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了林正玄對這種雙面生活的預期的事情,是時非清的嶄露鋒芒。
時非清實在過於出眾,無論是習武還是讀書,在六個皇子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從小就展示出了一種令旁人難以忽略的王者風範。如果說習武和讀書,還能靠努力,這種王者風範,卻是天賜。
時問政很喜歡這個出色的天賜之子。宜貴人母憑子貴,很快就晉升為了宜貴妃,距離鄭皇貴妃,不過一步之遙了。
皇后和鄭皇貴妃,對於宜貴妃和時非清母子這對來勢洶洶的對手,甚是忌憚。她們不約而同地止住了本來的明爭暗鬥,而一致將矛頭對準了宜貴妃和時非清。
讓時非清和顧盼兮結緣的那次意外墜馬,其實並非意外。
這一切,都是皇后的精心設計。
皇后有心要讓年幼的時非清,因為這場墜馬意外,非死即傷,卻不曾想顧盼兮會橫插一腳,救下了時非清的命,藉此,也締結了他們日後這一段良緣。
眼見皇后失手,鄭皇貴妃也沉不住氣了。時非道和時非篤,本來就有一個時有行要鬥了,如果再讓時非清這個光彩奪目的皇五子羽翼漸豐,她這個做母親的,只怕再也沒有機會看見兩個兒子的出頭之日。
為此,鄭皇貴妃找到了林正玄,要他一如既往地,幫助她剷除阻礙她的人事物——這次的目標,自然是時非清。
林正玄傻眼了。
他可以為鄭皇貴妃,殺一個有瑕疵的官員,殺一個不算光明磊落的軍官,殺一個跟皇后有淵源的奸商,但要他殺一個孩子,這實在是萬萬做不到。
只是林正玄,沒有拒絕鄭皇貴妃的權力。一旦他拒絕了鄭皇貴妃的要求,惱羞成怒的鄭皇貴妃,只怕會挑撥對武林有所改觀的時問政。到時候,林正玄昔日付出的所有努力,做下的所有髒活,都將化為泡影、付諸東流。
好在,在林正玄左右為難之際,他靈光一動,想出了足夠說服鄭皇貴妃收斂殺心,同時還有益於武林未來的法子。
這,就是日後林正玄為時非清跟一日三醉牽線搭橋,讓一日三醉將時非清收為徒弟的動機。
多得林正玄這番舉措,時非清不但遠離皇宮,遠離了時問
政,在江湖闖蕩多年之後,還堅決了不爭的信念。這個本來是繼承大統的,最為有利的候選人,就這樣變成了一個文武雙全,卻人畜無害的趙王。
鄭皇貴妃因而對林正玄更加器重,不再將林正玄當做一把殺人的刀,還將他當做了智囊,當做了一個在關鍵時候,可以仰仗的人。
這種態度,延續到了時非篤身上。對時非篤來說,林正玄,也是一個有勇有謀,值得倚重的人。
林正玄說自己是時非篤的食客,其實謙虛了。因為鄭皇貴妃和時非篤,早就將他看成了不可或缺的家臣。
&就是老夫成為吳王麾下食客的來龍去脈了。」
林正玄說道,「不知道丫頭你……」
鐵木子立刻蹦了起來,指着林正玄呵斥道:「你叫誰丫頭?這個時候,還想攀關係?」
林正玄無言苦笑,立刻改口,「夫人,不知道你對老夫所說的話,有沒有疑問?」
顧盼兮乾脆地搖了搖頭。且不說林正玄說得有板有眼、細節詳實,在這件事情上,顧盼兮就認為,林正玄大可不必說謊。
&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你可以繼續說了,你到底為時非篤和時非正,想出了什麼計謀?又是什麼時候,為他們想出這個計謀的?」
林正玄定了定神,解釋道:「老夫為吳王提出這個計謀的時間,乃是在土木堡之戰結束不到半月時。」
顧盼兮回想了一下時間線,這是在他們出發前往環山縣,參加武林大會之前。換言之,林正玄為時非篤出謀劃策之時,他們還不認識。
想到這一點,顧盼兮的心裏就稍稍舒服了一些。
只是這為她帶來了新的疑問。
&麼久之前提出的計謀,為什麼時非篤現在才落實?」
林正玄摸了摸頜下長須,說道:「這一點,老夫也不了解。當時老夫還以為,吳王是不滿意這個計謀,不曾想,到了今天,他卻又突然開始落實了。或許是當時吳王還沒有下定決心,又或許是當時吳王認為沒有機會。」
顧盼兮點了點頭,說了這麼久來龍去脈,終於說到重頭戲了。
&傢伙,你向時非篤提供的這個計謀,到底是什麼?」
林正玄比了比議事廳中的戰略沙盤,問道:「這個沙盤,老夫能否借來一用。」
顧盼兮徑直努了努下巴,示意林正玄隨便使用。
林正玄抱拳揖了一揖,就走近沙盤,俯視片刻,找到了土木堡之後,指着土木堡,說道:「老夫提議,在土木堡之戰結束之後,吳王要提出跟匈奴議和,議和的手段,就是和親。老夫要吳王,竭力將和親的人選,定為侯爺,然後跟匈奴協商,大婚之日,讓侯爺帶領的迎親隊伍,和匈奴公主的送親隊伍,於土木堡碰頭,以示雙方修好之意。」
顧盼兮、時非清和其他人,悉數聚到了沙盤邊上,仔仔細細地聽着林正玄的解釋。當然,他們對林正玄的戒心,絲毫不減,一旦林正玄有什麼可疑的舉動,他們都會毫不遲疑地抽出兵器進攻。
林正玄卻沒有這些心思,他只是專心致志地解釋着自己的計謀。
說着,林正玄就伸出雙手,各自抓住了一個代表騎兵的棋子,放到了土木堡上頭。
&親隊伍和送親隊伍一旦接觸,吳王的死士,就要出動了。老夫要吳王的死士,假扮匈奴伏兵,在侯爺帶領迎親隊伍進入土木堡之後,發動突襲,將侯爺,斬殺!」
顧盼兮瞪大兩眼,倒吸一口涼氣。林正玄這個計謀的核心,竟然是要對時非清痛下殺手!
聽見林正玄設計想殺死自己,就是淡定如時非清,也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木綰綰咬一咬牙,沉聲呵斥道:「林正玄,你真卑鄙!」
誰想林正玄自嘲地笑出一聲,說道:「木姑娘現在可罵早了。你還沒有聽到老夫所想的這個計謀,真正卑鄙的部分。」
顧盼兮聞言,眼底當即閃過寒光。
林正玄沒有察覺到顧盼兮的異樣,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老夫計謀的核心部位,不在殺死侯爺,而在殺死侯爺之後。老夫要吳王帶領一隊兵馬,在侯爺身死之後衝出,將假扮成匈奴伏兵的那幫死士悉數殺盡,然後挾持匈奴公主的送親隊伍,並高調聲稱——是匈奴人設計,殺死了在土木堡之戰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扭轉了戰局的侯爺。為了幫自己心愛的弟弟報仇,吳王將會高舉戰旗,帶領大武軍隊,跟匈奴人,不死不休!」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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