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蟹走到樓梯口,腳步一頓,轉身又走了下去,找了不礙事的地方坐着,等着叫花雞。屋裏面,黑紹與白溏交談甚歡,他還是不要去找晦氣了。
他望着門外來回走動的人們,想着以後要不要做做小生意,也好為老大追人多攢些資本。
先說近的,他們住進白家也不能一點兒銀兩也不出,雖然白溏不在意,若真的那麼做了,他們的臉皮也太厚了,別的不管,至少得孝敬孝敬那位前輩;
再說遠的,若是黑紹真的將白溏弄到手,他們定然要在杭州地界生活好長一段時間,至少得熬過人生百年,如果沒有賺錢的營生干,早晚會引起周圍人懷疑的。
現在他們也不知道黑紹是個什麼心思,日後願不願意讓白溏得知真正身份,得多做打算啊。
「黑紹不必如此客氣,你我相識一場是緣分,該要互相幫助的」白溏笑道,語調歡快。
他自幼與姐姐相依為命,遇到事情大多有白水仙出頭頂着,自己則安心在家裏切菜烹飪,研究菜譜,不關乎外物,很少與人結交,在遇上黑紹以前,能算的上的朋友唯有小六一個,這還是建立在鄰里的基礎上,自幼結識所致。
為了家計,為了延續父親的白家菜,白溏不得不在外堅強,努力在待人接物上做到遊刃有餘,然而,這樣的心境下,他也是不想過多結交朋友的。黑紹可以算是這世上他第一個想要認真結識的人,所以,白溏從青蟹口中得知黑紹需要幫助,就急急應承下來,以獲得與人進一步交往的機會。
黑紹為人慷慨,不拘小節,細節上更顯的人妥帖,熱情,這樣的人不得不讓白溏心生嚮往。不知怎的,他對黑紹有一見如故之感,沒來由的信任。
今日,他得知黑紹同意入住白家,接受他的幫助,真的是從心底里開心,想着日後,黑紹等人在杭州城中定居,他就可以有一個交心的朋友了,談天說地豈不快哉。
「既然如此,我也不說那些個客套的話了,等會好酒好菜拼上一桌,一切盡在不言中,如何?」黑紹爽朗道。
「黑紹痛快」白溏贊道「如此,晚些時候我便恭迎黑紹大駕光臨了。」
「哎,什麼大駕,如此這般乃是我受你照顧,寄人籬下了」黑紹玩笑道。
「按黑紹所言,屆時,我這當主人的是不是要好好立下規矩刁難一番,才可讓爾等兄弟進門?」白溏打趣道,徹底放下了平日裏裝出來的溫文爾雅。
「不知白家主有何規矩,我等若能辦到,定竭力完成,不負家主期望。」黑紹道,也有調侃之意。
白溏見他一同玩笑,心中更加欣喜,亦更覺得黑紹品性不錯,十分好相處。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鞭炮吹打之聲,原來,是有人家辦喜事,迎接嬌娘的轎子正好路過水仙閣。
白溏走到窗邊觀望,將黑紹招到身旁,指着下方高頭大馬的新郎官,試探道「不如黑紹來我白家時也這般打扮如何,高頭大馬,胸前紅花,吹吹打打,多熱鬧。」
他抬頭看向黑紹,想要看看這人是否會因自己的過分言語而生不滿,果然,黑紹性情寬厚,完全不在意的。
黑紹心知他有意玩笑,於是換上不正經的表情,輕佻道「白家主這是邀請我當上門女婿嗎?不知這洞房中等待的新婦可是白家主?」。
白溏聞言大囧,本想挖苦人家,反而自己掉進坑裏了,霎時不好意思,面上緋紅,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哎呦,新娘子害羞了,可要為夫安慰?」黑紹俯身湊近,盯着白溏的臉面,笑意深深,甜膩膩道「娘子,可安好嗎?」
白溏被黑紹看得心悸,不自居後退一步,然而他卻忘了他此時站在窗口,用力不當險些仰栽下去,幸而黑紹機警,一把將人拽了回來。
「嚇死我了」白溏後怕,「多謝黑紹救命,看來小弟言語有失,老天爺都不放過我,要罰我的。」
「不過玩笑,何必當真,這等小事老天爺懶得管的。」黑紹道,將窗戶關好,將白溏拽回桌邊。
有了這樣的變故,方才的尷尬也就散了。
白溏還有些窘迫,稍稍安定心境,想了想還是要解釋解釋,免得讓人誤會,略帶歉意道「方才之言還望黑紹莫要介懷,我朋友不多,能與你結交為友心中歡快,故而有些忘形,見笑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丟死人了。
「白溏多慮了,既然你將我視為友人,當然怎麼親近怎麼相處,不必在意」黑紹道,送上一杯茶水為其緩解不自在。
「黑紹灑脫,小弟自愧不如」白溏道,飲茶靜心。
只是??????
白溏先因黑紹答應入住欣喜,而後起了玩笑心思興奮,再後窘迫,驚嚇,這時雖然心中鬆快了不少,心神卻難以安定的,所以心神煩亂中,一口茶沒來的咽下,竟嗆着了。
「咳咳」白溏憋紅了臉,看着面前茶水淋漓的黑紹,特別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史無前例地丟人啊,蠢死了!
黑紹也被突如其來的水潑得難知應對,看着白溏,一動不動。
兩人對視,默默無言,唯有水滴的滴答聲迴響。
「哈、哈、哈」
白溏和黑紹大笑,互相指着狼狽的對方。
「黑紹,對不住,對,不住」白溏笑意不減,卷着袖子為人擦臉,細心將被沾濕的屢屢黑髮攥干。
「無事,無事」黑紹也笑道,仰起頭來由人「伺候」「白兄弟性情如此有趣,咱們以後的日子可有得歡樂了。」
又是一陣笑鬧。
「黑紹,你先在此處稍等,我去廚房忙活一陣,咱們等會兒再談」白溏道,得了機會趕緊離開此間。
黑紹送人到門口,安心等待投喂,托着腮幫子坐在桌旁,嘴角帶笑,回想方才白溏情狀。
有趣的緊!可愛得緊啊!
「娘子???,呵呵」
臉上還有白溏撫摸過的餘溫,黑紹不禁伸出手掌同樣效仿,常聽那些個湖邊的才子吟唱,今日才真正知道了情之滋味,有多麼的甜蜜。
白溏的手可比白糖糕要軟的多,又柔又溫,雖然是碰在臉上,但是偏偏覺得全身的魚鱗都鬆快。
「老大,老大」
青蟹推門而入,看着獨自春意盎然的大哥,心頭詭異。
怪不得常有妖說,情為劫數,這不,平時甩尾一下,能讓西湖翻波的小霸王竟然也有痴傻的一天,讓人難以直視。
「叫我幹什麼?」黑紹道,語氣殘留着不自覺的舒緩,溫柔。
青蟹聽得全身一抖,努力鎮定道「大哥,剛才我在樓下碰到了徐昌圖,他要請咱們吃飯,咱們去嗎?」
「你去吧,趁機打探打探情況,套套話,凡間不比妖界,咱們雖有法術仗身,救人性命,拔刀相助,這樣積攢功德的事情還能做做,其他的不能輕易施為,若是能用人間的法子將徐昌圖父子二人擋下,還是多用人間的法子吧」黑紹道。
妖有妖道,在人間行事多有掣肘,非善不可妄為,否則若引得蒼天的注意,他們要倒霉的。
「大哥,你不去嗎?」青蟹問道。
徐昌圖直接入水仙閣邀請,肯定不是看到了他一個小嘍囉,定然是盯着黑紹來的,只他一人赴宴恐怕效果不佳,問不出什麼來的。
「我不去,白溏已經去給我炒菜了,沒空」黑紹道。
「那以後他們若是再來邀請呢,你是去還是不去?」青蟹道。
一次不成定有二次,徐家的人這是要撬牆角,挖客戶,目的達不到怎麼可能放棄,他們在徐家父子的眼裏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誰能放過銀子呢?
「那我也不去」黑紹不耐煩道「今晚咱們就搬進白家,我想只要徐昌圖父子沒傻到家,不會糾纏的。」
他是有「老婆」的人,別人做得菜一口都不想吃。
青蟹看自家老大雷打不動的痴心樣子,也就放棄了,一個人去徐家酒樓赴宴,反正白吃白喝,他也不虧。
「黑紹,久等了」白溏道,身後是跟着端菜的小六。
因為只他們兩人,白溏沒有做太多的菜,只挑了西湖醋魚、杭三鮮、東坡肉、油燜筍,還有一個蓴菜湯,葷素搭配。
「白溏,辛苦了」黑紹起身,幫忙將菜品擺上桌。
「這不算什麼」白溏笑道「對了,我知道黑紹喜歡白糖糕,正在籠屜里蒸着,等飯後的時候當點心吃吧。」
「這怎麼好意思,勞煩兄弟掛心了」黑紹歡快,有人關懷的滋味就是好,美,嗯,好吃。
西湖醋魚,酸甜嫩滑,十分開胃;杭三鮮,滋味層疊,清香爽口;東坡肉,軟而不爛,,肥而不膩;油燜筍,油亮清脆,清新自然,最後輔上一口蓴菜湯,肚腹暖暖,回味無窮。
「白溏,好手藝,好手藝」黑紹大大讚揚。
「黑紹喜歡就好」白溏謙虛,忽而想起了什麼,於是道「黑紹,你先等等,我這兒還有好東西,你定會喜歡。」
「你如此篤定,那一定是不得了的好東西了」黑紹道,充滿期待,忙不迭補吃了一口。
既然夾起來了,就沒有放下去的道理。
「黑紹你且等着,我去去就來」白溏道,賣了個小關子,匆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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