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新絲纏角粽,碧艾香蒲處處忙,端午節到了。
結束了一晚的忙碌,白溏終於從廚房走了出來。水仙閣的大廳里,黑紹,青蟹、白水仙見人出來,齊刷刷站起來迎接,破天荒地在臉面上露出一致的神情,可以說是尷尬也可以說是抱歉。
「你們怎麼都這樣看着我?」白溏輕輕一笑。
「小白糖,趕緊坐下來歇會兒」白水仙率先出動,將勞累了一夜的弟弟扶到桌邊,端茶倒水,按摩揉肩。
黑紹和青蟹在一旁看地嘴角一抽,心道,這位前輩還真是「母愛」泛濫,妥妥被比下去了啊。
「老二,趕緊去買些吃食回來」黑紹揚聲吩咐,將白溏的注意力搶過來,走到白溏的身側,溫柔道「昨天是我們給你添了麻煩,等一會兒吃了早飯,上樓去休息吧,賣粽子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了。」
白水仙站在白溏的身後,瞥了一眼賣乖的魚,也輕聲道,「黑紹說的是,你啊,趕緊上樓去休息,聽話,瞧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少喝點兒茶,等會兒要睡不好的」黑紹擋下白溏的茶杯,從旁邊拿了白水過來,「喝這個。」
「都是姐姐疏忽,怎麼能給你喝茶呢」白水仙小題大做。
「白姐關心心切,疏忽在所難免,白溏不會怪你的」黑紹道,在白水仙與白溏博同情的間隙接過了被白溏揉肩的權利,扳回一城。
白水仙憤憤揪手帕,乾脆摟着白溏的胳膊,弟弟長,弟弟短,說個不停。
黑紹當然不甘示弱,努力與白溏攀談,東拉西扯,大獻殷勤,越貼越近。
「姐,你們不用這樣,我又不怪你們。」白溏扭身後傾,與兩人拉開距離,「你們幫忙是好心,雖然是弄砸了,可也不是故意的,用不着這樣。」
這樣的殷勤,他實在是消受不起。
「若是沒有我礙手礙腳的,你本可以不用如此勞累的,對不住」黑紹道,誠意十足,拉着白溏的手道歉,將過錯攬到自己的身上。
「黑紹怎麼能這樣說,是我的不對,若非我毛手毛腳的,不至於打翻了糯米,讓大傢伙兒白白辛苦。」白水仙也道歉,拿着帕子掩面,十分自責,抓着白溏的另一隻手不放。
「唉,白姐怎麼能這樣講,明明是我非要逞能,否則也不會毀了葉子,浪費了材料」黑紹道,目露懇求,亦自責非常。
「是我,是我,都是我的錯」
「不是白姐,是我,我的錯」
「是我不自量力」
「是我笨手笨腳」
「是我」
「是我」
「我」
「我」
??????
白溏左看看,右看看,覺得腦子不夠用,本就因為熬夜而疲乏的腦子更混亂了,無奈,只好大喊「不要吵!」
黑紹和白水仙互相瞪了一眼,一個抱臂,一個叉腰站在原地,雙雙噤聲。
「姐」白溏喚道。
白水仙不作聲。
「黑紹」白溏喚道。
黑紹也不作聲,與白水仙槓上了。
白溏見狀,頭疼不已,暗自搖頭。
他是看出來了,姐姐和黑紹根本就是一對兒冤家,一雙見面就掐架的烏眼雞,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哪根筋不對誤認為兩人是有好感。
「你們在這兒掐吧,我上樓去了,等會兒把早飯給我送上去。」白溏板着臉,從兩人中間穿過,一路上樓,拐角處看了看依舊對峙的兩人,躲開此間。
「臭魚,故意找老娘的麻煩是不是。」白水仙先發制人。
「白姐,你摸摸良心好不好,我跟白溏學包粽子氣氛正好,你非得插一腳,弄亂了廚房,別倒打一耙啊。」黑紹道。
「你那是包粽子嗎?若不是我在旁邊,我家白溏都快讓你包進肚子了,還手把手,不害臊。」白水仙責備。
「白姐,我敬你是長輩,別得寸進尺啊,你明明知道我跟白溏什麼關係,我們兩個連一個床都睡過了,手把手怎麼了。」黑紹反駁。
「哎呦,你個不要臉的,我倒要問問你,你跟我家白溏什麼關係啊,老娘還沒讓白溏進你家的門呢。」白水仙罵道。
「前輩,你說過不管我跟白溏的事情的,不要出爾反爾啊。別以為你比我修為高,我就怕你。」黑紹傲慢。
「臭魚崽子,老娘是說過不阻止你追我家臭小子,可沒說過不給你下絆子。」白水仙得意,心道,老娘修了這麼多年還能讓你佔了便宜,做夢。
「你???」黑紹攥拳頭,完蛋,說不過。
「怎麼,還想跟老娘干架?」白水仙聽到了黑紹攥拳頭的咯咯響,好像看到了好笑的事情,輕飄飄道「人間有雲,長姐如母,只要我不點頭,我就不信白溏敢跟你在一起。」
「不敢」黑紹撇着嘴,憋悶。
白水仙覺得不過癮,繼續添火,「不要想法子跟白溏揭老娘的底,你我都是妖,不過我對白溏可是有養育之恩的,而你對現在的他而言卻是圖謀不軌,掂量掂量最後的結果,別怪姐姐我沒提醒你,看白溏知道真相的時候是會接納我還是接納你。」
黑紹聞言,魚目怒睜,金光熠熠,咬牙切齒,卻閉口不言,「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氣煞我也!
白水仙得勝,心情極好,餘光看到了在門口徘徊的小螃蟹。
「喂,進來,給我弟弟送吃的去。」白水仙頤指氣使,也消失在原地。
青蟹提着食盒,低頭恭送,見屋裏徹底沒了動靜才敢邁進門,後怕不已。
這兩人也太過放肆了。後廚里還一幫夥計呢,他們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青蟹站在原地,聽了聽動靜,小心翼翼拿着食盒往樓上送,生怕其中一個突然折返回來。
「青大哥」白溏看了看來人的背後,復又趴在桌子上,姐姐和黑紹果然沒上來。
「白溏,你這是怎麼了?」青蟹明知故問。
「一言難盡啊」白溏道,叼着油條思索,沒精打采的。
「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沒準兒我能給你想個法子呢?擔心今兒的生意?」青蟹不直言,迂迴引導。
「若是生意我就不煩了」白溏磕了磕牙,無力嚼着,「是姐姐和黑紹。」
「他們怎麼了,剛才還在樓下呢,發生什麼了?」青蟹裝傻。
「唉,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這兩人就對上了。」白溏苦惱。
「對上了?怎麼對上的?」青蟹接着問。
「因為包粽子。」白溏嘆氣。
「包粽子?不至於吧,會不會是逗着玩兒的,你別怪我偏袒,白姐是什麼情況我不了解,不過我家大哥很少跟人衝突的,更何況,你和白姐是姐弟,就算是有什麼不對付的地方,也不能不考慮你的感受啊。」青蟹道,為自家老大挽回形象,同時想要試探白溏的想法。
「我也知道黑紹的性情豪爽,應該不會無緣無故跟我姐姐槓上,不過???,你也知道我姐姐平時說話葷素不計,挺得罪人的。」白溏搖頭,「你剛才沒看見,他們兩剛才在大堂里,你一言,我一語,鬧得可凶。」
一個是親姐姐,一個是知己好友,他被夾在了中間,不好受啊。
青蟹眼睛轉了轉,白溏對老大的認可度還是挺高的嘛。
「白溏,我覺得他倆的問題可能出現在我們老大身上。」青蟹故作深沉。
「黑紹身上?」白溏不解。
青蟹點頭,「先前我也沒注意過,不過你今天一說,我倒是發現點而不同,細想想,我們大哥自從跟你成為友人之後,整個人有些變化。」
「變化?什麼變化?我覺得他挺好的呀。」白溏疑惑。
「我說是變化,可沒說他往壞了變,我的意思是我們大哥對你跟對別人的態度不一樣」青蟹道。
「不一樣?」白溏不理解。
「我跟你舉個例子,就拿我和金鯉來說,我們和黑紹是兄弟,那是拜過上天的,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們也沒在一個屋裏睡過覺,跟別提共享一張床了,你也知道,我們大哥出身好,事兒可多,旁邊有人根本睡不着覺。」青蟹道。
「有嗎?我看他每天睡得挺熟的,有的時候我醒了,他都不醒,非得叫他才起床,沒看出來認床啊。」白溏回想。
黑紹是他見過最隨和的人了,做事從來沒斤斤計較過,就連自己睡覺灑了人家半身口水也沒變過臉色,只是逗逗悶子就揭過去了,沒青蟹口中的「事多」啊。
「這不就是了,我們老大對你跟對我們不一樣」青蟹神神秘秘,「我覺得吧,他對待你更上心一些,就像是伯牙子期的感覺,沒了一個,另一個活着都沒樂趣,寧可摔琴,也不湊合過。」
青蟹不敢過於直白挑明黑紹對白溏的感情,只好仍然用「知己」的身份將人限定,知己可當唯一,知己的身份與兄弟身份,朋友身份,親人的身份可都不一樣的。
「青大哥,你的意思是說黑紹把我當成知己,所以看不得我跟別人親近?就算是姐姐跟我親近也讓他不舒服,所以才會言行變化,與姐姐衝突起來」白溏一點即透。
青蟹點頭,果然,白溏如老大所說,在為人處事上一點兒都不呆,這腦子轉得真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轉到情情愛愛上去。
「據我觀察應該是這樣,相反的,白姐與你相依為命,多年照顧,自然也受不了有人跟她搶你,如此一來,你爭我奪,這兩人可不就對上了。」青蟹下結論。
白溏聞言點頭,「青大哥,你說的對,好像是這麼個道理,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姐姐還從來沒這樣過呢,只是,他們不能一直這樣吧。」
有姐姐的愛護和黑紹的關懷自然是好事,白溏也不在乎多一點而,但長期以往下去,這兩人如果鬧出了更大的矛盾可怎麼好。
「那就得看你的態度了」青蟹道,打了個比方,「你們三個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婆婆、媳婦跟丈夫的關係,婆婆跟媳婦關係好不好純粹看夾在中間的兒子、老公怎麼應對,你要是處理好了就一家和睦,你要是處理不好,就是家門不幸。」
白溏笑了,稍一想想,覺得青蟹打的比方還真是那麼一回兒事,她姐姐就像是個護犢子的惡婆婆,黑紹就像是嫁進門的新媳婦,自己呢,夾在中間,對這個好不夠,對那個好不是,難做啊。
「青大哥,你真聰明,我明白怎麼做了。」白溏道,心中有了打算。
凡事只要找到因果就有解決的法子,白溏自問,在處理人際關係上,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既然你有了主意,我就不多說了,你吃了早飯趕緊休息,外面的生意我給你看着,保證把粽子都給你賣出去,賺個盆滿缽滿。」青蟹道,蹭蹭離開此間。
白溏心情放鬆,邊吃邊想,心中喜悅,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這麼好的姐姐,知己,朋友,老天爺對他真好!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4s 3.95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