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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本道人盤膝坐在牆頭上看着道觀外邊的那片空地發呆,他師父青果道人背着手溜達過來,看了看那在風中發呆的愛徒嚇了一跳:「發情了?」
二本道人瞪了他師父一眼:「為老不尊。」
青果道人掠上牆頭:「也對,你哪兒會發情啊.......那你在看什麼。」
二本道人:「說的好像你們會似的。」
青果道人:「......」
二本道人指着牆外那大一片空地說道:「師父你看,咱們道觀規劃的時候這片空地本也是要建在院子裏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沒圈進來,就這麼空着多不好全都浪費了,怎麼也得有十幾二十畝地大小,我打算好好利用起來,種玉米。」
青果道人:「長安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你種十幾畝玉米也是很炫富了。」
二本道人:「師父你不覺得很有詩意嗎?」
青果道人:「種特麼十幾畝玉米有個屁的詩意,你要是種上十幾畝桃樹,過些年桃花開看起來粉紅似海,到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無數漂亮姑娘到這裏賞花。」
他朝着二本道人揚了揚眉。
二本道人一拍大腿:「好辦法啊,師父就是師父,境界超過弟子太多了。」
青果道人笑了笑:「你還嫩。」
二本道人:「到時候十幾畝的桃林開花,來的都是漂亮姑娘......咱們去找茶兒姑娘問問能不能在這桃林里開一家分店賣胭脂水粉,桃園進口賣油紙傘,桃園之中找人畫像,桃園另外一頭擺攤賣些小吃,這麼算起來的話咱們道觀的收入那就相當可觀了。」
青果道人:「你特麼想的就是賺錢?我跟你說回來很多漂亮小姑娘你就想着怎麼賺她們的錢?」
二本道人:「不然呢?」
青果道人長嘆一聲:「前日我和你師爺聊天的時候,說咱們道觀青黃不接,第三代弟子只你一個後繼無人,你師爺期盼着祥寧觀香火旺盛起來,拜入道觀的弟子就會多起來,我說咱們這都被定為國師清修之地不許外人打擾了,有個屁的香火旺盛啊,你師爺大哭一場......」
二本道人:「唉......要不然咱們也學學龍虎山上的辦法,每年派人出去雲遊,帶回來可憐的孩子收為弟子。」
青果道人:「你以為你師爺哭是因為後繼無人?你太不了解你師爺了,你師爺哭是因為知道註定不能香火旺盛所以賺不了什麼香油錢而哭,他是純為了錢而哭,你還真是他親徒孫,你和你師爺眼睛裏除了錢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
二本道人道:「師爺想賺錢,是因為師爺太老了,總得為自己的後事多想想,誰不想走的風光些。」
青果道人:「那你想多賺錢是為什麼?」
二本道人:「我師爺你們三個送走,我得送走你們三個,我當然得多賺點錢。」
青果道人:「我去你......」
二本道人:「不要總罵人,罵人不好。」
青果道人忽然想起來什麼:「若種上桃林咱們再用竹子圈起來一個一個的小圈子,用石頭砌上水池泡澡,灑上桃花瓣!」
二本道人:「那我把咱們道觀最高的地方建個梯子吧,再想辦法搞到一些千里眼......」
青果道人在牆頭上把鞋都脫了要拍他,就在這時候從那邊空地里有兩個人快步過來,走的不是道觀正門而是側門這邊,從那兩個人來的方向看也不是要走側門的樣子,不是穿牆就是跳牆。
「怎麼看着眼熟?」
二本道人揉了揉眼睛:「師父你看那兩個人像不像沈冷和茶兒姑娘?」
青果道人:「別瞎說,沈將軍和夫人去了求立,算算日子已經出了連山道才對,怎麼可能到這來。」
兩個人蹲在牆頭上仔細看,越看越像,雖然那兩個人都帶着草帽遮住頭面可身形還是能辨認出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事情不好,如果真是沈冷和茶兒姑娘回來了搞不好有大事發生。
半柱香之後,祥寧觀,後院。
小張真人一臉驚訝的看着沈冷,又看了看茶爺,怎麼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想求真人幫兩個忙。」
沈冷抱拳道:「我們這次回來是偷着回來的,本領旨南下,途中得知廷尉韓大人受了傷所以悄悄回來,第一個忙就是我們得暫時住在祥寧觀幾天,真人切勿泄露,第二個忙是想請真人去調取一下長安城所有道觀的人員名單,這份名單在戶部宗審司有一份,廷尉府應該也有一份,不過我們都不方便出面,我問到在欽天監那邊也有一份是最完整的前後數代都有,若是......」
「我一個時辰之後回來。」
小張真人起身:「你們等我。」
沈冷再次抱拳:「多謝。」
茶爺道:「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小張真人方便的話,幫我們簽兩份道宗度牒,我們換了道門的衣服也方便些。」
一邊的二本道人楞了一下:「那你們是怎麼進長安城的?」
沈冷看了看他,二本道人沒好意思再問。
心想着長安城那麼高大都攔不住這倆人,從沈冷的表情就知道不是正經進來的,看他像是在思考什麼的樣子,青果道人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
二本道人:「我在想去官府舉報他麼兩個會有多少獎勵。」
青果道人哼了一聲:「你怎麼能一個人想這種事!下次想的時候記得和我商量一下。」
沈冷和茶爺忍不住笑了笑,茶爺笑道:「反正度牒身份也是掛在祥寧觀內,我們去做些殺人放火的事,留祥寧觀青果道人的道號。」
青果:「......」
沈冷看向茶爺:「你在道觀里等着小張真人回來,我去見見聶野。」
茶爺一怔:「聶野?」
沈冷道:「放心,他不會說出去什麼。」
半個時辰之後,迎新樓。
沈冷站在葉流雲的那個房間裏看着窗外,可是窗子卻關着,也不知道他能看到什麼,又或是站在這只是為了感受一下葉流雲每天的心境。
門吱呀一聲開了,黑眼帶着聶野進來,聶野看到沈冷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然後連忙抱拳:「卑職拜見將軍......黑眼只說是有人要見我,沒說是將軍回來了。」
沈冷回頭:「別多禮,我是偷着回來的。」
聶野再次怔住:「為韓大人?」
「是。」
沈冷道:「廷尉府里的人我只能找你,我想知道關於刺客的事廷尉府查到什麼了,你應該明白,很多事官府正面並不好辦,以個人的方式辦更容易些。」
聶野當然懂這話的意思,報仇不是廷尉府該辦的事,報仇是私人關係的事,廷尉府要秉公辦案,縱然那些人該死,也得等上許久。
「廷尉府調查了長安城所有道觀的人,與奉寧觀的那些道人同一批進道觀修行的道門弟子一共有數百人之多,如今還在長安城裏的也有三百餘人,有近百人在奉寧觀出事那天消失不見,懷疑在當天就全都逃離長安,如今下落不明,也可能有一部分依然藏身在長安城內,可是長安城太大了,縱然有巡城兵馬司和禁軍的人拉網式的排查,想要查到什麼線索也不容易。」
「奉寧觀那幾個人招供什麼沒有?」
「招供的消息不多。」
「能不能把我帶進廷尉府?」
沈冷看着聶野:「我知道這不合規矩,而且會連累你。」
聶野:「沒問題,想什麼時候進都行。」
「那就現在。」
沈冷抱拳:「多謝。」
聶野:「等我一會兒,我去找一身廷尉的衣服來。」
說完之後他轉身離開。
沈冷看向黑眼:「流雲會查到什麼沒有?」
「查到了一些,雖然不知道農場裏的刺殺和渤海人有沒有直接關係,不過渤海人那個領頭落腳點大概摸出來了,本來我和白殺已經定下,今夜帶人突襲。」
「等我。」
沈冷緩了一口氣:「等我從廷尉府回來再定突襲的事,你和白殺知道我回來了就好,暫時不要告訴太多人。」
黑眼點了點頭:「流雲會上下,聽你調遣。」
沈冷拍了拍黑眼肩膀:「陛下知道了可能會責備你們。」
黑眼嘴角一揚:「你一個將軍都不怕,我怕什麼?說起來,東主是我老大,可不是你老大。」
沈冷嗯了一聲,兩個人對視一笑。
又半個時辰,沈冷跟着聶野進了廷尉府,沒有人會懷疑跟在聶野身邊這個身穿廷尉錦衣的人會是沈冷,有聶野帶着自然也不會有人盤查,兩個人穿過廷尉府的大院直接到了刑房那邊,沈冷跟在聶野身後壓低聲音說道:「把奉寧觀的那幾個人帶到一間屋子裏。」
聶野嗯了一聲:「好辦。」
他走到最大的那間刑房門口:「你進去等我。」
不多時,聶野吩咐人把奉寧觀里的那幾個人全都帶了過來,韓喚枝出了事之後這幾個人的日子顯然更不好過,一個個遍體鱗傷的,看着也有幾分悽慘,可是一點兒都不讓人覺得可憐。
聶野讓手下人都帶進來之後就擺了擺手:「我來問他們一些事,你們都出去吧,沒有緊急事暫時不要打擾我。」
這些廷尉要退出門外,聶野忽然問了一句:「你們認識他嗎?」
這些手下都是聶野的親信,進門的人全都是跟着他在北疆戰場上回來的,他們參加了渤海之戰怎麼可能不認識沈冷,剛剛看到沈冷的時候好多人都詫異了一下,此時聶野問這句話之後,所有人卻同時搖頭:「不認識。」
聶野嗯了一聲:「多謝諸位。」
本已經要出門的這些廷尉互相看了看,然後不約而同的朝着沈冷整齊的行了個軍禮。
不能說什麼謝謝將軍。
無需說什麼謝謝將軍。
這一個軍禮便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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