄點熱粥,熱湯來,我餵少霆喝一些。」我看向顧少霆,他此刻必定覺得渾身冰冷無比。
「是,是,是。」胖和尚嘆息着回了三個是,然後便出了門。
房間裏,就剩下我和顧少霆兩人。
顧少霆雙目緊閉,此刻的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我起身去洗漱間裏,擰了熱毛巾來,給他擦拭額上的冷汗。
顧少霆的睫毛顫抖了良久,似乎是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眸。
「少霆,你睡吧,我在這守着你。」我說完,拉住了顧少霆的手。
顧少霆的手指也明顯的微微顫抖了一下,緊接着,他便再度沉沉睡去。
他手上的寒氣刺骨,而我也沒有鬆開他。
半個小時之後,胖和尚打包了粥和雞湯回來。
他幫忙把蓋子打開,那湯熱氣騰騰的。
我輕聲喚了幾聲顧少霆,顧少霆無力的斜眯着眼眸看着我。
「來喝點湯,暖暖身。」雖這雞湯,已經補不了顧少霆的身了,但是,我希望至少他喝了能舒服一些,至少不似這般冰冷。
顧少霆配合的微微張着嘴,我小心翼翼的給他餵着雞湯,他艱難的一口口咽下。
胖和尚看着碗中的雞腿,一個勁兒的吞咽口水。
「拿去吧,他吃不了。」我開口對胖和尚說道。
「呵呵呵,那我就不客氣了。」胖和尚直接伸手,抓住雞腿拿起來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我見胖和尚吃的香,再看看床榻上的顧少霆,心中很不是滋味兒。
顧少霆只喝了幾口雞湯,便開始咳嗽,並且咳的越來越厲害。
只見他側身躬着,整張臉憋的微微有些發紫。
「咳咳咳,咳咳咳。」
「少霆?」我連忙伸手,輕輕替他拍着後背。
而顧少霆的嘴角,卻還是溢出了血沫子。
「安,安,安之。」他的嘴裏喃喃自語的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在這,我在這。」我連忙應聲。
顧少霆的呼吸有些急促,染血的嘴唇,微微張了張,繼續說道:「安之,我,我,我其實,一直在說謊。」
他的眸子半耷拉着,說起話來斷斷續續十分吃力。
「啪嘰,啪嘰。」一旁的胖和尚,在這種時候,還吃的津津有味。
「淼空,你出去。」我側目看向胖和尚。
「啊?」胖和尚一口咽下嘴裏的雞腿。
「出去。」我微微凝眉。
「好,那我先去樓下餐廳吃飯了,主子你有什麼需要只管說。」我的話,正中胖和尚的下懷,立即拿着吃了一半的雞腿,出了房門。
「安之。」顧少霆的再次叫出我的名字,可接下來,卻是一陣更為急促的呼吸聲,此刻的他很虛弱,必須好好歇着。
「少霆,別說了,有什麼話,等你好些了,再慢慢跟我說。」我說罷,將被褥替他拉好,想要把他緊緊包裹在被窩裏。
可這一拉被角,我發現,裏頭冒出的都是寒氣。
當那寒氣襲來時,我的眼眸再次發酸,因為就連他身旁的我,都覺得這是一種徹骨到無法忍耐的冷,那顧少霆此刻是什麼樣的感覺?
「安,安,安之,別哭。」顧少霆說着,艱難的將手抬起,撫在我的臉頰上,替我擦拭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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