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香重重 41 絕望

我扔掉手裏的包，緩緩地轉過身看着那雙幽深空洞的眸子，「楚先生，好久不見，哦不，或者我該叫你凌川，對嗎？」

「你好像不意外我會出現？剛才是個逃跑的好機會，你怎麼不喊他救你？」凌川扯下口罩，冷笑着問我。

「你在暗，他在明，我沒有把握逃出去，自然不能再把同伴連累了。」我一點點的後退，這是我家，家裏有什麼可以應急的我最是清楚，可是，不管用什麼和他拼好像都敵不過他手裏的槍。

在援軍到達之前，我必須要儘可能的和他周旋才行。

也不知道王旭剛剛看懂我的意思沒？若是沒看懂，我就慘了。

心裏忐忑不安，面對黑幽幽的槍口，更是冷汗直冒。

「你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確定這是我們引出你的一齣戲？」難道，是因為我的身份特殊暴露計劃？

「你們以為我混進楚家是做什麼？我既然要毀了它，自然要做好一切的準備。我故意接近你們警方，就是打算利用警方顛覆楚家，這才是我最終的目的。」說到這裏，他笑得很得意，那雙深幽的黑眸逐漸充血，變得邪魅瘋狂。

我已經退無可退，跌坐在了沙發上。

「你已經做到了，該適可而止了。」說得淡定，可心裏卻是震驚不已。

「原來你早就把我算計在了你的名單內了！之所以，先殺那幾個無辜的人，為的就是引起警方的注意，這樣，你的計劃可以進行，還可以用警方的力量讓楚家身敗名裂是嗎？而我你留到最後，是為了完成整個計劃嗎？」我目不轉睛的盯着槍口，掃了眼茶几果盤裏的水果刀，卻不知怎樣才能拿到，還需要分散他的注意力才行。

凌川很欣賞的打量着我，欽佩的笑了，「真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竟然這般聰明。你如果沒有被我選中，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好警察。」

冷汗已經侵透了我的襯衫，為什麼還沒有動啊？難道，王旭沒看懂我給他的暗示嗎？在和王旭對話的時候，我不停的給他使眼色，他那時候還不經意的看了眼門後的方向，我以為他能明白我的意思，難道我真的信錯人了嗎？

心提到了嗓子眼，硬咬着牙關和他對視，「我要死個明白。」

「好，你問！」凌川見我豁出去了，更加欽佩的笑了。

「你什麼時候盯上我的？」什麼時候成了目標，這個如果不知道，我真的死不瞑目。

凌川輕笑了聲，「還記得你剛來錦城的時候，曾在火車上打電話報過自己的生日嗎？」

我恍然一愣，他說的這是對我來說好象很久以前的了。

那時候我為了能夠學習更多，就聽從老姐的安排來了錦城。他說打電話報了生日，我卻不記得了。

「除了填寫個人資料檔案，我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我的生日，你胡說。」我確信的反駁道。

「你可還記得和對方說，你命硬，是清明的小鬼投胎半夜整點，倒霉的都是別人不會是你，這句話你還記得嗎？」凌川耐心地提醒着，甚至還提到了細節。

我腦袋嗡的一下，可不是說過，那是和同學開玩笑，她說大城市的案子多，會有危險，是出於關心才多說了幾句，我卻嫌她囉嗦，才這樣沒心沒肺的回了句。

可我記得當時那節車廂沒有多少人，難道，凌川就是那為數不多的乘客之一？怎麼這麼倒霉啊？

等等，延城開往錦城的車，我記得中途好像有站點的，那個站，那個站是什麼來着？

我腦子一時轉不過彎，皺着眉頭就是想不起來。

「沈城！」他看出我在困惑什麼，直接給了我答案：「是的，我是在沈城的火車上注意到你的。當時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注意的目標竟然是個警察，我原本打算把楚家的人殺光，讓他們璐璐陪葬。可是，再知道你的身份後，我改了主意。」

我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現在懂了。

「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門沒有破壞的痕跡，若是有痕跡我又怎麼回進來找死？

他取出了個一個拓印的盒子，裏面清楚的印着我的鑰匙模子，去除和我家一模一樣的鑰匙丟在了茶几上。說，那天去楚家村，我和真的楚城打鬥時掉落了鑰匙，他趁機撿起來印了個模子才換給我的。

「你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難道就不覺得心裏愧疚嗎？」

他呵呵的笑了，笑的很苦很絕望，「無辜？誰無辜？我殺的人沒有無辜的，他們都該死！」

我難道不無辜嗎？

凌川已經瘋魔沒了人性，他說雖然他是楚家人，可從出生開始就被出家拋棄了，孤苦伶仃的在孤兒院長大。他努力的讀書，學習考上了醫大，本來前途似錦，還會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可是老天就是喜歡捉弄他，就在他眼前把他心裏的那個女孩奪走了。

他不甘心的到處求助，可是沒人幫他，因為楚家上下打點，非但不認錯，還把一切討回公道的路都堵死了。

就在凌川絕望的時候，楚城出現了，只不過小小的感冒就被人前呼後擠的送進了醫院，那是凌川第一次見到楚城，所以他大膽猜測，做個非常瘋狂的決定。

他創造了偶然的相遇，讓楚城看到他的臉，讓楚城的父母知道他的存在而感到內疚折磨。然後利用那張和楚城相似的臉，以楚城的身份出現在大部分的楚家人面前，以假亂真，就像當日祭祖那般堂而皇之。

對楚瑞動殺機，是因為凌川的女友出車禍時，楚瑞和賀婷就坐在肇事的車子裏，出了事他們卻毫無人性，選擇藏起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凌川去找楚瑞其實就是想以楚城的身份讓楚瑞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給璐璐討個公道，然而楚瑞卻一臉不屑地告訴他，人已經死了，他說和不說也不會有人相信，更何況楚家不會放他，他要明哲保身。同樣，在賀婷那裏，得到的也是這個答案，凌川徹底的心涼，才決定報復。

「那楚城呢？他沒有害過你，他是你親哥哥，他一直在盡力的補償你，你為什麼要那樣折磨他？還有安琪，她是無辜的。」就算之前殺人的理由成立，可是楚城並沒有害過他，而且我聽楚江南說，楚城還想試着幫凌川補償他的。

「補償？哈哈哈哈哈哈，他享受着大少爺的身份風光了二十五年，他能補償給我什麼？錢還是地位？我不需要那種虛偽的東西，我要的是公道，他能給我嗎？他能把璐璐還給我嗎？虛情假意！還有那個安琪她也該死！璐璐視她為最好的朋友，可事到臨頭，她卻對外界說不認識璐璐，和璐璐不熟，這樣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人，我為何不能殺她？」凌川說了這麼多情緒有些失控，顫抖的用槍指着我，邪笑着問我：「你說他們該不該殺？該不該殺？」

「他們該不該死不是你說的算，而你濫殺無辜，這就是你的錯！」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葉楓大搖大擺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凌川被這樣刺激之下，立即轉到我身邊挾持我，把槍頂在了我的太陽穴上，大聲喊道：「別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

看到葉楓進來，我先是驚喜萬分，因為救星來了。

可是看到他那孑然一身輕裝上陣，甚至槍都沒帶，我好想哭，好像問問他進來是幹嘛地？難道他異想天開的以為，就憑他那張三寸不爛的舌頭談判就能說服幾近瘋魔的凌川？

葉楓隨意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我欲哭無淚的看着他，不時瞟着腦袋頂的那支槍，還有控着槍隱隱顫抖的手，生怕這大哥拿下走火，我就嗝兒屁了。

葉楓卻絲毫沒有緊張，兩手一攤，笑道：「凌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並沒有帶槍，我近來不過是想和你交換一下人質，然後我們好好的談談。」

「我無話可說。」凌川的語氣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和我同歸於盡了。

「我聽懂行的人說，你的那個詛咒很厲害，雖然你已經湊齊了大部分的祭品，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現在殺了林西，你的那個詛咒的法陣也不能發動。因為第三個腎還在林西身上，殺了她你也逃不了，因為我和我的同伴是不會放過你的，所以最終你還是會失敗。」

「你怎麼知道詛咒？」凌川情緒失控，把指着我的槍口突然對準了葉楓。

葉楓毫不畏懼，如實的回答：「自然是有高人指教，所以才故意佈局。只是我們都低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葉楓目光落在我身上，眼底儘是內疚和自責。

我咧嘴想哭，心道：大哥，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你到底又沒有辦法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