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色一沉,急忙問,「你怎麼知道的?」
這句話不是在質疑莫染塵,更多的是在安慰我自己,我想從他口中聽到不確定的答案。
我們三個都碰過那張草蓆子,草蓆子是蓋在屍體身上的,絕對碰到過屍體,哪怕我們拿的那個部位並沒有直接接觸屍體的皮膚,也保不齊在它死前,痛苦掙扎的時候曾將這種毒附在他觸碰過的草蓆子上。
然而莫染塵並沒有解釋,轉身出門將手裏的野雞扔在劉陽腳邊,然後就向叢林裏走去。
劉陽和林素在門外也聽到了他說的碰到就死,見莫染塵什麼話都不說就自己一個人走了,都有些愣住。
沉默片刻後,劉陽有些不爽的說:「怎麼?躲瘟疫呢?怕我們碰到他,這是自己跑了是吧。」
我站在門口,看着莫染塵走的方向,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這莫染塵也不像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主兒啊,雖然我們之間還沒有搭建完全的信任,但也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就這樣走掉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莫染塵剛進林子正碰到孔仙從樹林子裏回來,兩人似乎說了幾句什麼,位置太遠我們也聽不到,就見孔仙點了點頭就讓他走了。
「老子還真沒想到,他莫染塵這麼沒義氣,虧的老子還拿他當兄弟,我呸!」劉陽說着,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我還是不相信莫染塵會這麼扔下我們自己跑了,就把劉陽撿來的柴火堆起來,說:「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沒跟我們解釋。天已經快黑了,趕緊生火把這幾隻雞烤了,大家都吃點,先休息了明天再想辦法。」
見劉陽和林素都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好像聽了莫染塵那句話,自己就已經被判了死刑。
我一邊拔雞毛一邊強顏歡笑的安慰他倆道:「你們怎麼那麼慫,被莫染塵一句話說的跟一隻腳踏進了閻王殿似的。我們幾個只是碰了蓆子而已,又沒人碰屍體,即使真有病毒被感染的幾率也很小,別一個個他媽自己給自己找刺激。」
孔仙走過來,看着我們一個個跟喝了農藥似的兩眼無光,問了句:「怎麼了?」
我沒吭聲,劉陽嘆了口也沒說話,擼了擼袖子過來和我一起處理這些野雞。林素臉上更是掛不住,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我就走了這一會兒,你們受多大人生打擊了?」孔仙說着,伸手想揉我的頭髮。
我趕緊一低頭閃開,提醒道:「你現在可別碰我,我們仨現在都是病原體,碰到就死的那種。」
孔仙聽我這麼說,又看着我們一個個死氣沉沉的臉,安慰道:「我聽莫染塵說了一二,你們也別太悲觀,又不是完全沒有希望。一是你們不見得真中了毒。這二來,莫染塵說那毒怕酒,用酒洗一下就沒事了。」
「哎呦喂,我說金爺。」劉陽搖頭嘆氣:「你騙我們能不能編個完美點的謊言,那樹林子能找得到酒嗎?他莫染塵肯定是自己跑路了,生怕我們傳染給他。」
孔仙見我們還是不信,又說:「在你們心目中,莫染塵就這麼沒義氣?他跟我說了,去打野雞的時候看到過一個有酒的地方,那邊有幾棵梅子樹,應該是哪個好酒的人,用樹上的梅子做的梅子酒。罈子正埋在樹根下面,他看那裏鼓起來一塊,就想着挖開來看看,一看是酒他又給埋了回去。你們運氣不錯,這下正好用得上。」
他說完劉陽聽的直嘬牙花子,嘖道:「莫公子真是一點兒都不善解人意,這挖出了好酒,哪有埋回去的道理?」
說着話,我們手裏的雞處理的已經差不多了,天也完全黑了下來。
林素將火生燃,臉上還是十分愁苦的表情,「你說,莫染塵一個人進了林子,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這天都已經黑了,他手裏不知道有沒有打火機。」
「誒,你還擔心他呀?人家是一頂一的高手,哪兒輪得到我們擔心。」劉陽這話聽起來一股子酸味兒,想必他肯定覺得,林素就沒這麼關心過他。
我拍了拍林素的肩膀,安慰道:「莫染塵不是個莽撞人,沒事的你別擔心。」
她點了點頭,然後似乎像想起了什麼事情,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我們仨,又扭頭看了看我們旁邊的木頭房子,小聲說道:「我……我把包落在裏面了。」
林素的包里有帳篷,看了那屍體,我們沒有人願意在屋子裏過夜,就必須要把帳篷搭起來。山裏的露氣重,如果不搭帳篷明天我們身體可能會有不適。
劉陽莫不做聲的加着柴火,烤着雞,顯然他一點都不打算進去拿東西。
我心說,你這龜兒子,說慫就慫一點兒膽子都沒有,難怪林素看不上。
再一扭頭看向孔仙,他也一本正經的烤着雞,那意思就是說,這麼點小事還不至於讓他出手。
怎麼着?準備讓我進去拿啊?姐也怕呀!這屋子裏黑燈瞎火的,我才不干呢。
我突然十分想念莫染塵,這會兒他要是在,還至於讓我們四個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嗎?
「要不這麼着吧,我們拿個火把,咱們一起進去拿了包就出來。怎麼樣?」
我知道,這個提議說的相當掉面子,特別是在孔仙面前,顯得我膽小如鼠。但我實在無法說服自己進去拿,畢竟那翠綠翠綠的死屍已經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別說再進去看他一眼,就今天晚上做夢我估計都得夢到他。
劉陽和林素也沒嘲笑我,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畢竟現在情況特殊他們也能夠理解。而孔仙則有些好笑的看着我們,問:「你們是去拿包的,還是去抗日的?」
我心說: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有本事你去拿呀,坐在這裏幫我們看火算什麼能耐?就怕這幾隻雞糊了?連旁邊樹上拴着的那匹馬都知道,不參與就不逼逼。
手電都在包里,為了照明我就從地上團了個草團,拿起旁邊的木頭棍子,將一頭包了個團,然後將野雞身上的動物油抹在這團草上點上火,我們就擁有了一個十分明亮的火把。
「喲,小兄弟,真沒看出來你這麼心靈手巧,不愧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國家棟樑。」劉陽看的直鼓掌,但是夸的一點都不走心,估計就是沒話找話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我們木木是什麼人,開玩笑,那是你這粗人能比的嗎?」林素也跟着搭腔。
我聽着他們這拍馬屁不怕雷劈的尬聊,話間,已經走到了屋子門口,屋頂的破口子,沒有透下來絲毫的月光。但是火把的光聚集在狹小的屋子裏,還是顯得十分明朗的,幾乎可以照亮所有的角落。
我眼睛逃避着不想再去看那具屍體,環視了其他區域,似乎沒有看到林素的包,於是我轉頭問身後的林素,「你包放在哪兒?」
這一轉頭,卻發現身後的林素和劉陽,面色煞白,一臉驚恐的樣子,低頭發現劉陽褲子都尿濕了。
我心感不妙,輕聲問了句,「怎麼了?」
他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嘴唇哆哆嗦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角落裏那具屍體所在的位置。
雖然心裏十分抗拒回頭去看那具屍體,可他們的反應讓我不得不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我脖子有些僵硬,回頭的速度十分緩慢。
終於,我的眼睛看到了那個角落,那個……空空如也的角落。
那片區域只有林素的一個包靠在牆上,草蓆子還是劉陽掀開後扔在那裏的狀態,而那具綠色的屍體,卻不翼而飛了……
「這玩意兒還能詐屍不成?」我嘀咕了一聲,右手摸到為以防萬一被我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槍,之前被莫染塵用過,現在槍里應該是只有兩發子彈。
我頭上直冒冷汗,這種事我可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槍到底對它管不管用。還是說這東西和桃子一樣,都是裝的死屍?
「大家注意點兒,它可能就在周圍。不過,你們也別怕,這指不定是誰在搞鬼!」我給自己壯了壯膽,輕聲安慰身後的的劉陽和林素。
可一回頭,身後哪兒還有那兩個人的影子,這倆人估計早就跑了,現在正蹲在火堆旁一個勁兒的朝我招手呢。
「你們倆慫貨,跑什麼跑,怎麼?你們還真信這玩意兒會詐屍啊?它要有本事詐屍,讓它來找我,看姐一槍嘣不嘣的死它!」我心裏也怕,故意扯着嗓子朝劉陽和林素喊。
這倆人不知道手舞足蹈的在幹嘛,劉陽一個勁兒的朝我招手,都快化身為招財貓了,那模樣就跟我旁邊有輛大卡車,即將要撞上我了似的。而林素一隻手不停的指我,另一隻手不停的指左邊。倆人表情都十分恐懼,就連一直淡定烤着野雞的孔仙,都出現瞪着眼睛一臉驚慌的表情。
「怎麼?你們仨中邪了?」我剛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對!
林素的手不是在指我,她的嘴型像是在說『後面』,她是在指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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