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說中的兜率宮?」陳景有些茫然。
傳說兜率宮高居三十三重天離恨天之上,是老君平時煉丹修煉的地方,然而眼前這座宮殿,雖然看起來大氣亮堂,可未免顯得太過空曠,比之瑤池宮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完全是空蕩蕩一片,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地面上刻畫的巨大八卦陣,有點兜率宮的樣子。
不是說兜率宮中有老君的八卦煉丹爐,以及眾多仙丹靈藥嗎?
丹爐呢?
仙丹呢?
媽蛋,神話傳說都是騙人的?
陳景樂表情蛋疼,不明白主線任務完成,又把自己傳送來這,到底有什麼含義。
「嗯,那是什麼?」
陳景樂餘光注意到,前面地上似乎有東西。
走過去,是一張似紙非紙的東西,姑且稱之為紙吧,上面有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麼。
然而就在他彎腰拿起這張紙時,這一刻,這方宇宙中,不少人若有所感,齊齊朝這邊望過來。
翻騰的血海中,一名血色長髮的中年道人驀然睜開雙眼。
「老祖?」身旁一目醜陋,但氣息強橫的青年面露疑惑。
血發道人面容沉着,默默推演一番,道:「無事!約束好族人,千年內不得離開血海半步,違者殺無赦!」
醜陋青年心中一驚,連忙應答:「是,謹遵老祖吩咐!」
血發道人微微頷首,繼續閉目修煉。
青年悄然退出去,同時命令傳布下去。
…
一座古樸道觀里,同樣是一名道人,只是氣息相對平和中正,頭戴紫金冠,面容溫潤俊逸,三須長髯輕飄,正端坐於蒲團之上。
道人似有所察,神色微動,傳音換來座下童子。
「師父?」小童子手持拂塵,躬身行禮。
道人微微頷首:「明月,為師要閉關千年,在此期間,觀內一切由你打理。謹記約束好觀內一切生靈,切勿尋釁滋事,護觀大陣足以抵擋大羅仙人以下攻擊,非生死關頭,不准干擾為師修煉!」
小道童內心一緊,不敢多問:「是,師父!」
道人點點頭:「去吧。」
小道童躬身退去。
…
遙遠的西方,一處須彌界中,梵音陣陣,金蓮朵朵。
青燈旁,一老僧有氣無力地敲着木魚,篤篤篤,身旁幾個和尚弟子一個比一個奇怪,形骨奇特,胡貌梵相,但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這些個和尚皆身心六根清淨,無明煩惱斷卻,顯然已了脫生死,證入涅槃,是佛門阿羅漢果位。
老僧忽然停下敲擊木魚,側耳傾聽,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古佛可是想到什麼有趣之事?」身旁一長耳羅漢見狀問。
老僧笑笑,沒有回答,而是說一句:「問菩薩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
眾羅漢皆怔,若有所悟。
…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心生感應,思量過後,該閉關的閉關,該準備的準備。
大劫,又要來了!
…
當陳景樂拿起地上那張紙,目光落到之上,身形驀然頓住,紙上的玄奧文字忽然化作一個黝黑漩渦,他一時不察,心神瞬間被漩渦吸了進去。
「要完!」還沒來得及怒吼出聲,便失去了意識。
……
「糖葫蘆誒,賣糖葫蘆誒,不甜不要錢!」
「剛到的胭脂水粉,姑娘們都來看看啦!」
「大郎燒餅,便宜又好吃!」
「李家布莊,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隨着科舉日子日漸接近,京城是愈發熱鬧,來自五湖四海的學子文人匯聚一堂,共襄盛舉。
陳正灝風塵僕僕地從城外趕來,望着人頭攢動的街頭,驚嘆之餘,眼中又滿是自信:「十年寒窗苦讀,我陳正灝這次定要高中進士,方能衣錦還鄉!」
「借過借過!」推着獨輪車的夥計,高聲喊道。
陳正灝光顧着驚嘆京城的繁華,沒注意到,被獨輪車刮蹭得一個趔趄,引得旁人竊笑不已。好不尷尬,趕緊捂臉遁逃。
這個月來湧入京城的人太多,那些士子往往拖家帶口,客棧早已滿房,陳正灝只能暫住在一位姑且算得上同鄉的叔叔家中,一個由雜物間臨時改造而成的小房間。當然,是給了銀錢的,不然一般人家,可不會收留不認識的人入住。
饒是如此,陳正灝還得對這位叔叔千恩萬謝,畢竟這種時候,有得住就不錯了,哪還有得挑,不少人現在還露宿荒郊野外呢。
好在科舉日期如約而至,來自全國各地的士子紛紛踏入考場。每年這時候,都免不了會有人抱着僥倖心理,夾帶小差,然而一經發現,直接剝奪士子身份,貶為庶民,還會淪為坊間鄰里笑柄。
科舉分兩天進行,每個士子都有一個單獨的隔間,這兩天吃喝拉撒睡覺休息全在裏面。
拿到試題後,陳正灝認真審題,繼而奮筆疾書,將這十年來所學的知識,全部堆砌成答案。
兩天一晃而過,走出考場的那一刻,陳正灝如釋重負。
離放榜有三天空閒時間,其他人要麼死心收拾東西回家,坐等明年再戰,要麼聯繫同鄉結伴四處遊玩,吟詩作對尋歡作樂。唯有陳正灝這三天時間哪都沒去,就在同鄉家中安心等待消息。
陳正灝有預感,自己這次肯定會高中進士的。
果不奇然,等到放榜那天,中了,而且還是頭榜三甲!
儘管後面還要殿試,可最差也是榜眼!
老陳家這回總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前來報喜的人里里外外圍了好幾圈,還有很多圍觀想沾沾才氣的街坊。而待到殿試結果出來,陳正灝由於文章寫得好,加上相貌出眾,直接被欽點為狀元,這時想要將這位新科狀元搶回去當女婿的幾家京城名門望族,更是當街大打出手。
結果事情鬧到聖上面前,聖上當即兩手一拍:「朕的九公主年芳二八,相貌秀麗,琴棋書畫亦是不差,既然狀元郎尚未娶妻,那朕便將九公主嫁與你!」
這下那幾家望族的話事人都傻眼了,一個個頓足捶胸,感覺錯過了一塊上好美玉。
而皇帝則偷笑不已,原先還沒想到這茬,還好你們提醒了朕,既然都是娶,為何不能娶朕的公主?再說怎麼都不能便宜那幾個老傢伙,自古君權相權互相制衡,他看那幾個老傢伙不爽很久了。
唯獨陳正灝暈乎乎的,我一個普通書生,這就成狀元駙馬爺了?
當然,這種事他自然是願意的,畢竟自己一個普通書生,能娶到九公主,確實攀了高枝。如果有婚約在身,或者有青梅竹馬在家等候,或許他還會拒絕,可惜二者都沒有。
京城人人聽說此事,皆津津樂道,狀元郎成公主駙馬,一躍成為皇家貴胄,前途不可限量,一時傳為美談。
很快國子監那邊便選定了良辰吉日,狀元郎與九公主成婚。
新婚當夜,送走所有賓客,忙活了一整天的陳正灝,搖搖有些發沉的腦袋,回到新房,滿懷期待地掀開新娘子的紅蓋頭。
咦,這張臉,怎麼感覺好熟悉?
陳正灝望着燭光下的新娘子,一股奇怪感覺湧上心頭。
新娘子面對狀元郎熾熱的目光,一時嬌羞不已,不過等了會,好像有點不對勁,抬頭看:「夫君,你、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有點暈,可能是剛才喝太多了,沒……」話還沒說完,陳正灝兩眼一黑,栽倒在新床上。
……
……
咦,我剛剛不是還在洞房花燭嗎?
醒來的陳正灝睜開眼,望着周圍全是和自己一樣持兵披甲的士卒,頓時嚇了一跳:「我又穿越了?」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又」?
難道我已經穿越過了一次?
可是,我怎麼沒什麼印象啊?
洞房花燭夜、洞房花燭夜……誰要洞房花燭夜?我?那洞房之前的那些事呢?
可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半點東西,唯一還有些模糊印象的,是最後紅蓋頭下那張嬌羞的臉,似曾相識。
她是誰?
陳正灝茫然。
「我又是誰?」
「陳景桓!有你的家書!」
「到!」他本能回應。
哦,原來我不叫陳正灝,我叫陳景桓。
那誰是陳正灝?
雖然有些奇怪,但他實在想不到其他和陳正灝這個名字有關聯的存在,只當是自己做夢的臆想。
於是,從這一天起,陳景桓便開始了他的從軍生涯。
他識字,像是書生多過士兵,軍營里大伙兒誰想要寫家書,都會找他幫忙,因此他的人緣也是極好。
可是和他文縐縐的外表相反,在戰場上的他,其實是個悍不畏死的猛人。憑藉第一次就在戰場上斬獲十一名敵人首級的強大實力,他從一個小兵,慢慢晉升為校尉,開始帶兵。
老元帥賞識他,將他提拔為偏將,軍中大小會議,皆讓他出席。有時他提出的一些建議,也讓眾人眼前一亮,對這位後起之秀頗為讚嘆。智將的名聲漸漸流傳開來。
接着陳景桓開始帶兵打仗,單獨指揮一軍,因關外一役設伏大敗敵軍,俘虜大批異族跟牛羊,替朝廷開疆拓土,被皇帝封為冠軍侯,官拜至大將軍。
他成了眾人認可的老元帥的接班人。
再然後……他就被皇帝找個理由賜了毒酒。
功高震主嘛,這種事不管哪個時代都會有,只是他沒想到會落到自己頭上。
可笑,可悲。
可是仔細一想,你一個手握重權的大將軍,不好女色,不貪錢財,不戀高位,你說你想幹嘛?
當毒酒入腹,五臟六腑劇痛之時,他回憶起自己這一生,忽然想不明白,自己這一生,到底為了什麼?
家國天下?功名利祿?
「仇寇未滅,何以家為!」他曾這樣跟老元帥說過。
就這樣,這位年輕的大將軍、冠軍侯,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短暫而又輝煌的一生。
……
……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大堂上,一位少年當着所有人的面,悲憤而又屈辱地將一紙婚書撕成零落碎片,同時又帶着報復快意地將一封書信砸到對面那人身上:「聽好了,就算是要退婚,那也是我陳瀟焱休了你們家藍嫣然!」
對面那人氣得臉色鐵青:「陳瀟焱,你最好認清你現在的身份。區區一個馬之力三段的廢物,也配和我妹妹結親?」
「我陳瀟焱雖然不濟,可也是信奉君子承諾之人,做不出悔婚這等出爾反爾的事!」少年語氣譏諷,眼神掃過一旁臉色漠然的眾人,心頭更加屈辱。
若非家中慘遭變故,父母生死不明,自己又練功出了問題,從昔日的天才變成一個只有馬之力三段的廢物,哪會淪落到今日這種地步!
更讓他憤怒悲哀的是,面對藍家的咄咄逼人,族內往日那些叔伯,還有曾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小夥伴,現在一個個都作壁上觀,表情冷漠,這讓他萬分心寒。
果然,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強者為尊啊!
「等着吧,我陳瀟焱定要親手拿回屬於我的一切!」少年握緊雙拳,咬緊牙關,將這一幕牢牢記在心上。
「你找死!」藍家青年再也忍不住,當即想動手將眼前這廢物一掌擊斃。
「夠了!」這時族長終於發話,語氣森然,「陳瀟焱再怎麼樣,也是我陳氏一族的人,還輪不到你藍家一個後輩在這裏猖狂!藍光明,這就是你藍家的家教?」
他看向青年身後一位微胖中年人。
藍光明呵呵一笑:「年輕人嘛,火氣大點很正常。話已帶到,這位陳瀟焱公子也做出了決定,那麼從今天起,我們藍嫣然,跟你們陳家再無瓜葛。」
他深深看了一眼陳瀟焱,轉身就走。
那位藍家青年陰沉着臉,狠狠瞪了陳瀟焱一眼,轉身跟上。
族長意味深長地從陳景樂身上掃過,淡然道:「今天的事,嚴禁外傳,如果被我發現誰在外面亂嚼舌根,一律按族規處置!」
陳瀟焱木着臉離開祠堂,身後眾人各種嘀咕,不外乎他丟了家族的臉之類的話。
陳瀟焱陰沉着臉回到自己房間,默默掏出一枚古樸戒指。
「我會讓你們後悔的!」
誰也不知道,他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己一年前練功出現的意外,並非偶然,而是因為這枚戒指。現在他解開了戒指的奧秘,有這枚戒指在手,用不着多久,便能重回巔峰水平,甚至更上一層樓!
入夜。
陳瀟焱正在努力修煉,突然房門被暴力破開,一道黑衣人影衝進來,對着他連刺三劍。對方實力明顯比他強大不止一個等級,面對這等強敵,他毫無抵抗之力。
「馬王級高手?!」
陳瀟焱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捂着心口倒在血泊之中。
我才剛得到金手指,我還沒重新崛起,打臉所有曾經看不起我的人,我還沒找回我爹娘,我不能就這樣死掉……
可惜所有的不甘,都隨着他的身亡消散於人世。
陳瀟焱死不瞑目,說好的廢柴崛起成了空談。
「不應該啊……」直到意識消散,他都沒想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不按套路出牌。
……
……
「我,這是怎麼了?」
陳景樂茫然睜大雙眼,望着空蕩蕩的兜率宮,腳下是八卦圖,猶豫兩秒,跺了跺腳,嗯,很真實。
剛才自己好像經歷了好多好多事,感受着不同身份帶來的各色人生。從出生到死亡,都一一體驗過,感覺好神奇。
是做夢?
做夢沒這麼真實吧?
摸摸心口,誒,還好沒有受傷,剛才那個夢真的好真實,自己好像被人捅死了。
不過,怎麼感覺好像真的發生了一樣?
陳景樂有些迷糊,捏捏耳朵,有點疼,現在應該是清醒的。
那莊周夢蝶,到底是自己夢中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醒了變成自己?是真實還是虛幻?
以他的見識,此刻腦子也免不了一片混亂。
陳景樂收起所有疑惑,看向手中的紙張,結果一看,頓時頭皮發麻。
「一氣化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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