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綿綿
「蘇瑾!你怎麼……怎麼可以提起這件事情!你……你是混蛋!」蘇憐玉沒等他說完便上前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一筆閣 www.yibige.com
可就憑她那點力氣落在蘇瑾身上就和毛毛雨似的,紋絲不動,反倒是蘇憐玉自己因為使勁過猛腳下有些不穩,差點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幸虧蘇瑾眼疾手快,抓到了她的手臂,扶住了她。
「憐玉,我也不想提,我是怕你忘了白朔景是個怎麼樣的陰險小人!你不能因為他再毀一次清白。」蘇瑾貼着蘇憐玉的耳畔說道,他的話音極低。
「蘇瑾——你給我滾出去——」她咆哮道,那原本好聽的聲音此刻也變得有些猙獰。
「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蘇瑾並沒有因為蘇憐玉讓他滾而生氣,反倒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樣子看着她。
蘇憐玉垂着頭瞥了他一眼,她的目光中像是能迸發出火花。
「白朔景死了。」
蘇瑾說的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可蘇憐玉的身子卻明顯的晃了一下。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帶着顫抖,雖然音色依舊很美,卻似乎夾着一絲哭腔。
「派去靈山的人剛傳來消息,他們在靈山找到了白朔景的屍首。」
聽到這話的蘇憐玉再也假裝鎮定不了,她膝下一軟,癱坐在蘇瑾腳邊。一襲黑色長髮垂在青石地面,她眼中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灑落下來,柔弱的雙肩上下起伏的顫抖着,一時沒有聲音。
「憐玉,人死不可復生,還是讓我儘早送你回蘇家吧。」蘇瑾輕輕地拍扶着自家妹妹的後背,想儘可能的多安慰她一些,畢竟白朔景在蘇憐玉的心裏是什麼地位他是知道的。
「爹娘還在家裏等着你回去。」他一邊說着,一邊要將她扶起來。
其實就憑他所知道的白朔景對蘇憐玉的態度,他們是不可能有什麼善果的,所以白朔景死在靈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人呢?」蘇憐玉衝着來扶她的蘇瑾哭喊道,原本慘白的臉上因失聲痛哭而泛起紅潮。
「他的屍首正由白府的人在帶回來的路上,這些你不要擔心。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我去安排一下,明日我們就回蘇家。」說着蘇瑾扶着她就往屋內走去。
「我不回去!不見到他的人!我絕不會蘇家!蘇瑾,你放開我!」
她使勁地掙扎着,奮力的想要從他的手中掙脫開來,見蘇瑾完全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她突然運氣以內力反手向他胸口擊去。
蘇瑾見狀本能的一擋,卻也沒有用力道。
可蘇憐玉的身子卻因此被她自己退回的內力猛地撞向了門邊的矮機,她吃疼的驚呼一聲,抱着腹部軟軟地倒下。
聽到聲音的蘭茱這時也趕了過來,站在門外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公子,小姐這是?」說着她衝上前撲倒在蘇憐玉的身邊,仔細打量着她的情況。
「快!來人!快去把媛兒姑娘請來!!」
蘇瑾見情況不對慌張之下想到了阮綿綿,蘇憐玉的毒一直都是她在解,這一時半會最近的也只有她這一個大夫。
其實就算蘇瑾喊了別的大夫,最後蘭茱也會將她攔下了喊阮綿綿來,畢竟蘇憐玉懷有身孕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公子,我們先將小姐扶到床上去。」
而原本那幾個被支到院外的小廝聽着裏面的人喊話忙也應了一句就去找人了。
******
阮綿綿其實在蘇瑾告訴蘇憐玉白朔景的屍首已經找到這件事之前,她就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而且比他得知的時間更早。
她手裏捏着一支竹管,這小小的一段翠竹是她此前再熟悉不過的東西,那會兒她為了和白朔景賭氣,每次都只往這竹管里放入隻字片語的紙條。
可今天再看到這竹管,她的心裏卻有着一股子怎麼也說不清的酸楚之感。
「小姐,大黑那邊送來的消息就是這些……」七樂見她看完了紙條後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是在等其他的消息,便主動開口說道。
「嗯,我知道。」
「小姐,這紙條上寫了什麼?」七樂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見阮綿綿臉上沒有太大變化以為紙條上寫的只是平常的消息,畢竟最近這樣的消息太多了,大黑幾乎每日都會差人送這竹管來,都是一些仍然未尋到白公子的消息,所以七樂也就如以往一般順着隨口問了一句。
誰又曾想,今日這紙條內寫的消息,會是……
「白朔景的屍首已經在靈山找到了,現在正在被送回來的路上。」阮綿綿一字一句說的極為緩慢,像是出聲告訴自己一般。
七樂怔怔地站在一旁,不知是該上前安慰阮綿綿,還是應該退下去讓她一個人靜靜,吱吱嗚嗚地幾番欲言又止。
「七樂,大黑這次也跟着一起回來。他沒有在信里多說,想必應該是真的。不然他不會跟着一起離開靈山的……」
阮綿綿隨時對着七樂說話,可眼神卻無神的一直呆望着窗外。
她不由地想起最後一次見白朔景的時候,他站在逢知樓雅間的那扇窗口,望着他離開瑞州集市的街口,他騎着高頭大馬,不時的還會回首,似乎就像能看到了躲在窗後的自己一般。
沒想到,那一眼,便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小姐,你還好吧……」七樂輕挽上阮綿綿的手臂,有些擔憂地問道。
阮綿綿搖了搖頭,沒有多言,只是把竹管遞給她收好。
雖然之前已經從蘇瑾哪裏得到了白朔景失蹤的消息,當時只說是可能凶多吉少,但她心中始終抱有一絲希望。只要沒有找到他的屍首,那就不能說白朔景一定就是死了,最多就是失蹤。大黑送回來的消息,雖每每都是尚未找到,可她心裏的這股期盼尚能殘存。
如今,這則消息的到來,如心中那一面明鏡碎了一般,再也騙不了自己……
白朔景,真的……真的是死了……
「七樂,我怎麼就不能相信呢?明明大黑在信上寫的這麼清清楚楚,你剛剛也聽到了,可為何我就是……就是……不信呢?」
是的,阮綿綿不信,不信那個輕功了解、武藝不凡的白朔景會就這麼一去無返了,她不信身邊一群護衛的白朔景,怎麼就會命喪靈山,難道他們躲不過一場雪崩?!
她把頭微微垂下,埋進雙壁之間,輕輕地蹲在地上,後背拱起,就這麼靜靜地一動不動。
「小姐……」
「我沒事,七樂。」她的語氣平靜,的確像是沒有什麼事的樣子。
可七樂知道,這只是阮綿綿的一種逃避的方式,但這個時候沒有能幫的上她,因為誰也無法讓白朔景活過來……所以,只有她自己想明白才行。
「小姐,白公子若是知道你為他傷心……肯定……肯定也會不舍的……」
「七樂,你覺得他會不舍嗎?他和蘇憐玉都有了骨肉……那我呢?我不過就是他的一個紅顏知己罷了。」阮綿綿的聲音從雙臂間傳出,平淡的如同在說旁人的事情。
「可……可白公子……他還是在意小姐的……」七樂想起打從她被安排到阮綿綿身邊之後的事情,以她來看,白朔景對阮綿綿是十分上心的,無論是對她的安危,還是她的處境來看都是如此。可也有她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怎麼就平白的多了一個蘇憐玉,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怎麼就有孩子……
「七樂,你不懂。我要的是……一人心……」她喃喃道,一人心,在這個毫無「一夫一妻制」約束的時代,簡直太難了,更何況白府還是如此富貴的人家,白朔景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所以蘇憐玉的出現,就變得並不出奇了。
「一人心是什麼……」
阮綿綿抬頭看向七樂,這個屬於這裏的她顯然不知道什麼是一人心,「一人心就是,今生我只有他,而他也只有我……」
「我只有他,他只有我……」七樂跟着她的話也低喃複述着,她從未動過這般念頭,這種話還是她第一次聽。
「七樂,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是……小姐……」七樂應下了退出了房,不時還往裏張望着,擔心地嘆了口氣,這才合上門在外守着。
阮綿綿從懷裏掏出那塊白玉佩,是第一次見白朔景時從他腰間搶走的,那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的樣貌如同刻在她心坎上一般,每一筆每一划都那麼深刻。他們說過的話,他的每一個表情,一個語氣,一抬手一邁步,在她記憶里都那麼清晰……
「白朔景……」她對着玉佩吐出他的名字,玉佩還帶着她懷中的溫度。
那個白衣勝雪、貌似謫仙的男子也許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眼前了,想到此處,阮綿綿不由地覺得手中的那枚白玉佩如同有千斤重量一般,再也無力握住。而她的心像是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除了痛以外,沒有其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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