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交代,大概在一周前,一個高大的蒙面黑衣人找到她,以幫張小軍償還大筆賭資為條件,遊說她毒殺徐老太。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非分要求,徐氏當然不信,同時還有些惶恐,可是接踵而來的,是債主臨門,以及黑衣人的多次催逼。
看着張小軍痛哭流涕的模樣,愛子心切的徐氏終於硬起了心腸,接過了黑衣人送來的毒藥,毒殺了徐老太。爾後跟丈夫張大平,兒子張小軍一同將徐老太草草下葬,並對街坊四鄰宣稱徐老太乃是病死。
對於這個模糊籠統的答案,顧盼兮是一點都不滿意,她再三推敲追問,逼徐氏回憶和回答得更精確,最後終於明確了兩個信息。
一,黑衣人頭一次來找她的時間,是在時非正找顧盼兮商議聯手對付宜貴妃的前一天。
二,黑衣人,一共遊說了徐氏三次。每次見面,都是在徐氏住處附近,至少沒有離開過朝新街範圍。
回答完顧盼兮這些提問後,徐氏惶惶不安地看向顧盼兮,急問:「王妃,俺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俺的兒子小軍他……」
「放心吧。本妃答應了你的事情,絕對會兌現的。」
顧盼兮甩下這句話,當即長身而立,拂袖而去,只留下身後徐氏「咚咚咚」的磕頭聲,在空蕩蕩的審訊室中迴響。
鐵木子一見顧盼兮出來,就迫不及待地發起了牢騷:「臭丫頭,我們奔忙了一晚上,根本是一無所獲嘛!」
「怎麼說?」
鐵木子看見顧盼兮氣定神閒,就覺得來氣,這個天下名醫,始終未能習慣自己的智商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王妃碾壓。
「你看,這個徐氏供出收買她的人,乃是一個黑衣人——這不就等於沒說嗎!這天底之下,但凡是個人,穿了黑衣用了黑布蒙面,就符合她的指控!」
「這可不見得吧?」
鐵木子吹鬍子瞪眼,「怎麼就不見得了?」
顧盼兮將鐵木子晾在一邊,話鋒一轉,先轉頭吩咐包不同,「小包啊,找人去準備些茶水吃食來。本妃請,好好犒勞下熬夜幹活的各位大理寺手足。」
包不同一愣,面露難色,說道:「王妃,這深更半夜的,下官怕是沒辦法找來吃食啊……」
其實不用包不同為難,就是顧盼兮自己,說完這句話的一瞬間都有些後悔了。
這是古代的大武,可不是她前世那發達的現代城市。宵禁時間,大武街頭上怕是連狗都找不到幾隻,要包不同去哪裏找吃食來?
唉,看來我以後真的要給嘴把把們,減少這種張嘴暴露自己的次數……
顧盼兮一抹前額,權當自己完全沒有說過剛剛的話,哈哈大笑,說道:「小包你誤會了,本妃的意思是,是……賞些銀子給大理寺各位徹夜忙上忙下的手足們,讓他們在集市開了之後,好好去買些吃食犒勞犒勞自己!」
說罷,顧盼兮就摸索了一下兩袖,發現自己出門太急,什麼都沒帶,真可謂是「兩袖清風」,再回頭看了趙忠一眼,趙忠也深感為難——他帶着的銀兩,都被顧盼兮拿去撬開徐氏的口了。
本來顧盼兮是可以在黑蓮花系統中兌換些銀兩的,但她轉念一想,這不還有個鐵木子在麼?當即回頭看去,賊兮兮笑問:「老鐵啊,身上有帶錢嗎?」
鐵木子冷哼一聲,「臭丫頭,騙完為師收徒,還想騙為師錢財?你真是半點麵皮都不要了!」
顧盼兮拍了拍鐵木子肩膀,「麵皮值幾個錢啊?老鐵,你沒錢就照直說嘛,本妃又不是看不起你堂堂天下名醫連請個大理寺吃頓好的錢都掏不出來這麼寒酸吝嗇孤寒。」
儘管明知道顧盼兮是在使些低級的激將法,可是鐵木子就是受不了這套,怒道:「誰說為師沒錢?為師真的願意,用千金砸垮你們趙王府都不成問題!」
說着,鐵木子就憤憤地從袖間掏起了銀票來。
看見這個老不修這個幼稚的模樣,顧盼兮就覺得好笑。
包不同領了賞錢,當下歡天喜地地退下了。在他臨走之際,顧盼兮揪住了他,語重心長問了一句「沒錯吧」,待到得到包不同的肯定答覆後,才撒手放他走遠。
包不同走遠的時候,暗暗嘆了一口氣,慶幸這個長夜總算過去,自己也終於脫離了顧盼兮的魔掌……
鐵木子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臭丫頭,你還沒有告訴為師,徐氏的口供到底怎麼不見得是說了等於沒說!」
顧盼兮嘆氣,「老鐵,你的老毛病就是聽話老是不用心。是,徐氏說找她的是個黑衣人,但你沒有仔細聽,那個黑衣人是個什麼樣的黑衣人。」
鐵木子皺眉。
「那是個短時間內,找了徐氏三次,並且三次,都是在徐氏住處附近跟她面對面接觸的黑衣人。本妃在審訊中途,就讓包不同差人去跟其他同住在朝新街的嫌疑人問過,還去問了下負責在朝新街打更、巡夜的差吏,結果是——沒有任何人見到過這麼個黑衣人在徐氏住處附近出現。這意味着什麼?」
輪到一直默默旁聽的趙忠的按捺不住了,略一思索,右拳捶到左掌心上,驚道:「定是個能高來高去,輕易翻越槍斃的高手!」
「趙忠聰明!」顧盼兮不吝讚美,朝趙忠比了個大拇指,「朝新街住客不少,更有很多商戶,白天人來人往,晚上又是巡夜打更的重點區域,在這種情況下,那個黑衣人卻能完美避過所有人的視線,近距離接觸了徐氏三次。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是個輕功了得的好手!」
鐵木子這才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過來顧盼兮費盡心思從徐氏口中挖出來的這個信息,是想證明什麼。
宜貴妃手下,可連一個擅長輕功的高手都沒有。這件事是鐵板釘釘的。後宮女子玩的那些下作的三板斧,宜貴妃算是精通,但要說避開趙王府的視線圈養高手的本事,那是絕對沒有。
既然派人買徐老太命,以求掩藏當初嫻貴人巫蠱真相的人,不是宜貴妃,而是另有其人。那試問,宜貴妃又怎麼會是害死嫻貴人的真兇呢?
時非正的推斷,根本站不住腳。
換言之,宜貴妃的嫌疑,已經被顧盼兮推翻了。
說是這麼說,鐵木子可深知,時非正不是這麼容易被說服的人。他長嘆一口氣,說道:「臭丫頭,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非正偏執,恐怕不會就這樣信服你。」
「本妃知道。」顧盼兮點頭點得分外篤定,「本妃不求就靠這件事說服他。但只要能在他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就足夠了。好了,我們先行回王府吧,雖然時間不早,但還是可以好好睡個覺。本妃明天白天,還有一件雖然不想做,但必須要做的事情要完成呢……」
趙忠和鐵木子面面相覷。世間竟然還有事情,可以讓顧盼兮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還硬着頭皮去做?
這兩個人滿懷好奇,以至於回到趙王府中,還被好奇心折磨得輾轉反側,巴不得太陽早些升起,讓他們看一看,困擾顧盼兮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天蒙蒙亮,趙忠和鐵木子就爬起身來,想看熱鬧了,結果看見顧盼兮只是照常晨練,完全沒有半分緊張的樣子。冬梅倒是忙裏忙外的,似乎在準備禮物。
鐵木子大奇:「臭丫頭,你不是說今天白天你有件大事要做麼?怎麼還這麼悠哉地跑步?」
顧盼兮停下擦了把汗,「再大的事,也不能影響本妃跑步。倒是你這個糟老頭子,怎麼對這件事這麼上心?」
眼下顧盼兮的體質,已經提升到弱不禁風第5階段了,再有一步,又是一次境界的突破。她恨不得多使使勁,好促進黑蓮花之力的吸收。
做個纖纖弱女子這件事,真是讓習慣了拳打無賴腳踢流氓的顧盼兮煩透了。
鐵木子嘿嘿一笑,「怎麼,為師關心自己的徒弟也不行?」
「呵呵,本妃可不指望你這麼好心。」顧盼兮白鐵木子一眼,扯高嗓子招呼冬梅,「冬梅,東西準備得怎麼樣啦?」
冬梅遠遠跑來,躬身回道:「回王妃,都準備好啦!」
顧盼兮點了點頭,「行。打包好禮物,時間一到,我們就出發。趙忠,你去為本妃準備馬車。」
趙忠拱手答應,末了才抬頭問道:「王妃,請問是要去哪?」
「還能去哪?高府!本妃要去幫那個跑去打仗將家裏事撒手不管的王九蛋,照看照看高馨寧這個麻煩的小三!」
眾人咋舌,都知道待會會有好戲上演了。
高馨寧自打被時非清那「等本王一紙休」激得病倒,就一直在高府臥床,直至昨天才稍微好轉,今日才將將能夠下床。清晨,她披着外袍去到花園之中,對着園中花草痴痴發呆,無論別人如何招呼,都是不理。
高致遠是又氣又恨,可又沒有辦法。當初是高馨寧死命要嫁的,他這個當爹的,也不是沒有勸阻過。
高馨寧遭此挫折後,高夫人也心神不寧起來,他堂堂吏部尚,這幾天就是忙着在內院為兩個女人焦頭爛額,這種窩囊氣,高致遠平生真是第一次遭受。
不過高致遠沒辦法向自己的夫人和女兒撒潑,一腔不忿,自然而然要遷怒到顧盼兮身上。
姓顧那個毒婦人,真是無恥至極,卑鄙至極!
「高大人,一大早就這麼咒罵本妃,似乎不合適吧?我們橫豎算來,都是一家人啊!」
冷不丁地聽見顧盼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似乎還聽見了自己咒罵她的心聲,高致遠頭皮一麻,渾身雞皮疙瘩炸起,驚得整個人繃成了一條木棍。
不可能不可能,顧盼兮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本官府裏頭呢?
這麼自我安慰着,高致遠訕訕然轉過身去,一扭頭,就看見一張意氣風發的俏臉,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那人氣定神閒地朝他揮着手,看起來是這麼得意。
這個人,不是顧盼兮,是誰?
高致遠的心在這個瞬間,簡直是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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