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華寺,採光極好的禪房。
小方桌,四邊都坐了人,分別是佛頭、戒色、祖奶奶、李羨魚。
「小和尚,別光聽着啊,趕緊倒茶。」李羨魚繪聲繪色的講完島國之行發生的事,口乾舌燥,便命令還沒有踏入半步極道的戒色給自己添茶。
佛頭老僧入定,眉目慈祥,你永遠無法從一個老和尚臉上看出他的內心活動。
李羨魚也看不出來,氣憤道:「爺爺,你也太不仗義了。我在島國的戰鬥里千鈞一髮,你在中國的寺廟裏苟且偷生。」
戒色嘴角一抽:「嘴巴放乾淨點。」
什麼叫苟且偷生,難聽的要死。
「哪裏不乾淨,道門佛門不都講一個偷生嗎。」李羨魚咧嘴笑:「是吧,爺爺。」
佛頭哈哈笑起來,「僧不言名,道不言壽。佛道還是不一樣的。」
「有啥不一樣,都是出家人,都追求一個長生。一個天人合一,一個登西方極樂。」
佛頭覺得這個強行白給的孫子是榆木腦袋,看向無雙戰魂:「前輩精通道佛兩教的真解奧義,怎麼不給這小子腦殼開開光?」
「真解奧義,看透了就是虛無。虛無便沒有意義。」祖奶奶淡淡道:「信神之人,無神他也信。不信神之人,有神他也不信。我曾孫心中無信仰,便沒必要去理會什麼道佛真解。」
「前輩果然慧根深重,大智若愚。」佛頭感慨。
「爺爺,我得到一個消息。」李羨魚賊兮兮的說:「古妖復甦,爭奪的是一件曠世奇寶,得到了它,就能立地成佛,登西方極樂。有沒有興趣跟我聯手,干一票?」
「成佛靠修行,極樂嗯,的確,到時候被古妖送到西方極樂。」佛頭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摻這趟渾水。
「李施主,心中雜念太盛了。」佛頭深意十足的看了眼李羨魚。
李羨魚有些尷尬。
剛才的那番話里,
除了想拉佛頭下水,還藏着一個小小的陷阱,想試探佛頭對果子有沒有興趣。有興趣的話,那就是合作夥伴,但同時也是競爭對手。
顯然,活了九十多年的老和尚看透了他的小心機。
佛頭一個出家人,他不想摻和進古妖的紛爭里,可以理解。這樣的話,一尊極道盟友就沒了。
「你才是大智若愚。當年李無相拜師時,我覺得你是方外之人。身無因果,佛法高深。二十年後再見你,你與當年又有所不同。欣然接受外界變化,還沒了最貴的手機用着。身在紅塵,心如琉璃。」
「前輩謬讚。」
「我話還沒說完。」祖奶奶輕笑起來:「下一個境界就該入世除魔咯,和尚,你真能容忍古妖在人世間生存?人類極道即使是到了妖道和我的層次,壽命也不過百多年。而古妖壽元無盡,人類修士里,一個時代,也有出幾位極道,何況極道巔峰。」
佛頭沉默了。
換成其他極道,或許會說:與我何干。
畢竟現在大多數人都崇尚「我死之後管你天崩地裂」的思想。這種利己主義者,其實沒什麼好稱道的,甚至是可悲。
人類是群居動物,每一個人生活在社會上,哪怕是宅男,或多或少都受着種族群居的福利,受着社會福利和便利。
一邊享受福利,一邊主張利己,說着「管你天崩地裂」的話。
不是可悲是什麼。
「萬神宮之主呢?」佛頭沒有再推脫什麼,而是一針見血的指出:「萬神宮之主也是古妖。」
「她不一樣。」李羨魚說。
「有何不同,眾生平等。」佛頭說:「沒有展露敵意,不代表沒有敵意。現在沒敵意,不代表以後沒敵意。古妖壽元無盡,你李羨魚能活幾年?沒了你的世界,誰鉗制她?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安分和氣?」
李羨魚皺了皺眉。
佛頭的話說到點子上了,即便董事會相信有他做潤滑劑,冰渣子會安分守己,可百年後呢?
毒尾青師這些古妖該死,因為牠們威脅到了人類的統治,是社會不安定因素。冰渣子也是古妖,本質是一樣的。
「我來鉗制!」祖奶奶以平靜的語氣說出霸氣十足的話:「李羨魚會死,但李家香火不會滅。以後的歲月里,我會負責盯着她。」
「貧僧沒意見了,至於幫忙什麼的,再說吧。」佛頭又變成了臭弟弟
李無相死後,屍體被送上了兩華寺,在這裏火化,安葬在這裏。
論道大會的時候,李羨魚沒有祭拜李無相的骨灰,一來塔陵是兩華寺重地,沒有緣由不會開啟。二來祖奶奶當時在生前任的氣,念叨着你兒子沒死我再送他來祭拜你。他要死了,讓你們父子倆處一起。
李羨魚死了一次又一次,憑本事開掛,又是復活又是回溯。反倒是養父死了,屍骨無存。李羨魚把他死後遺留的灰燼送來兩華寺,讓他們兄弟倆九泉之下可以打打牌,做個伴。
兩華寺存放歷代高僧骨灰的地方叫塔陵,是一座古舊的,高聳的巨塔。有九層,最高層是歷代主持的骨灰安放地。
以後佛頭也會進這裏
戒色領着祖孫倆來到塔陵,給他們發煙,發元寶和黃紙,告誡道:「黃紙和元寶不能在塔里燒,你們祭拜完了,在塔外燒。」
「那怎麼行,如果塔里的和尚搶我爸的錢怎麼辦。」李羨魚反問。
祖奶奶一聽,覺得有道理,提議道:「要不咱們在黃紙和元寶上寫上你爸和你養父的名字?」
「這樣太累。」李羨魚看一眼厚厚的黃紙,「咱們把他們的牌位和骨灰帶出來,當着他們面燒。」
「」戒色懶得和他們說話:「隨你們。」
李無相是兩華寺俗家弟子,李雄則和兩華寺沒有關係,所以他們的骨灰和牌位就擺在第一層。
目光一掃,在茫茫多的牌位里找到了緊挨着的兩副牌位,分別寫着李無相和李雄。
眉心一熱,華陽飄了出來。
她愣愣的看着李無相的牌位,無聲哽咽。
可憐的華陽小媽,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李羨魚搓亮香,分給祖奶奶和華陽幾支,祖奶奶閉上眼,念念有詞,然後把香插在香爐上。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華陽低聲說。她一直很自責,認為是自己的失蹤讓李無相走了極端。
李羨魚等祖奶奶拜完,這才開始和自己生父說話:「李家的香火我會延續下去,您的鍋,我也給你背着了。」
「爸,你死的不地道啊,媽在家裏還等着呢。」這句話是對李雄說的。
「華陽小媽我會替你照顧的,畢竟也是我媽嘛。」李羨魚握住華陽的手。看了眼祖奶奶,猶豫片刻,鼓起勇氣:「姌兒我也會替你照顧的啊!」
塔外候着的戒色,忽然聽見一聲悽厲的慘叫。
塔陵重地,他急忙推開大門,往裏一看,李羨魚的腿給打斷了。
李羨魚左手抱着爹,右手抱着爹,一瘸一拐的走出塔陵。走到外面時,被祖奶奶打斷的腿就恢復了。
一家三口蹲在塔外燒紙錢。李羨魚安安分分,不敢再皮,一句話都沒說。
又摟又抱都沒見你這麼激動,喊一聲閨名,腿給我打斷了
祭拜完兩位父親,李羨魚把他們的牌位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又去禪房找了佛頭。
「爺爺啊,我拜完爸爸了。」李羨魚大聲說。
「那就回去吧。」佛頭平靜回復。
還好李無相能繼承無雙戰魂,是貨真價實的李家血脈,否則他這麼喊,別人還以為李無相是他佛頭的私生子。
「爺啊,有件事想找你商量。」李羨魚說。
「說。」
「我想學大力金剛指。」
「滾。」
「出家人別說髒話。」
「施主請出門。」
「我也不白要你的絕學,我用極道絕學跟你換。」
「不換。」
「爺啊,你不能這麼無情啊,我那爸死的慘啊,他可憐啊,他至死都把你當親生父親一般看待,認為你會照拂他的獨子」
「什麼絕學!」
「《戰神的祝福》,超級厲害的。」
幾分鐘後,懷揣着《大力金剛指》秘籍的李羨魚興匆匆的走了,帶着他的奶和小媽。
戒色扭頭就衝進師父的禪房,難以置信的表情:「師尊,您,您把大力金剛指傳給他了?」
小和尚那表情,就好比家裏養的童養媳被父親送給了隔壁老王的兒子。
極道絕學是身份的象徵,戒色當初就是參悟透徹了大力金剛指,才被佛頭定為極道傳人,下一代主持。
佛頭弟子很多,但能學會極道絕學的只有戒色,好比同一個老師教的微積分,有的人學的很快,有的人就是學不會,這和資質有關。
戒色相信以李羨魚的資質,學會大力金剛指沒有絲毫難度。
「他又不會跑來當和尚,他願意,無雙戰魂還不願意呢。否則這個極道傳人的位置就是無相的。」佛頭語氣溫和:「你也不虧,多了一門極道絕學,這可是貝克會長的拿手絕學。」
戒色的注意頓時被佛頭手裏的u盤吸引,「這裏面就是?」
「嗯。」佛頭摩挲着u盤:「這門絕學可以激發潛力,讓戰力得到爆發,副作用卻極少。創出這門絕學的前輩,對人體結構有着很深刻的認識。我當初被貝克會長用這招揍過。」
戒色心裏一動:「您當年已經創出了大力金剛指,難道也不如這門絕學?」
佛頭笑着搖頭:「我沒施展大力金剛指。」
「為什麼?」
「我和他說,只要他能打破我的金身,我就把大力金剛指送給他。如果不能,就當平手。」
「那您明明可以贏的。」
「沒必要, 他風華正茂,我垂垂老矣,初入極道的後生,贏了他對我無益。輸了丟人。平手就好。他若是無恥些,過個十年二十年再來一次挑戰,我肯定打不過他了。我退一步,他領情了,便不會再有後續。」
「師父真是大智慧。」
「傻徒弟,這只是尋常的人情世故。」
李羨魚剛到山腳,便接到了右護法的電話:
「皇剛才聯繫我,說答應與寶澤結盟。她想和董事會的人見一面,簽訂契約,地址要由她定。」
李羨魚精神一振:「好,我馬上返回寶澤。」
很好,非常好,冰渣子終於同意與寶澤聯手。有了寶澤充當盟友,意味着手握龐大資源和援兵。
勝算大增!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938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